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誰有那么大的本事
極夜中的海風，凄冷又孤寂。
方寧盯著海面，百思不得其解，潮汐變強，月亮靠近，天文臺卻沒有提前預警，這顯然不正常。
他下意識地四處看著，等待龍鯉魚探查回來，打發著時間。
灰暗的夜色中，西方遠處，一處山峰之下，隱隱能看到一堵堵明顯帶有人工痕跡的冰墻，堆砌得整整齊齊，層層疊疊，就像一座冰上長城。
從冰墻的縫隙中，方寧憑借現在超強的視力，偶爾能看到一兩只肥滾滾的黑白相間的物體動來動去。
他好奇之下，仔細一瞧，原來是一群胖企鵝，只是他分辨不出是什么品種。
方寧若有所思，開口向老喬治問道：“你們在這里工作，是不是經常碰到企鵝？”
喬治老頭一愣神，雖然不明白東方燈塔問這話什么意思，但還是痛快地回答：“沒錯，我在附近工作時，經常會碰到它們。它們就和我的孫子一樣，我很喜歡和它們玩，我還教會了它們不少東西。
“實際上，海浪的變化，就是它們幾個月前告訴我的，我這才開始觀測記錄。”
方寧點點頭，接著道：“這么說來，那西邊山下的冰墻，是你教給它們做的？”
老喬治轉頭望去，隨后驚嘆起來：“先生，您的眼神真好。那是一群帝王企鵝部落，距離我們這里足足有七公里遠，我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沒錯，那些冰墻是我教給它們做的。這是一群笨家伙，又沒有手，我本想教給它們做因紐特人的冰屋。
“但它們擺弄了幾個月，卻只學會怎么用變異后足夠鋒利強大的喙從冰層上切割出冰磚，然后壘成冰墻，怎么也砌不成精巧的冰屋。想來還得幾年功夫，它們才能掌握這個復雜的建房技術。
“不過這也比以前它們只靠自己身體擋風要強出百倍，應該能節省它們不少脂肪消耗。我想這個冬天，那些正在孵蛋的雄企鵝們，可以第一過個舒服的冬天。”
方寧聞言贊嘆不已，動物要是開了靈智，很多生存上的巨大難題，只要向人類稍微學習一下，很容易解決。
他看過一些記錄片，南極企鵝生存的一大難關，就是嚴酷寒冷的氣候，這大大降低小企鵝的成活率。
好在這種寒冷，也阻擋了大多數兇殘的掠食者出現，只有少數天敵存在，算是利弊并存。
方寧點點頭，接著道：“看來，我們得再去問問本地人，多收集些線索。”
實際上他就是等的太無聊，想找點新鮮東西去看看。
要知道這里可是南極，沒有無線信號，上不去網的…
接著他就吩咐黑狗子在這里留守，等待龍鯉魚探查回來。
然后他帶著老喬治，還有羅伯特三人，坐著飛劍，瞬息就來到那片冰墻所在。
從上方俯視之后，方寧更為驚嘆，覺得不虛此行，大漲見識。
原來這片冰墻層層疊疊，里外共有三層，一層比一層高，靠著山腳，就像城墻一樣，將很大一片地方，嚴嚴實實地圍了起來。
只留出兩個口子，看來一個是入口，一個是出口。
冰制城墻之內，密密麻麻地擠滿著肥滾滾的企鵝們。
它們什么也不做，就是呆呆地站著，偶爾互相叫著什么。
正如老喬治所說，外面寒風呼嘯，冰墻之后，風聲就小很多。
這一大群帝王企鵝，身高有一米左右，個個肥肥胖胖，渾身流線型，黑白相間。
它們見到三個人的出現，并沒有慌亂，只是呆在原地，“嘰嘰喳喳”地亂叫，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過了一會，一只最高最肥的企鵝從企鵝群里，用力地擠了出來。
它來到一片空地上，抬頭仰視著三人，最后對老喬治道：“哦，是我們親愛的老喬治，你來這里，又想教給我們什么？”
讓方寧驚奇的是，這只企鵝居然還會說英語，只是腔調很奇怪。
嗯，沒錯，或許是老喬治太老了，學不會精深的漢語，和羅伯特不同，之前三人都是用的英文對話。
老喬治向這只肥大企鵝簡單介紹了一下俠客甲，以及他們想問的問題。
肥大的企鵝聽后，擺擺身體，然后眼珠子一轉道：“哦，你們想問海浪變大的事情？其實告訴你們也可以，但這一回，你們得教我們一種修煉用的功法，我知道你們人類那里有很多。”
老喬治聽后，很是無奈：“嗨，麥克，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貪得無厭的。我已經教了你們怎么蓋房子，你們學會后，就可以在房子里躲避賊鷗、該死的寒風，甚至你們的老對手海狗。
“你不應該再這樣得寸進尺，畢竟我要問的東西，對你們來說，沒什么價值，只是順口一提的事情。”
老喬治可不傻，他是智商極高的科研工作者，自然知道一種適合企鵝修煉的功法，得花多少時間才能研究出來…
現在危機在即，他們哪有那個時間？
企鵝首領麥克搖頭道：“對我們或許沒什么價值，但對你們來說應該很重要，我最近經常看到你往海邊跑，冒著黑夜和寒風，是不是因為海浪再變大下去，就會把你們造在海邊的房子給淹沒？”
老喬治無奈地嘆口氣，轉頭看向俠客甲。
