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作死
隨著這則消息的蔓延，華國帝都武術世界刮起風浪，擴散周圍。但影響力終究有限，習武人士們經常搏殺妖魔鬼怪，哪有閑情逸致關注這些。
他們充其量嘖嘖稱奇。
譬如記下這件趣事兒，品茶之時當成談資…而這也側面證明了韓東之名在武術世界的相應地位。
韓東乃是蓋世傳奇，當代天驕！
無非是踏破一個卓氏世家，理所應當，并不值得太過驚訝震撼。
只不過華國帝都聚集了海量世家與武術宗門，聽聞卓氏險些覆滅，免不了心生一些觸景生情的滋味。
“不過。”
“這帝都卓氏簡直作死，竟然縱容卓壁成監守自盜。哪怕落魄了的武術宗門，若是相互聯合，亦能覆滅卓氏。”有人嗤之以鼻，不屑卓氏的惡劣行徑。
盜竊宗門遺寶，這是重罪。
卓壁成身亡也無用，區區一個武者境巔峰，根本抗不了這些責任！卓氏世家想與卓壁成劃清界限，推卸罪責，簡直癡心妄想。
武術宗盟的怒火，可想而知。
“卓氏已經是過去式了。”
“不惜手段，讓世家得以鼎盛，終究要自食惡果。”亦有世家之人開始憐憫慨嘆，頗感兔死狐悲。
世家與武術宗門，截然不同。
前者以血親輩分作為紐帶，注重眼前利益。后者以武術作為基礎，注重名聲與長期發展，這是組織結構的本質不同所造成的差別。
大型武術宗門、雷道宗。
嘩嘩。
三月下旬的瀑布，略帶涼意，如同懸掛九天的銀河，垂落在下方的青黑巨石之上，砸出驚天動地的水花聲音。
其內存有一道身影，正是李罡。
嗡嗡！
李罡閉闔眼眸，周身不動如山。任由高達近百米的瀑布，砸落體表，仔細體會水流碰撞之間的變化。
他畢竟是貨真價實的武宗境。
暫且不論區區瀑布，哪怕直面滔天海嘯也可凝聚渾身力量，穿透鋪天蓋地的海嘯浪潮。再不濟，發力騰空越過海嘯，也不是什么難事。
韓東有白日登山之術，可以踏空。
但這絕非唯一。
雷道宗作為大型宗門，比曾經的青山宗還要略強一籌，當然存有各式各類的踏空之術，甚至有些踏空之術比白日登山更為強橫。以李罡的尊貴身份，輕易習得。
剎那間——哼！
李罡長嘯一聲，周圍水花仿佛閃爍出了一道火花，燃燒了少許瀑布，蒸發了濺射不息的水流。
徹固內力實質化，干涉現實！
緊跟著。
他整個人騰風而出，宛若蛟龍出海的滔滔威勢，周圍纏繞水流，于半空中灑落。
李罡面色不動的佇立青石。
旁邊立即有弟子恭賀：“恭喜李師兄的騰風之術再進一步，恐怕再稍微磨礪一些，駕風而起皆是等閑。”
雷道宗的年輕一輩，以李罡為首。
下位武宗境的境界，再加上熟稔精通的一門門術，令李罡絲毫不遜色積累多年的宗門長老們。
當然。
如今的李罡早已位列長老。
“小術而已。”他貴為長老，卻也悵然若失的望向天邊，神色帶有晦澀難言的復雜：“我與天驕韓東的差距，真真日益遙遠。”
聞聽此言。
旁邊弟子們不敢多言。宗門內部盡皆知曉，李罡早已篤定無疑的預定了當代天驕席位，可誰也料想不到韓東的橫空出世。
“他施展合一之術，剎那擊潰卓氏卓詠石。我遠遠不如也。”李罡面色不改，但眼中火花愈加強盛，如同兩道即將崩騰的火山巖漿：“但我不會自怨自艾，反而要以此為鑒，精勇猛進。”
吐字之間，火花蔓延。
腰背筆直，如同雄風。
仿佛劍鋒劍芒磨礪而成，滲透出了驕陽似火的戰意。他們這些當代十二潛龍與韓東共存同一時代，既是悲哀，也是際遇。
要么心氣瓦解，自信不再。
要么繼續攀登，追上韓東。
正當此時。
“徒兒。”
