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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六章 墨人會

成田市內一家咖啡館  本來鐘岳準備下午呆在酒店觀摩神人九勢的,拗不過譚詠芝非得請回上次那頓鰻魚飯,只好出來,吃點下午茶到處逛逛。

  不起眼的小咖啡館,點心倒是做得很好吃。尤其是一款長崎蛋糕,雖然他們所處地域不在長崎,但是這款因為地名而聞名東亞的蛋糕,確實很好吃。口感細膩,像是在吃雞蛋羹一樣。

  譚詠芝看了眼手機,頓時臉色變得古怪起來。她撥給了奎正東,然而提示的居然是不在服務區!

  她又接連撥給了好幾個老教授,甚至連那討人厭的啟長稟都試著撥了過去。

  “怎么?”

  譚詠芝說道:“奎會長發短信來,說接待我們的居然不是日本書道的社長!”

  “不是?”

  “而且我剛剛撥電話給好幾個老教授,還有啟長稟,都是不在服務區內,我們…怎么辦?”

  鐘岳看了眼自己的手機,“我怎么沒收到消息?”

  譚詠芝將手機遞給了鐘岳,“我還跟你開玩笑不成?”

  鐘岳掃了眼上面的短信,看來這奎正東也是把自己這個替補選手當成了擺設,連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記通知他了。

  他忽然心頭一凜。

  不是日本書道的會長?

  那前幾天晚上的…臥槽!那還真有可能是個道上的大哥啊!

  鐘岳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脖子涼颼颼的,真是,那種巷子,還是那樣的一副打扮,這要是真的橫死島國,鐘岳估計要成為二十一世紀最悲慘的書法家了。

  “趕緊打電話聯系一下國內的書協。”

  “我不知道聯系誰…”

  “那就聯系警方!”

  這時候,鐘岳面前的電話響了起來。

  鐘岳掃了一眼,對譚詠芝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接起了電話。

  “鐘先生,拿鐵加半塊放糖,味道如何?不過我個人建議是不加白糖,這家店有特別焦糖,味道您可以嘗試一下。”

  鐘岳看了看周圍,說道:“你想怎樣?”

  “您放心,我們不會對您以及華夏的書法團隊造成任何的人身傷害,這一點,我以人格保證。”

  “你們還有點臉嗎?就是些從事書法的藝術從業者,有必要?”

  “是啊,確實沒必要危及生命,所以我說了,請您放心。”

  “那你到底想怎樣?”鐘岳明白,現在的情況非常危急,很有可能,在某個角落,已經有江口重池的人埋伏著了,只要他們兩個離開了咖啡館,很有可能就是被無情地帶走了。

  江口重池說道:“古山社長有些話想對您說。”

  “鐘岳,沒想到吧?”

  “呵呵,是沒想到。玩個書法,居然讓你們玩出了無間道的即時感。真是不知道日本的書道扭曲成了什么樣子了!”

  古山見一笑道:“是啊,日本書道真是太扭曲,太虛偽了。這一點我非常認同!”

  “別在跟我扯沒用的了,說吧,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讓你親敗日本書道!”

  “你沒病吧?”鐘岳聽到這荒誕的要求,這貨,難道是棒子或者我們自己這邊的人?

  古山見一說道:“我,墨人社,古山見一,已經向日本書道的書法家們宣戰了!我們要從日本歷史上,抹除這一虛偽的職業,而你,將繼承我的使命。”

  “你特么腦子有毛病嗎?”

  “呵。你可以不答應,即便是不答應,這些華夏書法社的軟蛋,我也沒興趣終結他們骯臟的性命,只不過得等到這惡心的書法沙龍結束之后,我才能將他們放了,當然,你不答應,也即將享受他們同等的待遇。”

  鐘岳瞇縫著眼,很明顯,這個古山見一,是想借他的手摧毀,或者說打擊日本青年書道,只是這樣做的目的在何處呢?

  難道那個滿身布滿紋身的老頭,是幾十年前的好戰分子?想借著這次書法再次挑起兩國戰爭?這也完全不存在的事情啊,他自認為書法的魅力還沒有大到舉一國之力去捍衛尊嚴的地步。

  “你知道你這樣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的行為屬于什么嗎?”

  “鐘岳,我希望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現在我是和顏悅色地邀請你出席這次的盛會,只不過交給你們華夏書法的這些軟蛋,我不放心罷了,你聽聽。”

  “唔…求求你,別殺我…”

  “我發誓,我再也不敢挑戰日本書法了。”

  “是我當初冒犯和失禮了,我去喝馬桶水!”

  古山見一笑道:“看到了吧,這些人是多么怯弱和無能。他們怎能能有資格和我一起參與這次的捕獵呢?”

