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頭緒的情況下,逸塵答應跟隨夜叉,去尋找鬼域通往人間的路徑。
“跟我來…”
夜叉話音剛落,便整個身子騰空而起,在虛空之中飄飄蕩蕩。
逸塵也意念一動,將自己懸浮于空中,緊隨其后。
夜叉的速度很快,一路行進如同騰云駕霧一般。
逸塵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不緊不慢的跟在夜叉的身后。
沒有戰氣,沒有修為,逸塵驚訝于自己的速度。
要說先前為了擺脫夜叉的雙手,本能的意念可以驅動身體,也不過是在短時間內橫向飄移。
而現在,不知不覺間,逸塵并沒有過多的使用意念驅動,但飛行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甚至快得超出了想象。
似乎毫不費力的,就輕易跟隨著夜叉的速度,還能夠低下頭,看著一路的風景。
事實上,鬼域并沒有什么美麗的景色,仿佛十分蕭條。
奈何橋,忘川河,彼岸花…
這些逸塵原本來時就已經見過的景象,此刻如箭般的往身后急馳而去。
逸塵記得,這是自己來時的方向,看來夜叉并沒有欺騙自己。
若想離開一個陌生的境地,最直接的辦法,往往是沿著來時的路返回,這個辦法未必最好,卻一定是最不會出錯的。
盡管逸塵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從何處進入鬼域,又是怎么進入的,但夜叉飛行的方向,無疑跟逸塵記憶中的比較吻合。
或許,夜叉真的知道所謂的通道,可是,他為什么平白無故的,為逸塵指點一條脫離險境的隱秘之路呢?
更重要的是,對于逸塵的來歷,夜叉并沒有盤問出什么有價值的信息,甚至伸手與逸塵示好也被拒絕。
逸塵不熟悉鬼域的路徑,只要夜叉大吼一聲,就一定能夠招來鬼差,到時候,即使逸塵想逃,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夜叉不僅沒有暴露逸塵的行蹤,反而冒著違反鬼域禁令,主動幫助逸塵逃離是非之地。
這樣做,除了給自己造成一定的風險,夜叉根本不可能從逸塵那里得到任何好處。
就算逸塵想付點報酬,憑他現在如同樹葉一般,幾乎透明的身體,沒有丹田,沒有日月空間,連戰氣都釋放不出,怎么可能還有讓夜叉在意的東西呢。
難道鬼域并不像傳說中的那么可怕?或者被封印久了,失去了原有的暴戾,而變得善心大發?
長相丑陋至極的夜叉,居然生得一副好心腸,無條件無理由的對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伸出援助之手,這讓逸塵有點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這樣,那么夜叉的目的又是什么?
逸塵感覺自己失去了原本的軀體之后,雖然意念還在,本能反應也還勉強過得去,但是,在遇到問題時,思維判斷卻比原來遠遠差了一大截。
胡思亂想也好,疑惑猜忌也罷,逸塵在思考的同時,飛行速度依然很快。
在夜叉的帶領下,逸塵飛越了幾座并不高大,卻是光禿禿的小山,又沿著山坡穿過了蜿蜒曲折,猶如羊腸小道般的層層階梯。
逸塵遠遠望去,在靠近山腰附近,隱隱約約像是矗立著一座宮殿式的建筑,而夜叉飛行的方向,應該會經過這座宮殿。
“等等…夜叉,你是不是走錯了?”
雖然逸塵記不起來時的路,但有一點可以確認,那就是沒有經過任何一座類似宮殿的建筑。
甚至連這些山巒,彎彎繞繞的階梯,都沒有出現在逸塵的記憶中。
先前的奈何橋、忘川河,哪怕是彼岸花,只要有一點特色的景象,逸塵都記得非常清楚。
像山巒,階梯,以及規模龐大的宮殿,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從逸塵的記憶中抹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夜叉所走的絕不是逸塵來時的路!
“不錯,絕對不會錯,我要帶你來的,就是這里。”夜叉回答得很快,也很干脆。
在逸塵的猶豫中,夜叉已經從空中降落到山腰的宮殿附近。
果然是宮殿,一種不祥的預感,自逸塵的意念中散出。
深感不妙的逸塵,趁著身體還沒有完全落到地面,趕緊集中意念,要將身體拔高,遠離這座看起來非常雄偉,卻又令人捉摸不透的宮殿。
嗡——
然而,隨著整個虛空的一陣震顫,逸塵發現,自己已經被一種無形的威壓包圍。
不僅沒有將身體拔高,反而隨著威壓的越來越大,壓迫得緩緩下降。
任憑逸塵如何努力,都改變不了威壓對身體的控制,只不過幾息時間,逸塵那薄如蟬翼的身體,在威壓的作用下,徑直的落了下來。
“無常老爺,快出來!”