“為師不日即將離開，你可還有哪門術不懂，為師指點你一番。”一道雄渾如虎的聲音，蘊涵睥睨此世的霸道，穿透上千米空氣，直接傳入李罡耳邊。
這是李罡師尊，亦是雷道宗的武宗之上。
什么？
這么快？
李罡面色一怔，看了看碧藍如洗的天穹，與宗門弟子們聊了兩句，急忙前往他師尊暫時居住的庭院。
他已成下位武宗境。
當然知曉武宗之上的秘辛，所謂的名額限制，只是虛假托詞而已。真正困擾武宗之上的限制，根源在于大自然的莫名威力。
江南省、蘇河市。
唿唿。
三月末的微風，吹拂街道，偶爾還有一陣陣打著轉兒的氣流，卷起街道兩旁的塵埃。
依舊穿著黑色皮衣、黑色長褲的寧墨離，背負雙手，破天荒的在小區外面溜達了兩圈，最后才回到小區內部，站在翠綠草坪邊緣。
他叼了根煙。
那雙渾濁眼睛，暗暗思索——卓氏世家的最強力量只有卓詠石，假如悄悄的潛入卓氏，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從這側砍到對側，從西面殺到東面，應該花不了太長時間。
但有個問題。
眾所周知，他寧墨離乃是一位高風亮節且秉持良善品質的人，若是悄悄前往帝都，難免引起那些世家氏族的警惕。
“唉。”
“真是難辦。”寧墨離露出糾結不定的神態，最終長嘆一聲。
若是擱在二十二年之前，哪怕有稱號三步武宗境阻擋，又有何妨？只需隨手一拍，即可妥善解決問題。
可如今。
他太虛弱了，快要油盡燈枯了。
“弱啊。”
“我真是太弱了。”
寧墨離搖了搖腦袋，頗有些日落遲暮的滋味。不知內情的人，恐怕絕對猜不到枯瘦如柴的寧墨離，仍然有著稱號武宗境的武力。
“也罷。”
“得饒人處且饒人，趁此余生做一個溫藹可親的好人。”寧墨離暗暗告誡自己，但卻撥通了韓東的手機號碼。
嘟嘟。
手機話筒，傳出等待接聽的聲音。
旁邊經過四五個年輕男女，打打鬧鬧，差點撞上寧墨離的虛弱身體，年輕男女們瞄了眼寧墨離的蒼老面龐，倒也懶得道歉，一溜煙的追逐打鬧，離開了寧墨離的視野范圍。
他們壓根沒看到。
寧墨離渾濁雙眼之內，劃過一絲兇光。
“師尊？”
“師尊？”
魅族手機傳出韓東的疑惑聲音。
寧墨離悶悶哼了一聲，老臉浮出微笑，顯然很贊可這位徒弟：“聽聞昨日你登門拜訪了帝都卓氏世家，禮貌有加，落落大方，為師對此深感欣慰。”
“呃。”
手機另一側的韓東，有點愕然。
自己分明是登門問罪，怎么到了師尊嘴里，竟然變成了拜訪…而且什么禮貌拜訪之類的詞語，大約不在寧墨離的字典里。
“師尊。”
念在精神病人思路廣，韓東也沒有否認：“卓氏販賣我宗遺寶，再加上私自勾通櫻花島國，徒弟只是小懲大誡，想必武術宗盟必將給予相應的懲罰。”
此言一出，寧墨離輕輕頷首。
他拿著嶄新的魅族手機，隨意踢了兩腳翠綠草坪，輕輕挑起一根剛剛生長的綠草，擱在腳底下，碾碎成渣滓。
“好徒弟。”
“你做得對，思路無錯，深諳咱們青山宗的良好美德，不枉為師近些年煞費苦心的教導。”寧墨離的聲音有了一點點和藹。
韓東已經無語了。
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什么良好美德，什么近些年，自己這位師尊有點病情加重的趨勢。
緊跟著。
寧墨離的蒼老聲音，蘊涵淳淳教誨的溫藹：“但你年紀尚淺，做事終究有些疏漏。”
“什么疏漏？”韓東疑惑。
監守自盜且私通櫻花島國的卓壁成，已經殺了。卓詠石重傷昏迷。青山宗遺寶也令卓氏七日之內歸還，他想不到哪里有遺漏。
這時。
寧墨離笑呵呵道：“你得站在卓壁成的角度上仔細思考。我們人類總歸是群居性生物，誰都不想孤獨，想要有人陪伴。”
