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成長

　　劇組的人，都在看著遠處正開走的車子，本來今天拍攝的是小時候的阿甘和母親的戲份，梅麗爾斯特里普不愧是老戲骨，無論是從扮相還是姿態，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戲都渾然天成，完全不需要陳昊這個導演做什么。

　　兩天以來，戲份拍的還算順利，作為導演也是這部戲的實際掌控者，陳昊這兩天也接待了一些客人，來自幾個大運動品牌的高層。任何載體，只要你的覆蓋面大，那就存在著宣傳效果和經濟價值，《阿甘正傳》有相應幾個地方的植入，并沒有影響到劇情，且還擁有著很棒的效果。

　　作為一個奔跑者的阿甘，以及影片開始羽毛飄落下來到阿甘身前，第一個特寫就是他腳上的一雙運動鞋，那要比一身淺灰色的西服可要顯眼多了。

　　剛剛送走的，就是談妥了的植入，耐克，一千萬美元，陳昊只承諾至少有一個特寫鏡頭，剩下沒有任何承諾，這還是因為從羽毛到鞋子到衣服到最后阿甘的臉，這能夠形成一個與正常人稍微有些不同的形象特點，不然這一個特寫鏡頭他都可以不要，一處能夠為了錢妥協，那未來你整部片子就會有更多的地方為了錢妥協，到時候看似你還沒有上映錢就已經賺回來的，丟掉的，卻是業界的良心和你自己的口碑。

　　自毀長城這種事，有了底蘊的陳昊是不會做的，賺錢是無窮盡的事情，現在賺到了很多錢，當理想這個詞匯能夠拔出來的時候，任性一些，只是為了呈現給喜歡自己自己的那些人，一部更好的作品，一段值得翻看的回憶。

　　“走了，去吃披薩。”

　　陳昊將小阿甘的飾演者扛起來，讓其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很多人在暗中觀察著他，一個華夏人，能夠拍攝美國觀眾認可的主流電影，完全將他黑頭發黃皮膚的這件事給忘記掉，單就這一點的成功，已經是前無古人。

　　有些劇組，來了，錢到賬了，會有一些福利，在《阿甘正傳》的劇組，大家沒覺得這筆會讓自己有怎樣的欣喜，劇組能給提供的福利都提供到了，大型的落地風扇，劇組直接買了十幾個，呼呼的轉動著，提供給這秋老虎炎熱曬得不舒服的劇組成員，可不是單單是給演員和劇組重要人員，群演的區域，也一樣好幾臺大的落地風扇。

　　陳昊的劇組，有些名氣已經傳出去了，在他的劇組福利待遇超好這件事，早已是人盡皆知，別看好萊塢的圈子很大，其實消息傳遞的速度非常快，有這么幾十個的工會成員，不用幾天，整個好萊塢都知道你陳昊和你的劇組是怎么回事。

　　別墅，農莊，這些對于陳昊而言都不是問題，早有前期的工作人員將一切都選好，有些場景都不需要他親自到場，看到拍攝回來的視頻就可以敲定。

　　一旦他這邊敲定，馬上就會有工作人員具體去實施，根據他所提出來的要求去進行一些改變，在他和劇組到來之前，將一切前期工作都做好。

　　來了，就開拍，梅麗爾已經跟那個亞裔的小孩子接觸了幾天時間，為了更好的融入自己的身份，幾天時間，兩人幾乎是寸步不離，真實情感的流露和釋放，也讓最為純凈的小孩子接受了這個影片中的媽媽，如此一來在拍攝之中可能遇到的問題全部迎刃而解，你不需要擔心小孩子不會演戲這件事，他跟梅麗爾之間的情感都是真實的，不需要去演繹，無形之中，陳昊需要一步一步調整的就是這個孩子一處處的肢體表演。

　　當然了，陳昊也沒忘記給所有人一個專屬于他方式的‘下馬威’，劇組運轉了幾天之后，他也沒忘記拍攝自己的戲份，就拍攝開場描述獨白的戲份，從羽毛開始。

　　一個鏡頭，當阿甘那張臉出現在鏡頭里，所有看著監控器的人，都不禁暗自叫好，就算是一點不懂表演的人，也能夠從這樣一個鏡頭里，感受到現在鏡頭里的這個男人，是一個看起來有些不同、與大環境和大眾有那么點格格不入的人，你會覺得他的眼神有點呆板，這一點點呆板代入到格格不入的狀態中，作為觀眾你會感知到，這似乎是一個在行為處事方面有著一些廣義認知障礙的人。

