“難有勝算。”
顧楠將肉干和干糧疊在了一起放在嘴中咬了一口,肉幾乎沒有什么味道,不過已經比軍中的干糧好上了太多。
一邊嚼著嘴里的東西,一邊看了一眼曹操。
“孟德你也當知道才是。”
“是。”曹操點了點頭:“我也知道。”
他所領一軍不過萬余,比之董卓手中的西涼大軍,相差何止數倍,又如何能說有什么勝算?
“但是先生,可有什么辦法嗎?”
曹操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子,捏在手指間:“一成勝算也好。”
“咔。”顧楠沒有先回答曹操,而是又咬了一口手中的干糧,嚓嚓吃得作響。
坐在一邊的曹操苦笑了一下,先生有時不像是塵中之人,有時卻又毫無氣質可言。
摸了一把沾著碎屑的嘴角,顧楠伸出了一根手指說道。
“我這有一上策,一下策。”
“先生真有辦法?”
曹操微微張著嘴巴,驚愕的問道。他原本也只是隨口一問,誰知顧楠居然真有對策。
萬兵追擊十余萬甚至可能是數十萬的大軍,怎么想也該是無有對策可言了才是。
轉念一想,眼中發亮地看向顧楠。
“先生難道是要用仙法?”
“嘖!”
顧楠的臉色一黑,都這個時候了,難道就不能有些正常的想法嗎。
“我都說了,我不是仙人,哪來的什么仙法。”
也難怪曹操會有這樣的奇想,如今這樣的局勢當也只有奇想才有辦法了。
顧楠咽下了自己嘴中的干糧,借著火光看向曹操。
“上策不需對敵可成功名,下策勝算當有一成,可由孟德選。”
“不需對敵?”曹操愣了一下,將手中的石子放下:“先生這上策是何?”
吃著干糧,顧楠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只布袋遞給了曹操。
“上策在于這布袋之中,孟德晚間可以先看過。若是孟德用,就無需下策,若是孟德不用,明日再說下策。”
在行軍之中顧楠就已經寫好了這個布袋。
其實她本可以直接同曹操說,但她卻希望曹操能夠考慮過再做決定,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交給曹操。
而且,她會很難辦。
如果曹操選了這個上策,她會覺得很難辦。
曹操有些不明白的顧楠的意思,但還是接過了她手中的布袋,應道。
“好,操晚間再看。”
夜深了,火光映照在山間的路上,從遠處看來山路間的點點火光和天空之中的星月呼應著,倒是一番特別的景色。
軍中傳來鼾聲,該是許多人已經睡著了。
“沙。”
曹操從懷中拿出了顧楠給他的布袋,攤開手掌,看著手掌中的布袋。
他不明白,是何上策,顧先生似乎是要他細做考慮再決定。
將布袋拆開里面是一張布條,布條上寫著四個字。
只追不戰。
曹操愣愣地看著這四個字,確實,從如今的情況來說,此為上上策。
諸侯不追,獨他曹操一人追,董卓已經走了數日,追之不得也情有可原。
只需要做出聲勢,他曹操胸懷大義之名就可以傳于世人,為他造起善名。
但是那洛陽城就是白燒了,天子就是被劫了,這些不會有半點改變。他曹操只是做一場戲,無需動兵,得了那名聲而已。
布條握在手中,半響,曹操釋然一笑,將布條放在了火上。
“沒想到先生還寫得一手好字,可稱書文大家。”
火焰點燃了布條很快蔓延而上,曹操松開了手,布條落入了火中燒成了灰燼。
“不過,如此便是欺世盜名矣。”
看著火中的布條焚去,曹操甚至沒有多做什么思考。
是忠是奸他不分說,但是既然當為雄,有些事就不當做了。
否則豈不連是雄是小人都分不清楚了?
夜里安靜,獨有篝火炙烤的聲音,曹操看著火出神,夜里能看見亮光總是能讓人安心一些。
站起了身,向著中軍走去。
“孟德。”
夏侯惇等人正圍坐在火邊商議,看到曹操走來,站了起來行禮。
曹操見幾人都低著聲音,又不見顧楠,疑惑地問道。
“先生呢?”
“啊,先生在那休息。”
夏侯惇指向后面的一顆樹邊,顧楠正靠在那里小憩,呼吸均勻,應當是已經睡著了。
曹操看著那人笑了一下,聲音也放輕了一些。
“行軍辛苦,先生畢竟不是我們這般的粗人。”
說著掀起衣擺,坐了下來。
眾人相互看了看,都微微一笑,跟著坐下。
“不過。”李典刻板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幾分笑意,微嘆地說道。
“先生和尋常的女子相差太多,疲憊也不露在神色,讓人看不出來。”
“不不,就你這木頭,尋常的女子累了,你也看不出來。”
夏侯淵在一旁笑著說道,眾人都是低聲發笑,就連曹操也笑了兩聲。
李典無奈地抬了抬眉毛,他和常于夏侯淵拌嘴的曹洪不同,卻也沒有生氣。
眾人也沒有笑鬧幾句,就開始聊起了正事。
“孟德。”
夏侯惇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張獸皮遞給了曹操。
獸皮上畫著一張簡易的地圖,或是說簡陋也不為過,只有一條彎彎曲曲的線,和線兩旁的一些標識。
“這是驍騎探來的地圖,根據路上的痕跡,董卓軍走帶該就是這條路。”
夏侯惇說著指著一處地方說道。
“在過一日,我們就該行至滎陽之側了,離董卓軍已經不遠。”
“不遠了嗎?”曹操看著地圖,出了一口氣:“我知矣,令兵卒備戰吧。”
“是。”眾人的聲音有些凝重。
幾人都知道此戰可不是什么勢均力敵的戰事,若是行軍不當,不只是敗,全軍覆沒都有可能。
曹操看向夏侯惇,見他皺著眉頭,問道。
“元讓,可還有事?”
“是。”夏侯惇的手指移到了榮陽側的一處。
“此處的地形復雜,我恐董卓為防諸侯追兵,會有埋伏。當先有一應對之策。”
眾人圍坐在火邊議事。
顧楠靠坐在樹下,斗笠微微抬起,又笑著搖了搖頭。
看來他終歸是沒有選那條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