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雪花一般緩緩的飄落,千暮雪的表情如明鏡湖一般的寧靜,但是她此刻的臉色卻是如此的蒼白。那剎那之間,寧月差一點死去,就算此刻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了寧月但也著實將千暮雪嚇得夠嗆。
看著寧月呆呆的眼神,千暮雪的臉色變得柔和了起來。輕輕的扶起寧月,那么的溫柔仿佛在扶一個蹣跚學步的幼兒。千暮雪看著寧月,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寧月明白她的擔心與關心。
灑脫的一笑,寧月輕輕的摟著千暮雪的臂膀,“放心,我沒事,有你在你不會讓我有事的。”
但是這樣的安慰卻如此的無力,高手過招生死就在一瞬之間,在武道高手之間的對決,實力已經不再是主要的因素。有時候,比的就是人品和運氣。
寧月尷尬的笑容漸漸的斂去,伸出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千暮雪細膩柔滑的臉頰,不經意的拭去她眼角晶瑩的淚光。突然,寧月的臉色一怔,手中的太始劍迸射出犀利的金芒。
毫無征兆的,一劍狠狠的斬落。在千暮雪身后的坑洞中,一道拳罡突然間破土而出狠狠的向千暮雪的后背襲來。一劍斬落,拳罡嘣碎,無盡的狂風席卷天地。
寧月摟著千暮雪暴退,而原本被千暮雪打入地底的玄陰教主破土而出。一身氣勢化作漫天的黑霧籠罩天空,仿佛夜魔降臨吞噬萬物。
千暮雪守護著寧月,寧月何嘗不是守護著千暮雪。這一刻,兩人的心仿佛產生了某種共鳴,寧月能感受到千暮雪的情誼,千暮雪能感受到寧月的感動。心弦被無形的大手波動,天地琴音仿佛晨鐘一般響徹天地。
十指相扣,千暮雪嫣然一笑。寧月與千暮雪對視的瞬間,兩道氣勢突然間從兩人身上直沖天際。天空突然間靜止,狂風突然間停歇。五彩的霞光渲染了天地,將整個天地化為了幸福溫暖的彩虹世界。
玄陰教主漠然的抬起頭,雖然他的樣子如此的狼狽,雖然他的披風已經變成了破布,雖然他的衣服被千暮雪的劍氣割的千瘡百孔。但是,玄陰教主的傲骨,他的風采卻依舊讓天地為之暗淡。
這是一個絕世天驕,一個不服天地不屈命運的絕世天才。就像他曾經豪言說過,天不能滅,地不能葬,命運不能左右。玄陰教主一生,不弱于史上任何一個豪杰。
但這一刻,天地的顏色卻是如此的鮮明如此的令人迷醉。因為明白了自己的所愛何物,所以玄陰教主也一瞬間就讀懂了天地的異象代表了什么。
這是極情劍意,是情深感動天地的劍意。天空的琴聲依舊在激蕩,一道道道韻仿佛在水波中起舞。玄陰教主知道,自己又要輸了。因為他無力對極情化為的天地撼動一分一毫,他也同樣不想撼動。
千暮雪和寧月之間情深義重,他對水月宮主何嘗不是?明白了自己的心,玄陰教主才會認同千暮雪和寧月之間的愛。這一刻,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恩怨都隨著漫天的霞光消散。
玄陰教主緩緩的踏出一步,一道漆黑的神魂虛影傲立蒼穹。哪怕明知道自己的會輸,但他卻要輸得轟轟烈烈堂堂正正。他是玄陰教主,他是九州天地敬畏的玄陰教主。一生征戰,他可以死但卻不能狼狽的敗。
天地的激蕩越來越劇烈,天空的云層猛烈的收縮,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聚攏,化成一柄七彩的天劍。寧月緊緊的握著千暮雪的手,望著天空的劍氣也是深深的感到震撼。
這一劍很偶然,如果不是自己和千暮雪幾乎同時的情緒噴發,又同時的心意相通,這一劍絕對不可能出現。就算再給寧月和千暮雪一次機會,他們也也許再也發不出這一劍。
這一道劍氣,也許是寧月和千暮雪今生的唯一。既然如此偶然的出現了,那么當然不能就此浪費。天下還有誰比玄陰教主更適合迎接這一道劍氣的?天下還有誰比玄陰教主更有資格接下這一劍的?
