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政的教學的日子近了,這幾日的李斯才是真正的夜不能寐,一連好幾個晚上對著竹簡苦思冥想到深夜。
想著如何才能教好小公子,寫深了,怕小公子看不懂,寫淺了呢,有擔心沒法吸引小公子的注意。
既要能表現出自己的才學,也要能讓小公子有所得,有所思。
嗯,是該這般。
李斯握著筆暗自篤定自己的想法,從小教導日后的秦王孫教習,這是一份千載難逢的時運。
這代表著他很有可能塑造影響日后秦王的理念和政法,能影響到整個秦國。
他自信,只要能如此,他定能大治秦國,如今秦國在其余六國之中崛起之勢已經是無所阻擋。
到了那時若是秦國一統天下,他能治的,就是這廣袤中原。
想到這,李斯的握著筆的手微微發抖。
這是份不世的功績,能讓他名留青史的功績。
也是一份能讓他權傾天下的時機,他定然是不會放過的。
筆耕不輟。
他似乎又想起了那個寒窗苦讀的少年。
一世茍且的父親臨死前的嗚咽。
又想起了那個在官場上摸爬最后落得一身塵土零落的小吏。
恥無莫過卑賤,哀無莫于窘困。
世人皆求財權,我李斯滿腔才學,為何求不得?
案臺上的燭火搖曳,映射著李斯的眼睛,堅定又帶著堂而皇之的貪婪的眼神中,幾分愴然。
定,不會再是那般。
我李斯要成那人上之人。
公子府,自從嬴異人改名嬴子楚以后,來拜訪的人就絡繹不絕,學士官員,書生游子。
有的是來說自己的學問的,思想要用自己的學說在秦國求個一席之地,也有的純粹是來送禮做客的,不會大搖大擺,看是平淡的拜訪,手里身邊都是帶著財貨或者美人。
沒人會去在意到底是嬴異人還是嬴子楚,人們只是明白,這人,日后會是秦王子,日后的日后會是秦王。
宮里傳來的消息,秦王的身子,撐不住了。拜訪的人也就更多了。
嬴子楚接待每一個人,他在秦國的地位需要支持。人越多,代表著,他的地位被更多的人認可,也更加牢固。
呂不韋幫嬴子楚開始收納門客,他看人的眼光,嬴子楚是相信的。
說他是這天下最大膽最精明的商人也不為過。
事態似乎在變好,但是嬴子楚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少,他已經有了幾分掌權者該有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練得,還是已經根本笑不出來了。
公子政約莫五歲半,走路還是不穩,但是卻和尋常的孩子不同。說話流暢,能和人很好的交流,已經開始學習基礎的書籍和文字。
不像大多數的孩子那樣喜歡到處亂跑,也不怎么笑,即使別人逗他也一樣,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時常看著家中往來的客人,他不明白家中的客人為何如此之多。
有一日,他問母親,他母親給他說道,因為你父親是秦王孫。
很是復雜,他尚不太明白。
父親說給他請了兩個先生,他們會給自己說個明白。
所以,很早開始他就期待著先生的到來,他是有很多問題想要問的。
到了月底,等到他第十幾次詢問,父親才和他說,今天先生就會來。
心中帶著期待坐在自己的院里。
先生來是要先見過父親的,父親待客的時候,自己不能進去。
這個他明白,是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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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公子。”
李斯攤開自己的袖子,虛抱一圈,彎下腰。
嬴子楚對著已經到了堂前的李斯微微點頭“李先生,好久不見,近日可好。”
等到李斯一抬頭,他就覺著自己問錯了話。
李斯的眼眶幾乎變成了熊貓眼,兩眼發黑,衣冠打理得勉強還算整齊,但是那副過勞憔悴的模樣,讓嬴子楚看著也是汗顏。
“這,李先生昨夜沒睡好?”
李斯尷尬一笑:“回公子,昨夜為小公子備課,確實難眠,以致這般,還望公子勿怪。”
其實他那是一個晚上沒睡好,已經是一連多個晚上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只能說他實在敬業,要是放到后世,恐怕得會是一個五好教師。
嬴子楚嘆了口氣:“先生受累了,政兒不敏,麻煩先生費心。”
“不敢。”李斯連忙說道。
一個女侍走了進來,走到堂上,對著嬴子楚拜下:“公子,門外,顧楠先生求見。”
女侍的臉色古怪,卻是古怪門外來的明明就是一個極俊美的女子,就是她看了都要臉紅。怎得非要自己通傳是顧楠先生呢?
但是既然是客人說的,她就得如實稟報。
嬴子楚的臉色放松了一些,露出了一個淡笑。
“既然是顧先生,快讓她進來便是,日后顧先生來也無需通傳。”
“是。”女侍偷偷地看了一眼嬴子楚,這可是她這幾日第一次看到公子發笑。
那顧先生到底是何人。
她自然是不知道,顧楠這個人,朝堂上都沒有幾個人知曉。若是說到喪軍陷陣營的領將,定然是眾人都聽了無數遍的,但是這領將到底是誰,少有人知,偶爾看到過得,也不過就是看到一個身穿白袍臉帶覆面的將軍模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