　　有那個發型，就算是陳昊來演，觀眾也會覺得這個‘甘’，似乎腦子有些問題。

　　如何飾演一個低智商的低能兒，還要嚴格區分開‘傻’這個概念，現場有相當一部分并沒有看過劇本的人，甚至都沒有看到過這幾天小阿甘的戲份，他們的觀感是最為直接的，不會受到任何因素的影響，我看到了MOUSE的表演，我的最直觀感受是什么，那我就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這一次MOUSE飾演的角色，有些愣。”

　　“呆板，似乎精神上還有一些問題。”

　　“必定是一個與當下社會有著溝通障礙的人。”

　　大家都選擇了稍微文雅一點的說法，什么叫與當下社會有著溝通障礙，那不就是主流認知中‘弱智’或是‘傻子’、‘精神疾病患者’的代名詞嗎？

　　甭管怎么認定阿甘，陳昊這個‘下馬威’的威力是十足的，所有的演員將自己那點小心思都收了起來，一個能夠帶著自己的片子橫掃奧斯卡的男人，今天再一次用演技告訴所有人，在我的劇組，我門清，我自己就是行家，達不到我要求的別想要有任何蒙混過關的心思。

　　開拍幾天后的第一場夜戲，甘夫人為了能夠讓兒子去讀正常的公立學校，面對著校長，接受了對方故意問阿甘父親這個問題的潛臺詞，在家中，迎接了校長。

　　小阿甘就坐在房子外面，他聽到了房間內的聲音，看到了那臺燈搖曳后的光線，這個時候陳昊還是比較慶幸沒有從國內挑選演員，語言方面的障礙是一方面，有些表演，確實是需要融入到當下的環境中，國內這么大的小朋友，哪怕只是簡單一點的模仿，家長就算為了錢為了成名同意，觀眾們也會罵你，這不像是小孩子的片子里有第一視角看到房間里大人發生的事情，那樣觀眾都知道拍攝的時候是鏡頭在看而不是真的小孩子在看。

　　小阿甘在校長出來后，被對方問了問題之后，直接模仿了剛才樓上發出的聲音，在美國的教育體系里，這不算是什么大問題，有時候這個年紀的孩子出現了早一點的青春期，父母都會主動跟其去聊這方面的事情。

　　這場戲拍的不太順利，不是因為小阿甘模仿，是這個小孩子不算小了，只是個子小，實際小演員已經十二歲了，十二歲的孩子才能談得到去表演，你真讓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去表演，難度也大。在之前證明是成功的，陳昊手把手教他怎么做一些動作，眼神怎么表達，他都做得很好，就到了這里，出現了問題，小阿甘是不知道樓上發生了什么，他只是復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但小演員知道這段戲意味著什么，所以他的眼神就沒有小阿甘該有的那種干凈，甚至于微表情還會有一點搞怪和控制不住笑意的感覺。

　　梅麗爾斯特里普也跟陳昊一樣在鏡頭后面看著，扮演校長的演員一遍又一遍的拍這一段，N機了六七條之后，陳昊示意大家稍作休息，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他的身上，這只是一個很快的鏡頭，又是在黑天，只要突出小阿甘模仿的聲音就好了，沒必要非得拍出特寫面部表情的感覺，如果能拍當然更好，可現在演員出現了問題，又是小孩子，導演還有必要非得在這個場景糾結嗎？

　　秋宇安撫著大家，他是知道自己老板某些偏執的，要拍好的就一定會拍好。

　　“好吧，這場戲再來一遍，實在不行就拿第一條，要鏡頭拉遠的，不拍小阿甘的面部特寫。”

　　秋宇差點驚掉了下巴，這還是自己的老板嗎？從來他可就沒有在拍戲的時候妥協過，今天這是怎么了，哪怕是一些小細節，他都不會妥協，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細節決定成敗，那今天這是？

　　又來了一條，效果仍然不太好，陳昊示意大家收工，前面拍了那么多條，不要特寫的素材足夠了。

　　“有什么問題你就問吧？”瞇著眼睛的陳昊，在回程路上的車中突然開口。

　　秋宇猶豫了一下，還是想要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老板，你以前可從來不會妥協的。”

　　陳昊睜開眼睛，盯著秋宇，兩秒鐘之后對方眼神開始閃躲，不敢跟他對視，人與人之間的強弱勢，滲入到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這不是妥協，只是不再堅持一些能夠變通卻不愿意變通的偏執，這場戲，有特寫拍好了也未必能夠帶來更好的效果。之前的堅持，在能夠給劇組上下一個信號——在我的劇組要無比的認真，哪怕你只是一個小孩子。不再堅持也是讓大家松下一口氣，我不能讓每一個人的弦都崩得太緊，過猶不及，真的看起來要做不到了，無礙大局下，做不到也就做不到了。”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