  “所以你的意思,你將我們的人軟禁起來,是為了替我掃除障礙?”

  “你可以這么理解,不過準確地來講,我認為他們這些人會把事情搞砸,所以我不得不尋找更合適的獵人,來幫助我打獵,畢竟準確地來講,我已經不是書法家,是不可能再去挑戰那些虛偽的人了。”

  “不管你這是反話還是故意說給我聽的,這次青年書法交流會,本來我們就勢在必得,你完全不必要自找麻煩。”

  “那就靜候佳音了。我在這里和這些懦弱的小老鼠們吃點美食,記住,千萬不要將這次愉快的捕獵搞砸,不然的話,那就真的要成為你想象中的綁架了。”

  鐘岳冷冷地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總得讓我知道吧。作為同樣的獵人。”

  “我說了啊,墨人社,古山見一。”

  電話掛斷了。鐘岳看著一臉焦慮,準備報警的譚詠芝,說道:“先別把事情搞復雜,不然我們都會有生命危險。”

  “那…那怎么辦?”譚詠芝臉嚇得慘白。

  “我們去東京都參加交流賽。”

  “可…我們的行李還在酒店呢。”

  咖啡館的服務員走過來,之前還和譚詠芝用日語交流的年輕服務生忽然用一口流利地中文說道:“兩位。江口先生說,行李以及相關證件,已經給二位送到車上了。”

  原來,他們這一下飛機,就成了別人棋盤里的棋子!

  “他們到底是誰啊?”

  “古山見一,你在日本書道中聽說過這個人嗎?”

  譚詠芝搖了搖頭,“沒有。”

  “那墨人社呢?”

  “墨人社?”譚詠芝有些驚訝地反問道。

  “怎么了?你了解?是不是一個窮兇極惡的日本幫會?”

  譚詠芝搖了搖頭,“如果這個墨人社和書法有聯系的話,我想他們很有可能就是所謂的墨人會。”

  “墨人會?”

  譚詠芝說道:“上世紀四十年代之前,日本書道的發展,其實和我們華夏書法如出一轍,都是非常講究師承。如果沒有書道界的老師引路,根本不可能踏入到這個圈子里,哪怕你是百年難遇的天才,都不可能。”

  “繼續。”

  “日本的書法家,他們和我們華夏書法家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并不靠售賣書法作品為生,他們是靠著收學生來掙錢,這樣的師承關系,一直維系到了上世紀中葉。直到有一個人橫空出世,攪亂了局面。”

  “古山見一?”

  譚詠芝搖頭道:“不是。是一個叫井上有一的人。那時候日本正值二戰戰敗,整個社會都處于動蕩和迷茫的時期,書法家們準備恢復之前那種舊時的師承秩序,被井上有一等人結成的墨人會給沖破了原來的秩序。當時很多日本書道的青年,都加入到了墨人會之中,他們把否定書法家、否定書壇的意志貫穿于團體名下,將日本書道推進到行為藝術的高度。你看,這些都是井上有一的作品。”

  鐘岳看著譚詠芝從手機里找出來的照片,作品都像是涂鴉一般,完全沒有書法原本那種美感,就像是在肆意發泄。

  不過比當初畫廊里的那位史翔的“丑書”稍微好上一點,至少這些作品是有他自己表達的東西呈現的,而當初那發羊癲瘋的史大濕,則是純粹的嘩眾取寵。

  “墨人會給日本書道帶來了很大的影響,當時的日本書道一度都要全部轉型,拋棄原本的那些臨帖、文字上的東西,接軌到美術繪畫之上,不過慢慢的,這陣熱度過去之后,日本書道最終還是慢慢回到了正途上,開始回歸古典。墨人會之后因為井上有一的逝世,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反響了。”

  “聽你這么一說,在結合之前我跟那老頭的接觸,看來這個墨人社,就是所謂的墨人會了。”

  “你和他們接觸過?”

  鐘岳看了眼譚詠芝,“我們出發吧。”

  “這件事真的不去找警方幫助?”

  鐘岳看著譚詠芝有些擔心的臉色,說道:“你覺得如果剛剛他要對我們下手,我們現在還有這個閑情雅致坐在這里喝完這杯咖啡?走吧。”

  “就我們兩個,是不是顯得有些太人單力薄了一些?”

  鐘岳將行李箱攔在譚詠芝面前,“那要不你一個人單槍匹馬去?”

  “你這人…”她銀牙微咬,跺了下腳,“就不能說些安慰人的話么?”

  “安慰人的話?我們又不是過去受欺負,我們是去欺負人啊,要什么安慰人的話?走吧。”

  譚詠芝愣住了。

  去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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