俠客甲開口道：“你這只鳥，想學人類的修煉功法，學會后你要用來干什么？”
企鵝首領麥克轉頭看向東方，眼神中露出兇狠的神色：“我要把東面那群該死的海狗都殺干凈…”
這時，另外一只肥企鵝插口道：“那群海狗吃了麥克首領的第一任妻子。首領開啟靈智后，想起來這事，一直想要去復仇，但又打不過它們。”
企鵝首領麥克聞言，突然高聲鳴叫，聲調中，充滿痛恨。
方寧聽得有些不寒而栗，未開靈智的生物群落，也有復仇心理，但不可能有這樣強大的目的性，還有計劃性。
從這只企鵝首領的簡單對話中，就知道對方已經有完整的思維能力和自我意識，這讓他由衷感到一股新的壓力出現。
地球大不大？很大。
但在有強大繁殖力的生物種群面前，卻又很小。
現在兩只不同的生物種群，明顯就在人類不怎么關注的地方，要發生一場流血沖突，來決出勝利者…
海狗海豹這些掠食者的食譜之一，就是企鵝。
之前企鵝沒有自我意識，幾乎都不會逃跑，往往呆呆地等著被吃，只等著肉食者吃飽了。
現在不同了，它們和人類一樣，也想主動消滅自己的天敵。
系統大爺突然道：“那群海狗竟然干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真是該殺！我這里有適合企鵝修行的功法，《五禽戲》中的鳥戲就可以傳給它。”
方寧無語道：“大爺，你別拿我們人類的道德觀，套到這些動物身上。它們之間的獵殺行為，那是自然規律。
“反倒是這只企鵝要是學會人類功法，肯定會先殺光那些海狗，然后是海豹，海象，最后稱霸這片南極生物圈，瘋狂繁殖，引發生態混亂。”
方寧很清楚，已經有了相當長統治地球經驗的人類，已經知道必須要維持生態平衡，維護自然環境。
雖然做得還遠遠不夠，但這個觀念已經成為不可動搖的共識。
但這些新生智慧種族，恐怕還一個個都做著排除異己，獨霸地球的美夢。
一如人類近代時期，哪有什么保護野生動物的意識，都是見一個吃一個，吃一個滅一個。
不知道將多少物種滅絕，直到受到血的教訓后，才開始轉變做法。
現在連一只在人類眼中屬于萌物的帝王企鵝，都有如此的殺意，更不用說其他侵略性更強的物種。
它們壯大后，肯定會大肆屠殺其他敵對物種，將地球攪得天翻地覆。
方寧如何能不感受到新的壓力？
系統聽到這里，語氣老實道：“聽不懂…那要怎么辦？”
方寧一時也沒有主意。
少頃，那只企鵝首領麥克似乎很不耐煩，它催促道：“你們到底教不教？這些天海浪可是越來越大。
“那些海浪怎么變大的，我們不知道，但我們知道它具體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大的。這一點，我們還沒有告訴過老喬治。”
老喬治摸摸腦袋，無奈道：“麥克，你學會說人話還不到半年，居然變得比人類還狡猾，還知道隱瞞最重要的信息。我可是好心教授你們蓋房子，你居然還在欺騙我。”
麥克得意地道：“這都是從你們人類那里學到的，你們用假企鵝偽裝成我們的同類，欺騙我們，收集我們變化的資料，以為我會不知道？”
它話音未落，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覆蓋了它的視線。
羅伯特一把抓起這只得意洋洋的帝王企鵝，握住對方的脖子，冷冷道：“自作聰明，忘恩負義的笨蛋！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馬上交代，二是我送你去見你的第一任妻子。”
“放手，放手，我們需要和平，”帝王企鵝麥克連忙叫嚷著，然后慌不迭地道，“我說，我說，海浪變大，是從去年這個時候。不，不，應該還要再推遲一兩個月。對了，就是在天上掉下來那顆星星之后，然后我們就發現每天漲潮時的海浪都在慢慢變大。”
方寧聽到這里，心頭一震，一道閃電在腦海中劃過。
“誰有那么大的本事，違背自然規律，推動月亮？”
名偵探方寧，突然回想起羅伯特剛剛說過的這句話，他隱隱有所領悟。
他當下就道：“放開它，我已經知道是誰干的好事，咱們走。”
羅伯特當下松手，老頭喬治狠狠地瞪了一眼躲進眾多企鵝深處的麥克，趕緊跟了上來。
“真是抱歉，我沒想到連一只企鵝都學得這么狡詐。”老喬治解釋道。
“呵呵，這些剛學會說話的家伙，知恩圖報這樣的道德觀念，它們現在還沒有學會，只有用最原始的手段才有效。”羅伯特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一點都沒有居功的意思。
方寧暗自贊同，果然專業的事，得讓專業的人來做。自己發愁的事情，別人可能覺得很簡單。
這個羅伯特，本身就是SBI前特工出身，對他而言，弄一些口供出來，真是基本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