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鐘岳煮了點小粥。
從樟木箱里將父親還有爺爺的字畫拿出來,查看是否有蟲蛀。如今再看他父親的歐體正楷以及他爺爺的魏碑作品,確實看得出來,功底差距很大。他父親的歐體,字的構架上已經爐火純青,但是以筆法來講,鐘岳還是看得出,稍欠火候的。
他爺爺的魏碑臨摹,倒是已經得到了精髓,或許也是從那塊家傳的石碑上,得到了什么啟發吧。他將書作整理放好,又拿出了那幅劣質的畫作,如今有些繪畫功底的他,看得很明白,這幅畫,不僅是看上去劣質,筆法上來看…一樣劣質。
“為什么預估價值是問號呢?”
鐘岳咋摸著嘴。那方明代閑章,系統估價是在五萬,如果不是皖派篆刻的關系,小篆李也不會給出十六萬的高價,之后的海嵐黃花梨,也八九不離十,系統給的價格都是保守估價,但是這幅沒有保底價的畫作,到底是什么鬼呢?
還是說,當初那位大嬸,真的是設套騙錢的?
鐘岳琢磨了片刻,無解,只好將畫軸放回到樟木箱里。
粥煮好了。
白米粥,沒什么太多的特色,無非就是煮之前加了幾滴菜油。
鐘岳添了點炸過的菌菇和榨菜,簌簌地將一碗稀飯下肚。一個人生活的好處就在于,吃什么、做什么,不用跟人商量。自己做主就好,但壞處也有,那就是飯得自己做,碗還得自己洗。將準備好的東西放入書包之中,鐘岳準備動身到市區參加比賽了。
七點半出門,坐車到市里,十點左右可以到市區,這樣到下午一點的比賽前,鐘岳可以把時間放得很寬余。
“小岳,干什么去啊?”
“哦,去趟市里。”
“開學了嗎?”
鐘岳笑笑,“快了。”
鄉里鄉親,都熟識得很。鐘岳在村口等著周大光,準備搭車到縣里坐大巴車。今天天氣不是很熱,暑氣漸消,加上今日多云,鐘岳打了個哈欠,睜了睜眼,看到周大光拉貨的車來了,便迎了上去。
“小岳,上車。”
鐘岳坐上車,說道:“沒耽誤光哥你跑活吧?”
“哪啊,我反正都要先去縣里的。”周大光油門一踩。
“給。”
“什么啊。”
“你嫂子給做的蔥油餅。”
鐘岳說道:“吃過了。”
沿途風景正好,鐘岳今天心情很不錯。
在長途車站搭上大巴,又過了一個小時,到了市里。鐘岳看了眼,時間還早,便到了龐軍的德宣齋。
“喲,鐘岳,好久不見啊。”
鐘岳笑道:“在鄉下過暑假呢。”他將一個錦盒拿出來。
“這是什么?”
“龐哥你給掌掌眼,這東西如何。”
龐軍狐疑地打開錦盒,“墨錠?”
“嗯。”
“沒什么廠牌啊。”
“嗯。”
龐軍拿過一方硯臺,添了點水,“我可用了啊。”
“這塊墨錠送你了。”
“這么大方?不會是劣質品吧,可別傷了我這老坑山硯。”
鐘岳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拿過一只狼毫把玩著,“沒事我消遣你干什么?”
墨錠研磨開來。
墨香味立馬散逸開來。
龐軍臉上露出驚容。
這墨香為何如此沁人心脾!
他忍不住湊近聞了聞。
“好墨啊!”
光從墨香上,有些經營筆齋好幾年經驗的龐軍就可以斷定,這墨錠絕對是上品。
他拿起一旁的筆,微微浸潤了,在宣紙上書寫了幾筆。
“墨錠泛紫,彈之清脆,小岳,你從哪里淘來的?”龐軍提筆又寫了幾筆,“唔,我還以為香料加的如此之多,會降低墨與膠的含量,達不到書寫效果,沒想到這墨色厚重晶亮,好,真是好!”
鐘岳心里暗笑,能不好嘛,這可是他按照古方,百分百復制出來的,而且與傳統陰干不同,鐘岳利用系統快速陰干的墨錠,能夠充分鎖住香料的氣味,達到最佳的效果。
“龐哥,這墨錠如果放在你這筆齋里,能賣多少錢?”
“賣?你都說送我了,而且都已經用過了,賣不了了,買不了了。”龐軍有些歡喜地將墨錠放在一旁。
鐘岳說道:‘我是問,像這樣的墨錠,能賣多少錢?’
龐軍眼珠子一瞪,“你有多少?”
“額…有不少…”
“我都要了!”
鐘岳撓了撓頭,“有幾斤吧。”
“幾錠好說…等等,什么?幾斤?”龐軍吞咽了一口唾沫,什么時候墨錠都按斤這個計數單位了?
按照他手頭這半兩的墨錠來算,豈不是有幾十錠?
“這種成色,已經算是上上品了。只可惜沒有年份和描金,不然憑著成色,少說可以買到兩千一錠。”
鐘岳說道:“那要是放在你店里賣,有銷量沒?”
“肯定有啊。你這墨錠質量這么好,貴在實用,如果定價在一千左右,應該會有不少書畫家青睞。”
“那就聽你的。”鐘岳又掏出一個錦盒來,里頭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十幾條墨錠。
這下輪到龐軍震驚了。
“你還真有啊!”
鐘岳一愣,“不然呢?我鬧著和你玩啊?你要是不收,那我就拿給別人賣去了。”如今手頭有些緊,賣點制好的墨錠,賺賺外快,鐘岳也是很上心的,畢竟這東西,制造好了囤在家里太多也沒什么用,又不是古董文玩,也不可能升值。
“別,收,收!”龐軍湊了過來,“小岳,你這看上去也不像是老墨,是不是有什么渠道?”
“怎么?”
龐軍說道:“你這墨的質量,比那些墨廠生產的都要好上不少,要真的有渠道,咱們多搞點貨啊,現在這塊市場,那都是空白的,而且現在需求量再不斷上升!”
“真的假的?”
“我騙你做甚?我干這行的,難道市場還摸不準嗎?我現在為了收墨,都聯系了好幾個廠子呢,總是收不到好的墨,以前老廠子現在都沒有你這種成色的好東西了,別說泛紫光的墨錠,不泛白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鐘岳說道:“那得看看市場反映如何,至于渠道嘛,保密。”
“誒,你走這么急干什么?咱再好好談談啊。”
“我得參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