見逸塵沒有逃脫宮殿的威壓,夜叉張開大嘴,沖著百米外宮殿的大門,叫喊到:
“我抓到了一個來歷不明的魂魄,特意送給二位發落。”
夜叉說得很是恭敬,但他得意的神情卻顯露無遺,
巨大的腦袋不停的晃動,一會兒用頭頂的眼睛朝著逸塵瞪著,一會兒又把下巴上的那只眼睛,眨巴眨巴一番。
兩條細長的鼻翼,不斷的打結纏繞,又不斷的散開,一前一后兩只大耳朵,如同蒲扇一般,快速的扇動著。
“地夜叉,你能不能消停一點,沒事就捉弄那些孤魂野鬼…”
宮殿之內,傳出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卻沒有看見說話者的身影。
“你捉弄他們也就算了,還跑到無常殿來折騰,煩不煩?”
未等前面那位的話說完,又有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不是…兩位無常老爺,我地夜叉是喜歡干些不著調的事,可今天這個卻不是孤魂野鬼。”
地夜叉興沖沖而來,原本還想著得到無常老爺的贊賞,卻不料人家并不領情,甚至連面都不愿見。
覺得委屈的地夜叉,一邊解釋著,一邊不停的搓著雙手,兩只眼睛更是一鼓一鼓的。
“哦?承認自己不著調,還算有點自知之明,不過,你怎么知道…”
粗聲粗氣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又同樣被另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打斷。
“你怎么知道不是孤魂野鬼,有什么證據?”
這兩位一唱一和,配合得非常默契,想來是在一起時間長了,彼此都清楚對方的想法。
“有證據!無常老爺容稟。”生怕無常老爺不搭理自己,地夜叉忙不迭的答道:
“我是唯一能夠飛行的地夜叉,在整個鬼域還沒有不知道的。可這家伙硬是被我的面容嚇了一跳,甚至在我自報家門之后,他居然說從來沒有聽到過我的名號。”
“那又怎么樣?那些孤魂野鬼沒見過世面…”
“沒見過世面的孤魂野鬼,不認識你實屬正常,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如果沒其他的事,就趕緊離開。”
兩位無常老爺,一句接著一句,如果不是說話的音調不一樣,還讓人感覺是一個人說出來的。
“別介…我還沒說完呢。一般的孤魂野鬼,道行很淺,根本沒有能力飛過忘川河,而這位不僅過了忘川河,而且能夠很輕易的躲過我的夜叉一擊。”
地夜叉為了證明自己所言屬實,還不斷用手比劃著:“就算是你們二位,被我冷不丁的使出夜叉一擊,估計也難以閃避…”
“嗯…你說什么?你小子長本事了,既然他可以躲過夜叉一擊…”
“那么,你又怎么能夠把他抓到這里呢?”
這一次,盡管二位無常老爺說話還是接力,卻難得步調一致的發出同一個聲音——哼!
顯然,對于地夜叉的自我吹噓,他們是不屑一顧的。
“好,我錯了,二位無常老爺息怒。”
雖然只是一聲輕哼,卻引起了大地的一陣顫抖,一股無邊的壓力,讓逸塵感到極大的壓抑。
地夜叉的身軀也明顯的起伏了一下,他趕緊陪著笑臉,解釋道:
“如果硬要抓住這家伙,可能還要費一番周折。好在我比較聰明,欲擒故縱,騙他說可以找到通往人家的路徑,把他引到無常殿。”
說到這里,地夜叉又瞬間恢復了自信,不住的拿下巴上的獨眼,瞄了瞄逸塵。
似乎在嘲笑逸塵,沒有識破自己的詭計,中了圈套。
“你這個混蛋,虧我那么相信你。”逸塵恨恨的罵道。
其實,在逸塵心里,倒也沒有太多的恨意,反正身處鬼域,到處都有潛在的危機。
既然自己無法避免,干脆坦然面對,也好對鬼域多一些了解。
逸塵這次西行,其中的一個目的就是摘取比翼花,而比翼花生在幽冥陰山大裂谷的黃泉裂,此地屬于鬼域的邊界。
而且,待烏蟬衣修補完好之后,自己還要親臨鬼域,設法拿到無極劍。
這一切,若要取得成功,免不了要與鬼域打交道,現在莫名其妙進入鬼域,雖然毫無準備,但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算一步,見機行事吧。
“地夜叉,他真是被你騙來的…”
“那我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來頭。”
就在逸塵思考對策之際,無常殿內又傳出兩位無常老爺的話。
話音剛落,逸塵覺得眼前的空氣一陣氤氳。
一黑一白兩條身影,挾裹著一股陰風,從無常殿內飄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