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沐陽并不知道背后那些復雜的目光,他在湖邊找了一艘小船踏了上去,放下板箏網往湖中劃去。
板箏網的厲害之處在于它對環境無要求,河中湖中、湖邊湖心,只要有水的地方就能用來捕魚。
老敖沒在湖邊放下板箏網,終歸得考慮一下影響,他雖然找到了投機取巧的法子,可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用。
小船劃到了一片空當水域,他收起船槳把板箏網放入水中。
板箏網的五條竹腿延伸到網具外圍,可以擇一條固定在船尾,然后往網子里面放入魚食等待即可。
草魚對魚食沒有特殊需求,在湖邊挖掘點蚯蚓就能引誘它們上鉤,老敖覺得這樣有點糊弄,他很尊重即將進肚子的草魚,特意用了雞腸子和雞心來做魚食。
隨著帶著血腥氣的魚食放入漁網中,敖沐陽悠然自得的在船上半躺下來,枕著雙手遙望著藍天。
藍藍的天上白云飄,白云下面船兒也在飄,隨波逐流。
不多會,老敖就注意到小船周圍響起了啪啦啪啦的聲音,他探頭往外看了看,幾個水花不分先后的在湖面炸了起來,仔細看還能看到湖魚那隱隱約約的身軀。
湖魚沒有戒心,受到誘惑后便順著洞開的網口鉆了進去。
進入板箏網中后,再想逃出去就很難了,這網上有五條竹竿,在沒有捕到魚的時候竹竿可以提供支撐作用,捕到魚后它們便成了陷阱,湖魚有力的撞擊漁網,它們逐漸收了起來,就像雨傘收起那樣。
等到網口徹底收緊,敖沐陽站起來把漁網給拔了上來,里面一共有四條大魚,兩條草魚一條鯽魚還有一條鯉魚。
鯽魚和鯉魚沒什么用,他拿出來扔回了水里,把草魚放入栓在船頭的漁網中,又把板箏網放回湖里。
有誘餌在網中,便源源不斷的能吸引湖魚鉆進去,隔著十多分鐘便會有收獲,只是多少不一定。
小船在湖中隨波蕩漾,敖沐陽抱以平常心,他任憑小船飄蕩著,到了哪里就在哪里下網。
這倒不是他心態悠然,而是板箏網捕魚就是這樣,不需要額外選地方,隨波而至,順其自然,過程中不能驚嚇到周圍的魚,否則這些魚就不會鉆進網里進食了。
有時候小船就飄蕩了湖邊,這里水淺,多蝦多螃蟹,這些小東西對雞腸子雞心更是敏感,往漁網里鉆的比魚更要積極。
敖沐陽連續撈了好幾網,里面都有螃蟹。
初春那會剛往湖里放養了螃蟹,現在這些螃蟹個頭還小,經濟價值不大,但已經可以吃了,而且跟秋后的大螃蟹比別有風味。
淡水蟹一年之中要脫殼多次,從五月開始每次脫殼都有獨特口味,其中六月黃最是有名。
六月黃名氣大,可味道未必比五月蟹強多少,五月的螃蟹有個稱呼叫五月嫩,這時候吃起來可以連著殼一起吃,所以不必蒸,一般都是腌制后生吃,做下酒佳肴。
既然撈到了這些小螃蟹,敖沐陽索性一起收了起來,回去喊上黑龍一起喝口小酒。
婚禮在即,雖說他身邊幫忙的人多,可好些事還是得他自己做,這幾天忙活的夠嗆,忙里偷閑,他想放松一下。
既然要喝酒,他就還想摸點田螺回去辣炒,現在也算是吃田螺的好時節,三月到四月田螺繁殖,五月的時候肉最肥。
確定用來做捶魚的草魚夠用后,老敖把船停在湖邊,然后在石頭蘆葦叢里摸了起來,不多會摸到了一大把的田螺。
他腰上挎了個小竹籃,摸到田螺放進去,逐漸的放了小半籃,這已經足夠吃了。
敖千茂從湖邊走過,看到他后駐足笑道:“村長,摸魚呢?”
敖沐陽亮了亮手里的田螺道:“不是,摸這東西,回去辣炒了下酒。”
“這是好東西。”敖千茂舔了舔嘴唇,“我先去龍旺莊辦點事,回來我也弄點下酒。”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等敖千茂走后,敖沐陽便直起腰上了岸,拎著沉甸甸的好些草魚往小樓走去。
老宅收拾干凈、張燈結彩就等辦喜事了,小樓被征用做了婚禮準備場地,宋秋敏、姜曉玉、千萊奶奶等一些女人終日在樓里忙活。
敖沐陽回去后把漁網放下,讓黑龍殺魚剖肉準備做捶魚。
這是黑龍的拿手好戲,他咧嘴一笑,抽出鋒利的殺魚刀在磨刀石上又擦了兩擦。
漁網里的草魚還沒死,活性十足,落地后奮力跳動著掙扎,有的跳著跳著便從松散的網口里跳了出來。
狼二看著有意思,跑過來一巴掌摁住了一只草魚,兩個前爪摁住了兩只魚。
草魚鱗片有黏液,在大理石地面上很滑溜,它們一使勁,險些把狼二弄了個大劈叉。
狼二生氣,對著草魚要叫喚,這時候黑龍過來捏住了一條蹦跳的草魚,閃亮的殺魚刀唰唰兩下,第一下把魚頭給剁了,第二下則把魚肚子剖開,先前還活蹦亂跳的草魚就這么歇菜。
這一幕把狼二嚇了個夠嗆,它或許以為黑龍在給它出氣,便夾著尾巴哆哆嗦嗦的站在黑龍身邊賣萌。
黑龍是個冷酷的人,他對萌物無感,狼二上來用腦袋磨蹭他大腿只會讓他感覺礙事,上去一腳把它給飛了…
狼二委屈,嗷嗚嗷嗚叫著跑去找敖沐陽求安慰。
老敖也沒空閑,他得處理田螺和螃蟹。
首先要腌螃蟹,他拿了個小壇子往里倒了點白酒,加上井水和鹽巴,然后放上花椒、八角、蔥段、姜片,最后把小螃蟹給塞了進去。
五月嫩那是真的嫩,如果是深秋腌螃蟹,那至少得腌個三四天,但現在只要腌個三四小時即可,螃蟹殼很容易入味。
田螺清理干凈后,他起油鍋放調味料給爆炒一通。
這東西全靠醬料和辣椒來調味,沒什么技巧,簡簡單單做了出來。
黑龍把草魚殺了以后又刮磷,最后才用快刀把兩面的魚肉給削了下來。
敖沐陽把魚肉收集起來用木槌鑿了起來,等魚肉徹底鑿黏糊了,再把它鋪成片,這樣等宴席開始就能下油鍋了,跟炸肉片一樣,但遠比肉片好吃。
忙活完了,天色已經漆黑,月上星空、萬家燈火,他喊了黑龍一身,兩人撐起桌子放上炒田螺、腌嫩蟹,再加上幾個小涼菜、小咸菜和兩瓶酒,甚至不用吃喝,光看看這樣的布置那一身的疲憊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