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渾身抽搐,劇烈的與死神掙扎的莫無痕,所有人的心底都涌出了一陣難言的心痛。這可是曾經意氣風發,勵志要成為千古一帝的武皇啊!當年的莫無痕,何其的威武浩蕩,但現在,卻如此的令人心酸。
長樂公主不忍心的別過臉,淚水,滴答滴答的沿著臉頰滴落。緊緊拽著的拳頭,不斷的顫抖。她多么希望,老天能夠開眼讓莫無痕減少一點痛苦。
內侍慌亂的跑來,手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參湯。但是也許是因為跑得太急,竟然在靠近病床的時候撲通一聲摔了一跤。
一瞬間,內侍的大腦一片空白,臉色慘白的跪倒在地不斷的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再端一碗過來!”莫無痕沒有責怪內侍,咬著牙,冷冷的喝出出一聲。內侍如臨大赦,慌忙的向殿外爬去。寧月眼底閃過一絲哀傷,輕輕的來到莫無痕病床前。
“不必了!”說完,一指化作閃電,點中莫無痕的腦門。精純的功力,仿佛決堤的洪水一般灌入莫無痕干枯的身體,莫無痕劇烈的顫抖漸漸的平息。
“真舒服…”莫無痕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寧月,朕是不行了,朕將天涯托付給你,你一定要代替朕看著天涯,幫他治理天下,幫他守住大周皇朝。
大周皇朝,是歷代先皇嘔心瀝血傳承下來的基業,不能葬送在我們父子的手中。朕不能給你什么,天涯也給不了你什么…但是…這是舅舅最后的請求…”
“我明白的!”寧月默默的說到,聲音很輕,但是寧月知道,莫無痕一定能聽到,也一定能相信自己的承諾。
“臣等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等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陣隱約的恭賀聲響起,仿佛從遙遠的彼岸傳遞而來。莫無痕突然瞪圓了眼睛,眼神中迸射出濃濃的霞彩,“你們聽到了么?是不是天涯已經接掌了皇位,天涯的登基大典,完成了?”
陳宮和長樂公主還有一眾太醫都莫名其妙的瞪圓了眼睛,因為他們什么都沒有聽到。再說了,乾坤殿離這里,尚有數里之遙,文武百官恭賀,聲音怎么可能傳到這里?
但是,莫無痕卻聽到了,一起聽到的還有寧月。寧月微微的閉上了眼睛,一滴清淚,緩緩的溢出眼眶緩緩的滴落。
“是!是天涯正在經受文武百官的恭賀,天涯,已經登上了皇位完成了登基大典!”寧月的聲音悠悠的響起,莫無痕瞪圓的眼睛,緩緩的閉起。
“好!好!好!天涯…大周的江山社稷…朕交給你了…不將大周江山穩固…不將將大周皇朝浴火重生…朕…不許你下來見朕…
月娥,是你么?你還沒走?你來接朕了?朕有好多的話沒對你說…朕好想你…月娥…朕不怪你…真的…”
寧月輕輕的收回手,眼前的莫無痕,緊緊的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一般。但是,莫無痕的生命氣息,卻在這一瞬間消散了。
寧月緩緩的跪倒在地,對著莫無痕深深的磕下頭,額頭緊緊的貼著地面。看著這一幕,周圍所有的人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聲,驟然間響起。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莫天涯一身龍袍手托著玉璽接受著文武群臣的朝拜,到了這一刻,他不再是監國太子,而是真真正正的帝皇。
三聲山呼之后,莫天涯緩緩的站起身,輕輕的將玉璽放在御案之上。輕輕的張開雙手,“眾卿平身——”
“謝皇上——”文武群臣道謝之后,緩緩的站起身,分為兩旁恭順的站立。
原本莫天涯應該說兩句開場的話,但是在莫天涯正欲開口的時候,突然間,后宮之中傳來了一聲震懾心神的鐘聲。
“當——”
這一聲鐘聲,仿佛來自遙遠的天界,仿佛來自生命的彼岸。鐘聲響起,莫天涯的臉色驟然間變得死灰。撲通一聲,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
而剛剛站起身的滿朝文武,一瞬間也紛紛跪倒在地。伴隨著一聲聲鐘響,乾坤殿外,傳來了密集急促的腳步之聲。
