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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青春啊

  時間在慢慢流逝,距離上交作品的截止日期還有三天,鐘岳準備回家創作。裝修的進程已經差不多完工了,設計團隊基本上已經撤了,另外一個施工團隊也走了,剩下劉清華這個小施工隊,在收拾著善后工作。

  差不多再有個三四天,這個宅子的裝修也就告一段落了。鐘岳坐在回縣城的大巴車上,看著一路倒退的風景,青春易逝,年華易老,從牙牙學語時候,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鄉野間天真爛漫的童年生活,之后的小學、初中、高中,人在一步步成長,眼界也慢慢廣了,然而快樂卻逐漸少了。

  鐘岳將頭靠在玻璃窗上,車子微微的震動,讓他的視線也有些模糊,難道青春帶來的就是成長與煩惱?

  或許是兒時的記憶淡了,那些委屈跟難過,哭一場,也就忘了吧。

  他坐在車上,翻開席慕蓉的詩集。

  其中一頁,折了一個角。

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所有的淚水也都已啟程卻忽然忘了是怎么樣的一個開始在那個古老的不再回來的夏日無論我如何地去追索年輕的你只如云影掠過而你微笑的面容極淺極淡逐漸隱沒在日落后的群嵐遂翻開那發黃的扉頁命運將它裝訂的極為拙劣含著淚我一讀再讀卻不得不承認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  夏日,有太多的夏日,值得鐘岳用心來體會。

  兒時看著父母在田間、山林的勞作,爬樹上捉知了,水塘釣龍蝦…上學時盼望著的暑假,漸漸的,暑假兼職打工補貼家用;高考之后那個狂歡的暑假,在興奮沒多少日子后,父親的身體、隨之而來的學費等等,都像是命運的枷鎖,讓他感覺到生活的不易。

  再回首,酸甜苦辣,只有鐘岳自己能夠回味。如果青春像是一杯茶的話,那么鐘岳的這杯茶,加的料太多太多了,以至于讓人回味品嘗起來,像是一杯總能夠喝出一絲與眾不同,百泡不膩的苦茶。

  戴上耳機,那首羅大佑的童年,一遍又一遍地在耳畔回味著。

「池塘邊的榕樹上  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

  如今,再讓鐘岳上樹逮知了,恐怕手腳都沒有兒時那么麻利了,青春啊,就像是流淌而逝的小河水,流走了也就不會再回來。

「陽光下蜻蜓飛過來一片一片綠油油的稻田水彩蠟筆和萬花筒畫不出天邊那一道彩虹什么時候才能像高年級地同學有張成熟與長大的臉盼望著假期盼望著明天  盼望長大的童年」

  非要定義青春的年齡,可能就不包括童年了,但是鐘岳這個年紀,看到青春這個字眼,可以回味的,也就是從小到大這些經歷了。

  到了縣里,鐘岳直接就找了輛面包車,趕回鄉里。

  上了年紀,韶華已逝,風蝕殘年,張來福的日子,那就真的像是一杯泡了千萬遍的淡茶,喝不出什么滋味來了。

  幾壟地的黃豆,張來福還是能身體力行。

  現在的烈日,曬個六七天,就已經完全干燥了。鐘岳走來的時候,張來福正拿著木槁打黃豆。這個東西鐘岳小時候就用過,一根長棍上固定一個小轉軸,再按上一塊扁平的小木板,敲打起黃豆秸稈的時候,就能夠受力均勻了,這樣子也不用一節一節用手剝了。

  “師父,我來吧。”

  鐘岳將從胖嬸家買來的煙酒還有一些菜肉放在了石磨上,接過張來福手里的木槁。

  “放假了?現在的大學,真是讀了個什么,這么早就放假,真是花錢去玩的呀。人老了,真是不行了,以前打個黃豆都不費力的,現在才多少工夫,就氣喘吁吁了。”

  鐘岳笑了笑,“還沒放假呢,就是回來搞搞創作,還得回去。”

  張來福掃了眼那黃色的祝君好運塑料袋,眉頭一皺,“又是從老蔡家買的?跟你說了幾遍了?她那里東西貴,你這從市里回來,大超市里的東西便宜不少呢,這煙酒,起碼便宜十幾二十塊的。”

  “照顧照顧胖嬸家生意嘛,小時候在她那兒白吃的東西也不少。”

  “你呀。”張來福搖了搖頭,“對了,之前你說的事情解決了,是潘偉已經答應不來鬧事了嗎?”

  鐘岳一邊打著黃豆,一邊說道:“沒,不過黃三笠答應了,應該沒什么幺蛾子了,我看黃三笠做S縣里不少有名的人都過去慶賀了,潘偉要在縣里混,他的面子應該還是會給的。”

  張來福面色有點不自然,點了點頭,說道:“成。如果那邊有信兒,讓你過去了事,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怎么?”

  “我一道跟過去。你沒了爹,媽跑了,總得有個人幫你撐著場面,一個娃娃過去,這叫什么事?”

  鐘岳直起腰,笑道:“師父啊,我已經成年了,不用。”

  “必須的!”張來福眼珠子一瞪,“你要是敢自己偷摸著去,你就不用來見我了!”

  “好,一定讓您跟著。”雖然張來福跟過去也沒什么用,但是執意要去,也沒有什么關系,畢竟鐘岳不是去打架的。當然,如果花頭雕打電話來口頭解決了,不用過去碰面,那樣子就更省事了。

  打完黃豆,鐘岳用木耙將秸稈歸攏到一邊,將打落的黃豆粒收起來。剩下的秸稈,還需要再打一遍。等打個兩三遍之后,這些黃豆秸稈還能拿來當柴燒,張來福家還是古式的土灶。

  “坐下,喝口水吧。”張來福過來,將一碗水放在石磨上,“你之前說搞創作?什么創作?”

  “市里有個大學生書法大獎賽,準備報名參賽,所以要交一副作品。”

  張來福笑了笑,“就你那三兩下子,還參加個什么賽,自己寫著玩玩倒還行。”

  鐘岳笑笑不說話,他的書法造詣,已經是今非昔比了,只是張來福不知道罷了。

  兩人坐在木板凳上拾掇芹菜,等收拾差不多了,張來福說道:“行吧,你回山坳里跟他算錢去吧,這里我來就好。記住了,別因為阿強的關系,就大手大腳地給錢,該是多少就是多少,錢,來之不…”

  他不繼續往下說了,鐘岳手里的錢,還真的跟撿來的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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