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首艇如水上駿馬,它身姿瀟灑,在湖面上縱橫捭闔。
一會,它直著從水面上掠過,一會,它跑著S形曲線從水面上掠過,一會,它跑B形曲線從水面上掠過,還有一會,它會先跑S形再跑B形曲線…
不管怎么跑,總之船會從王棟梁和青年大龍身邊掠過!
“草擬嗎,敖沐陽,你敢…啪啪啪!”
“我跟你拼了,你完了你個狗日的…啪啪啪!”
“你再沖老子來試試,老子…救命啊救命啊…啪啪啪!”
“大梁哥你快閉上嘴吧!沃日陽哥我沒干啥啊,今天跟我沒關系啊!”
敞首艇不斷的變向,不斷的帶起湖水拍打在兩人身上,王棟梁優先受到優待,他只要一冒頭,游艇立馬沖他飛奔而去。
湖上龍頭村和旁邊其他村的人都劃著船過來看熱鬧,一邊看一邊大笑:
“哎喲這是誰在湖里?在干什么呢?”
“這都不知道,王家村村長他兒子,這是在干嘛呢?”
“我知道,這是斗船,知道荷蘭人的斗牛運動吧?一個道理,這是水上斗牛,又叫斗船。”
“哦,這大少爺故意刺激這船,讓這船過來撞自己?噢喲,真會玩啊。”
“玩的還挺好,這船就是撞不上他,你看他游來游去、游去游來,這水性,跟一條魚似的…”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只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過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鹿執紫站在舢板上引吭高歌。
王棟梁快氣死了,可他只能忍氣吞聲,敖沐陽這會掌握主動權,識時務者為俊杰,他要是再硬下去,那吃虧的還是他!
不過即使他閉上嘴,敖沐陽還是一個勁的折騰他,游艇依然一個勁的瘋狂加速、瘋狂掠行。
這樣過了一會,油箱里的汽油告罄,游艇開不動了,敖沐陽這才放過王棟梁兩人,從船上跳下去游向小舢板。
筋疲力盡的王棟梁和大龍兩人努力爬上船,然后跟兩條死狗一樣躺在船上翻著白眼喘粗氣:“草他嗎啊…”
“大梁哥算了,別罵了,他再回來怎么辦?他真敢下死手!”
敖沐陽上了小舢板仔細觀察游艇,他希望王棟梁繼續招惹自己,好再有理由去弄他玩。
可惜,船上沒有罵聲,游艇孤零零的漂在湖泊中心上,看起來有些凄楚。
等了一會沒動靜,他嘆了口氣道:“算了,咱們釣魚。”
他找了一片比較深的水域,拿起一個玻璃瓶子放入餌料,然后將玻璃瓶口罩上一個塑料袋并切十字開口,再用繩子綁定。
繩子很長,一端綁住玻璃瓶后敖沐陽將它放入湖底,另一端綁在船上。
如法炮制,他將所有玻璃瓶子放入湖底。
旁邊有過來看熱鬧的船,船上的人見敖沐陽放下了透明廣口玻璃瓶,就猜到了他的目的,問道:“陽子,釣石爬子呢?”
敖沐陽笑道:“對啊,五叔。”
石爬子是一種俗稱,這種魚學名叫石爬鮡,是鲇形目鮡科石爬鮡屬的一屬魚類的統稱,屬于流水性底棲魚類,常棲息于山澗溪河多礫石的急流灘上。
它們最珍貴的一個類群生活在蜀川大渡河一帶,因為肉質極為鮮嫩加上少見,所以價格昂貴,敖沐陽當初在京都酒店看進貨價,蜀川送來的石爬子一斤要兩三千塊!
龍涎湖也有石爬子,跟蜀川的種群類似但不完全一致,它們也屬于底棲魚類,但喜歡棲息于深水中,一般生活在龍涎湖最深處。
在敖沐陽感覺里,家鄉的石爬子味道更美,只是產量更低,捕撈量不成規模,名氣無法傳播開來。
不過不管是龍涎湖中的石爬子還是蜀川山溪中的石爬鮡,整體來說產量都比較低,名氣也不大,多是本地人才了解這種魚。
鹿執紫就沒聽說過這種魚,聽了兩人對話她奇怪的問道:“你要釣魚?這種魚怎么能用玻璃瓶釣呢?它們和鰻魚一樣,喜歡鉆進瓶瓶罐罐里嗎?”