一個滿頭雪白的老太監,慌不擇路的沖入乾坤殿,一連爬到最面前,對著莫天涯五體投地的跪倒,“皇上,太上皇…太上皇…殯天了…”
“父皇——”答應過莫無痕,永遠不會哭的莫天涯,突然間仿佛絕了堤的江河一般,眼淚迸出眼眶。
這一夜,是新皇登基的大好日子。而這一夜,又是太上皇殯天的悲傷日子。這一天,是大周皇朝朝代更替的日子,也是這一天,令九州百姓尊敬愛戴的武皇,永遠的離開了人世。
莫天涯整整痛哭了七天,七天之中,幾欲昏厥。在莫無痕羽翼之下的時候,莫天涯并沒感覺沒有了父皇,自己會怎么樣。當這一切,真的消失的時候,莫天涯才明白,失去了莫無痕,就是他的天空塌了。
莫天涯從來沒想過沒有父皇的日子,但是當這一切都發生在眼前不可逆轉的時候,莫天涯才明白自己差的有多遠,自己離莫無痕的距離多么的絕望。
莫無痕的后事,有禮部全程負責。根據莫無痕生前的遺愿,和月娥皇后合葬于皇陵之中。七天之內,舉國皆悲,七天之內,全城素縞。
京州,天機閣。
舉國皆悲,天機閣自然不排除在外。但是,此刻的天機閣中壓抑沉悶卻并不是為了莫無痕之死的哀痛。而是因為此刻的天機閣,正在舉行一場關乎到天機閣和整個天地生死存亡的推演。
自從七年前,天機陷入謎團之中之后,天際老人就再也沒有成功捕獲到一個有用的天機。原本,天機老人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天機老人一直安靜的坐在天機法陣之中,仿佛一個耐心的垂釣者,等待著天際泄露的一絲。
但是,七天前,大周帝皇莫無痕駕崩。帝星隕落,天際法陣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覺察。這對以測算天機,推演天地局勢為生的天機閣來說,卻是毀天滅地性質的打擊。
到了這一刻,天機老人才明白,天機,已經被徹底的屏蔽了。再像以前那樣等候天際法陣截獲天機,已經不再可能。
天機屏蔽,必定天機大變。而以往的歷次天機屏蔽,都是伴隨著大劫降臨。但是,就算是大劫降臨,都不可能將天機屏蔽到那樣的地步。
五十年前,亂世大劫,而天機法陣還是截獲了一些訊息推演出有驚無險。但是這一次,竟然到現在,連帝星隕落這樣的大事,都沒有提前預知。
天機老人突然間意識到,這一次的天地大變,絕對非同小可,絕對不能用常理衡量。甚至…絕對比天地降生以來,任何一次都要來的宏大浩蕩。
想到這里,天際老人決定主動出擊,以自身壽元為引,主動勘測天際。天際老人坐鎮在天機法陣之中已經七天了,從得知莫無痕駕崩之后,天機老人就進入天機法陣。
天機法陣的符文矩陣,仿佛是不斷變換的都市,矩陣組成的摩天大樓浮浮沉沉不斷的變幻。而沉浸在天機法陣之中的天機老人,渾身蕩漾著玄妙的氣勢一動不動。
主動勘測天機,實乃以凡人之軀偷竊天道的機密。別說泄露天機,就是窺探天機都能引來天罰。而窺探天機,又是歷代天機老人的使命。
歷代天機老人,沒有一個是福澤深厚之人,每一代天機老人,似乎都不得善終。上代天機老人如此,這一代天機老人也該如此。
但是,就算是窺探天機,最多也是三天三夜,而像現在一連七天七夜的,在風蕭雨的印象之中前所未有。
探查的時間越長,就意味著深入的越深,而深入越深,意味著受到天譴的程度越重。難道真的到了這一步,難道真的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
看著天機法陣不斷的起伏,風蕭雨的心也仿佛這些劇烈變化的矩陣一般不斷的跳動。正在風蕭雨心亂如麻的時候,突然間,整個天機法陣驟然的騷動了起來。
仿佛狂風席卷天地,仿佛雷云在法陣之中肆虐。一瞬間,整個天機法陣仿佛狂暴的大海一般凌亂了起來。風蕭雨頓時臉色大變,眼神事實的盯著天機法陣中央,仿佛定海神針坐鎮的天機老人。
風蕭雨不知道,天際法陣的暴亂持續了多久,但他只知道,天色已經變得漆黑,無盡的電弧,在法陣之中瘋狂的席卷,甚至天機法陣都有了搖搖欲墜崩碎零離的預兆。
“噗——”突然,在天際法陣之中靜坐了七天七夜一動不動的天機老人突然睜開了眼睛,一口鮮血噴出身形仿佛受到了重擊一般倒飛而去。
風蕭雨臉色大變,身形一閃連忙來到天機老人的身后將天機老人接住,“師傅,師傅,您怎么樣?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無量量劫?難道是無量量劫?”天機老人臉色大變的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