意念一動,劍氣仿佛跨越了時間狠狠的向玄陰教主的頭頂撞來。玄陰教主的神魂虛影仰天咆哮,無盡的狂風突然間席卷,方圓百里的天地靈氣驟然間收縮,在玄陰教主的雙拳之上匯聚成了可怕的拳罡。
一拳擊出,寧月能清晰的看到玄陰教主拳頭略過的所到之處,那如波紋般扭曲的時空。幾乎瞬息之間,拳罡與璀璨的天劍相交,沒有聲響,只有那如同泯滅的黑色光芒吞噬了一切。
黑色光芒越來越大,無盡的吸力自光芒之中傳來。天地再一次變得混亂了起來。無數的碎石花草樹木突然間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拔起,急速的飛入黑光之中。
泯滅,飛灰湮滅!一切的一切,只要接觸到黑光就會徹底的消失。黑光越來越大,范圍也越來越大。寧月臉色大變,抓著千暮雪的手暴退。
而一邊的玄陰教主如瘋如魔的舞動這雙手,這也許是他最得意的杰作,但也許也是他最瘋狂的杰作。玄陰教主沉溺在黑光的強大威力之中無法自拔,但他忘了,這個可怕的黑光并不屬于他,而是極情劍氣與他泯滅一擊交戰所產生的產物。
也許他知道,但也許他不在乎。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如此可怕的一擊,他了無遺憾。玄陰教主瘋狂的咆哮,那可怕的黑光已經籠罩在了他的頭頂,也許下一瞬間,也許下一秒時間。這一個黑光就會像吞噬草木柱石一般將他也化為漫天的虛無。
寧月再一次抱著千暮雪暴退,眼前黑光的可怕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此狂暴的力量,已經徹底超出了他們的掌控也徹底超出了他們的承受。
雖然說一點黑光爆開,他和千暮雪不一定死,但他們也絕對不好受。
“玄陰教主…完了!”寧月的聲音響起,也許就連他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話音中竟然帶著一絲淡淡的惋惜。玄陰教主罪該萬死罪無可恕,無論是大周的律令還是他的罪孽都活該。
但是,玄陰教主又同時是一個了不起的武道宗師。天地十二絕,他是第二。華夏九州的習武之人多的如過江之鯽,但是卻只有十二個武道高手。任何一個,都是驚才絕艷的絕世天驕,任何一個都不該死…
黑光驟然間擴散,仿佛一個巨大的飛盤遮蔽了整片天空。狂暴的吸力突然間增加了數十倍,就連玄陰教在也無法抵御那可怕的吸力被生生的吸上了天空。
在交戰之初就退回到山腳的天幕府捕快和武夷派弟子頓時仿佛見了鬼一般的仰望著天空。這是什么?這一團漆黑的云霧到底是什么東西?這是人可以弄出來的天地異象?還是說,到了武道之境,他們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他們心底無數的疑問升起,仿佛萬馬奔騰一般撞擊著腦海。但是,這些并不是他們所能考慮的,他們所要考慮的唯有怎么在這一片天空之下活下來,因為此刻就連他們也感覺到無力抵擋來自天空的吸力。
玄陰教主的身體越飛越高,眨眼間就要沒入到黑光之中。寧月微微的瞇起眼睛,強忍著眼睛的不適,也要看清楚玄陰教主的生死。
突然間,一只手掌出現在玄陰教主的身體之前,手掌仿佛跨越了時間,沒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現,也許僅僅在眨眼之間他就已經在了那里。
手掌輕輕的印上黑光,黑光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下發出了劇烈的抖動。然后,在寧月錯愕的眼神中急速的縮小,急速的在手掌的掌心中消失不見。
寧月瞪大了眼睛,一臉錯愕的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一個老人,一身青色長衫的老人。寬大的長衫迎風招展,斑白的發須仿佛水波般蕩漾。
老人高高的虛浮在天空,冷峻的眼眸掃射著天地。那種眼神,仿佛藐視著蒼生,哪怕老人一句話都沒說,但那種傲骨天成,仿佛就是天地的代言。
哪怕此刻老人的氣質氣勢發成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是寧月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他。那個被囚禁四十年,那個被廢去武功依舊看淡生死的絕世英豪——祁連王!
“師傅——”身邊的千暮雪喃喃的說道,嬌軀卻在剎那間為之一顫。千暮雪從出道以來,無論面對誰都沒有露出過恐懼,也從來沒有畏戰過。但是眼前的人出現的一剎那,千暮雪的嬌軀就不由得抖了起來。
千暮雪的恐懼不是因為祁連王是她的師傅,而是因為寧月。她不知道師傅來此做什么?但她有一種預感,寧月會遇到危險,師傅會對寧月出手。
師傅的武功,在千暮雪的心底是無敵的神話,天下間沒有人可以擋住師傅的一根手指,就是諸葛青也不行。只要他想殺的人,沒有人能夠活著,寧月當然更不行。
聽到了千暮雪的叫喚,寧月的瞳孔猛地一縮,仿佛一道閃電劃過腦海,一條思路變得清晰了起來哦。剎那間,寧月想要笑,但是他的笑容卻和哭一模一樣。
祁連王,原來最后還是祁連王。什么被廢武功,什么被囚禁四十年,竟然都是假的。原來自己一開始的猜測是對的,原來自己還是被誤導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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