“所以你要體諒一番卓壁成。”
“為了弘揚我們的寬厚美德，你應該送他全族齊齊上路，讓他黃泉不孤獨，讓他心滿意足的微笑離開。”
言罷。
寧墨離如愿以償的掛斷電話，面帶愁緒，望向西下夕陽。
有點憂愁，也有點悲傷。
畢竟自己的剩余時間，著實不多了…他嘆了口氣：“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的心中。希望徒弟你切莫辜負為師的一片苦心。”
與此同時。
帝都四環。
酒店頂層。
韓東搖了搖腦袋，頗感無語。
虧他剛剛還在認真聆聽師尊寧墨離的教誨，上半句倒還正常，下半句直接變成了一言不合殺全家的古怪畫風。
“我這位師尊，時時刻刻想著教導我這些奇怪美德。”
“好端端的一個詞兒，硬生生讓師尊給掰歪了…什么是美德，師尊他根本不懂。”韓東背負雙手，俯瞰帝都景致。
房間無聲，渲染靜謐。
帝都風景，五光十色。
良久之后，韓東情不自禁，發出一聲源自內心的感慨：“我，才是美德啊！”
緊跟著。
房間響起敲門聲音——咚咚。
韓東搖了兩下腦袋，卓絕難言的靈感，確定了敲門之人的身份，正是圣泉宗的蓋世江風玄。
“唔。”
他徐徐轉身，輕輕彈指。
只看一道若有若無的勁道，流光溢彩似得，登時打在房門上，巧妙勁道壓落了金屬門把手，厚重木門也應聲而開。
“韓東。”
“我即將返回圣泉宗，此次災禍亂潮只是虛驚一場。”江風玄大步流星的步入房間內部，臉上掛著輕松微笑。
災禍亂潮不發生，總歸是好事兒。
因為。
每一場災禍亂潮，皆是代表無數習武人士的壯烈犧牲。
“哦？？”韓東微微頷首：“如此也好，省著我再改簽機票。而且張朦還得準時回校，有門專業課，她不想曠課。”
專業課？
這么專業的詞匯嗎？
江風玄面帶微笑，內心卻有罵街沖動，撓了撓后腦勺，索性轉移話題：“對了，你也來自江南省，認不認識鐵陽宗門的岑勺余？”
“岑勺余？”韓東皺眉：“當然認識。當初他在龍首山企圖庇護妖魔子嗣，正是我用真善美感化了他。”
江風玄聞言一怔。
緊跟著。
“哈哈哈哈哈。”他彎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捧腹而笑：“兄弟，你感化的不夠徹底。這孩子在華國娛樂圈興風作浪，近期正在拍攝一個美化妖魔鬼怪的電影，斥資數億華國幣，不惜手段，邀請無數巨星，目前已經拍到一半了。”
美化妖魔鬼怪？
韓東登時愕然。
生而為人，偏偏要憐憫同情妖魔鬼怪？那些無辜慘死的人們，那些誓死不退的習武人士們，那么壯烈犧牲的先輩先烈們，已經證明了妖魔鬼怪的性質。
妖魔鬼怪當殺，這是存亡之爭！
鐵陽宗岑勺余，仍然冥頑不靈！
“他在作死。”韓東皺眉：“雖然華國對娛樂圈的限制不太嚴格，但也絕不允許美化妖魔鬼怪的作品，可以堂而皇之的登上熒幕。”
誠然。
普通民眾不知妖魔鬼怪的存在。
但全民習武即將開啟，他們終究要面對這些恐怖的妖魔鬼怪，若是在潛意識里面留下了妖魔鬼怪可以溝通的愚昧念想，恐怕后患無窮。
“對。”
“他在作死。”坐在沙發上的江風玄，嘿嘿一樂：“所以他已經死了。有位稱號武宗境得知此事，直接闖進劇組，封鎖全場，一巴掌拍死了岑勺余。”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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