敖沐陽搖頭:“不是,這種垂釣方式是跟它們的生活習性有關。”
顧名思義,石爬子這種魚生活在水底,喜歡在石灘上爬行。
就像名字展示的那樣,它們平時以扁平的腹部和口胸的腹面附貼于石上,用爬動的方式在水中移動,尋找藏于水底的蜉蝣幼蟲、蜻蜓幼蟲、石蠅、石蠶、水蚯蚓等為食。
因此常規上捕撈石爬子不能靠魚鉤來垂釣,而是像捕撈蝦蟹那樣,放入開口的鐵籠,在鐵籠里放入食物引誘它們鉆進去。
小時候敖沐陽他們一群孩子沒有捕撈籠,就因地制宜找到一些玻璃瓶子,在瓶子里放入食物來引誘石爬子,往往也有別樣收獲。
這種垂釣方式不正規,但卻別有一番滋味,敖沐陽這么做,算是尋找一些童趣。
聽了他給鹿執紫的介紹,五叔搖頭:“那你要失望了,陽子,這里釣不上石爬子了,以前魚多蝦多,現在就是用籠子都釣不上石爬子,被它娘的狗日王家村人給吃絕種了。”
旁邊有人說道:“不是吃絕種的,是捕撈絕種的,他們撈了賣到紅洋,大的小的都捕撈上來一起賣掉,簡直是喪天良!”
議論了一會,看熱鬧的人紛紛離開,天色漸晚,漁民們要回家吃晚飯了。
敖沐陽的玻璃瓶子扔下去有段時間,他幾次撈上來,除了捕撈到同樣喜歡鉆瓶子的泥鰍,一條石爬子魚沒有發現!
考慮了一番,他讓鹿執紫看好釣竿,自己跳入水中潛了下去。
石爬子是一種珍稀魚類,但也不應該這么罕見。
根據他的經驗,這種魚最是喜歡清澈的深水水域,于是他一個猛子扎到了湖中心,在湖中心仔細搜索起來。
漂在湖水中,他俯瞰湖底,石爬子魚沒發現,倒是先發現了一些繩子和籠子!
進入他視野的繩子直上直下的漂在湖水中,上面連接有橡膠浮子,下面則綁著鐵籠。
繩索很多,飄飄蕩蕩在湖水中隨著水波而扭動,如同水蛇,數量得有二百多條。
同樣,一根繩子一個鐵籠,鐵籠也有二百多個,它們很多且構造奇特,這些鐵籠的籠眼很小,只有人手指粗細,這樣一旦有魚從籠口鉆進去,那絕無可能逃得出來!
這就是絕戶籠,國家禁止使用的捕撈籠,也是漁民們最痛恨的工具,和絕戶網一樣,它們對水族的打擊是滅絕性的。
此時如此多的絕戶籠散布在湖底最深處,那它的捕撈目標很明確,顯然就是石爬子魚。
發現繩子和捕撈籠,敖沐陽陰沉著臉往下沉。
等到他隔著絕戶籠近了,他逐漸發現這些籠子不是空的,里面有魚在掙扎。
這些魚的魚背部黑褐、腹部雪白,它們身體扁平,其中頭部特別扁平且很大,相比下尾巴很小、嘴巴很寬,長著有著厚厚的大嘴唇,嘴唇上還有四對須,通體無鱗,正是石爬子!
石爬子魚有大腦袋,而絕戶籠的籠眼很小,即使是小魚鉆進去也逃不掉,難怪村里人都說這里的石爬子魚越來越罕見,原來都被人用絕戶籠趕盡殺絕了!
那么,這些絕戶籠是誰布置下的?
敖沐陽抬頭看向湖面,敞首艇的船底正好映入他的眼簾,他又聯想先前村里人的話,那答案不言而喻:湖底的絕戶籠是王家村部署的。
或者確切點來說,是王棟梁帶人部署的!
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剛才王棟梁開船從湖中心趕人,不是因為他霸道,而是他不想被人發現湖底的絕戶籠。
想明白這一切,他冷笑兩下,然后從后腰抽出了一把剔魚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