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風聲凄凄,原野之上的旗幟被拉扯得獵獵作響,旗下的士兵們幾人圍坐在一起吃著干糧配著鍋里煮得稀爛的牛肉。
相互之間談笑著,營火燒得火熱驅散了塞外的寒風,滾燙的牛肉放進嘴里喝一口肉湯在咬上一口干糧,士兵的臉上被燙得發紅,這般的日子是神仙也不換的。
大聲談笑著,笑罵著剛才一觸即潰的那一隊匈奴。
一個將領模樣的人坐在士兵之中身著將袍,須發半白,看上去莫是已是年過半百,看著士卒笑鬧,手里捧著碗肉食笑著搖了搖頭,將肉湯一口喝盡,站起了身來,身后的披風一卷。
“整點行裝,回關!”
“是!”士兵的聲音高亢在原野之上久久回蕩。
正是這樣的一支軍伍,叫得匈奴數年來不敢近趙國邊境,聞風而逃。
趙國的北境之軍,于北疆之地長退匈奴數載,從疆外殺出來的北境鋒銳。
“嗚。”
隨著發出沉悶的聲響,城門一點一點打開,千余驍騎從城門之外走了進來。身下的馬匹神駿,背上背著馬弓箭簇,手中的騎矛提在身側。
身上的鎧甲算不得厚重,甚至有些輕薄但是卻將身子最易受傷的幾個地方都保護了起來,最重要的是不影響行動。看得出來著千人皆是馬術非凡,即使軍伍走的有些擁擠卻依舊將馬控得安穩,行陣有條不紊。
千騎之后,是數十輛車駕,車架上的士卒靠在欄桿旁似乎還在說著閑話。
走在最后的數千步卒,扛著手中的長戈和背上的弓弩走在車騎之后,手中拿著一些毛皮、衣甲似是他們的戰利品。
邊疆關地,迎著他們進城的士卒有些艷羨地看著那些出城歸來的人,這些年來匈奴是越少見到了,想要再殺傷幾個那個軍功卻是也沒有從前那般容易了。
城門和上,名為雁門的雄關佇立在邊疆的平原之上,靜默無聲,卻能叫那域外的虎狼,無有敢犯。
將領走回軍營的營房,卻見到一個士兵真正站在那里等待,看衣著也不是他們北境的士卒,一旁路過的北境士卒也時不時地投來疑惑地視線。
將領的眉頭一皺,走上了前去。
士卒看到將領走來,迎了上來行禮道:“拜見李牧將軍。”
這北境之將的名字,卻是叫做李牧。
如果顧楠在這聽到這個名字,她或許會很熟悉。
“嗯,不用多禮。”李牧抬了一下手:“不知?”
“在下,遷王所部。”
“大王?”李牧一怔,隨后眼睛橫向一旁,近處無人,才又看向他,認真地對著來人說道。
“既然是大王所部,倒是本將怠慢了。”
若真是王遣,自然不會是小事。
雖然李牧長居北境但是對于再趙國境中形勢已有所了解。
何況是秦燕同時對趙傾落兵戈,這般的大事,天下人倒是想要不知道都難。
趙王遣人來此,會作何安排,李牧心中倒是已經有了幾分了解。
恐怕,事關趙國存亡。
“將軍言重,在下此次前來,只是送來大王手書,不做停留,無有怠慢之言。”來人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卷獸皮交到了李牧的手中。
李牧接過獸皮,攤在手中,快速地讀過了上面的所書。
皺著眉頭。
秦軍已經壓境了嗎?
比想象中的還要快上幾分,李牧的臉上有些凝重,慢慢的卷起了手中的獸皮。
來人掏出了一塊令牌,送到李牧的手中。
“大王要李將軍,盡快南下解邯鄲之圍。”
“末將。”李牧的手頓了半響,最后還是接過了那塊令牌。
手中的令牌發涼,李牧握在手中,握得用力。
他們恐怕會是趙國最后的一戰之力。
“領命。”
夜幕之中的云層凄暗,風從窗中吹入,使得桌案之上的油燈明火晃動,明晃的火光搖曳不止,房間之中明暗閃爍。
油燈前坐著一個人,火光映射著她的臉頰,照亮了那人臉上的甲面,甲面上的兇蠻在火光下更加兇獰。
似乎是有些疲倦,那人出了一口氣,輕輕地解下了面上的甲面,將甲面取了下來放在了桌案上。
火光之中露出了一個讓人恍惚的面容。
顧楠看著手中的指頭粗細的竹筒,拆了開來,從中落處一根竹條。
將竹條拿了出來,讀完,折斷放進了身前的油燈之中。
竹條落在燈芯之中,隨著火光漸漸焦黑。
秦王軍令,三軍合一,攻于邯鄲。
閼與、韓陽、安陽三路秦軍同時開始行陣了起來,三十萬人開始匯聚向一處。三路合軍,統帥交由上將恒乾所掌率重軍由南渡漳水攻于邯鄲,顧楠和王翦各統一部從西、西北合攻。
邯鄲之中所持僅有十萬兵力。
趙王遷站在邯鄲的城頭,眼神不定地看著邯鄲城前的漳水還有那城墻。
秦國圍合而來,若是邯鄲告破,無路可退。
上又有燕軍殺入清剿,此戰若是敗了,趙國,當真就要付之一炬了。
“李牧,李將軍還有多久來援?”
趙王遷背后的手緊攥著,微微顫抖,對著身旁的人問道。
“王上,李將軍從北境來援,短時間內,其軍難至。”
“秦軍呢?”
“三路秦軍,秦軍,不知。”
趙王的身子似乎是晃了一下,臉色一白,兩手撐在城頭之上勉強穩住了身子。
看著目下的城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向著身邊的人問道:“平陽!平陽還有幾數之軍?”
“大王。”立在旁邊的人面露難色:“如今秦軍合圍,若讓扈輒率平陽之軍來援,恐遭秦軍埋伏。”
“若平陽再遭連破,漳水之畔,難有軍防···”
趙王轉骨頭來,看著那人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道:“本王是問你,平陽,還要幾數之軍。”
“十,十萬。”
趙王臉色陰沉地回過了頭:“讓扈輒率軍十萬,來援。”
“是···”
邯鄲城之上的趙旗卷動,大風不止,似要將那旗幟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