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月琴聲驟停的時分,在兩個老一輩的金牌殺手斃命的一瞬間,瓊星的劍突然綻放。
毫無征兆的亮起,沒有殺氣,沒有內力波動,沒有靈力震蕩。
絕星從始至終一直忽視了寧月,因為寧月看起來是其中最年輕的一個。而且寧月的名聲響亮多是對他查案能力的推崇,卻對他的武功沒有過多的傳言。所以,當寧月劍氣動的時候,絕星震驚了,他的心房露出了瞬間的破洞。
兩個連他們都不敢試探的高手,卻被寧月摧枯拉朽的殺死。寧月的武功高出了他的預料,也高出了他的想象。
兩個老人死了,死的毫無價值!而下一刻,也輪到了絕星。他不該在與瓊星對峙的時候還分心,更不該在剎那間心底涌出一股殺手不該有的恐懼。
所以,驚恐的眼神剛剛從絕星的眼眸中綻放,瓊星的冰冷的劍光已經刺穿了他的咽喉。這是瓊星集精氣神必殺的一劍,也是瓊星傾瀉了滿腔怒火的一劍。
殺手不該有感情,但有感情的殺手卻比無情的殺手更可怕。暗星的死,徹底嘣碎了瓊星冰封的心,在暗星倒下掛著微笑死去的時候。瓊星才知道,暗星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寄托。
世界隨著暗星的死而崩塌,瓊星的心也只剩下了對絕星的恨。面對一個恨不得將你碎尸萬段的人,竟然還敢分心。所以…絕星死的很無力,甚至是柔弱的就像一只螻蟻一樣被瓊星一劍擊殺。
“嗤——”刀光亮起,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一抹隱含的刀光一閃而過。惑星是四個人中最讓寧月忌憚的人,因為他的飛刀已經踏上了武道的路。
小李飛刀的陰影就像夜幕籠罩在寧月的心頭。所以當惑星的飛刀一閃而逝的時候,寧月眉心的精神意念瞬間爆開。
飛刀仿佛乘風破浪的孤舟,在時間的長河之中穿梭。寧月能清晰的看到飛刀的軌跡,還有他劃破空間扭曲的光線。但寧月卻無力制止這一柄也許會帶走一條生命的飛刀。
琴聲驟停,寧月的心跳也似乎跟著琴聲停下。眼眶內的瞳孔猛地一縮,他害怕看到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一幕。沈青,這個值得寧月將后事托付朋友在寧月的心底占了很重的比例。
“嘭——”琴弦崩斷的聲音響起,在刀光即將臨門的時候,沈青身前的長琴突然間的跳起。飛刀割斷了琴弦,接著第二根,第三根…
飛刀離沈青的咽喉越來越近,但沈青卻依舊在笑。似乎他的笑容就算到他死的那一刻都不會消失。突然,沈青的手指動了,原本斷裂的琴弦,突然間如靈蛇一般舞動,剎那間化成無數條手臂將飛刀纏繞。
時間定格,畫面也在瞬間定格。飛刀的刀尖幾乎已經遞到了沈青喉前細嫩的皮膚上,但飛刀的卻只能到此為止。十幾根琴弦被繃得筆直,也牢牢的拉住了飛刀,沈青的笑容,也在飛刀氣數已盡的是瞬間收起。
“轟——”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化作流星向門外激射。前來的五個金牌殺手,竟然只剩下了自己。這次刺殺行動失敗已然注定。
轉輪王曾說過,惑星是殺樓近乎完美的殺手。其他殺手或多或少有屬于人的情緒,但惑星沒有。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經放棄了身為人的身份。所以,在任務注定失敗的時候,他的心底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一擊不中,遠遁千里。
“嗤——”身形剛剛略過那留在門內的半截身體,頭剛剛探出門口看到滿天的星光,他的身形卻不得不停下。
一道劍氣,刺穿了他的后背,將他的心臟搗成了爛泥。當惑星的尸體墜落的時候,寧月才驚訝的回過神看著一劍寒光的沈青。
這柄劍從何而來?寧月不知道!在他轉過臉的時候,沈青手中已經有劍,而且那道犀利的劍氣已然激射而出。
似乎看到了寧月驚訝和瓊星射來的詫異目光,沈青的臉上再次掛上了他溫柔的微笑。瀟灑的舞了個劍花將長劍插入琴身之中。
“我似乎沒有說過…我不會劍法吧?”
想想也對,撫琴公子雖然一直以音波功名揚江南道,但他父親沈千秋的一身劍法是武林一絕,沒理由沈青未被傳授。
“這就完了?”一場大戰,看似兇險萬分,但卻只在電石花火之間。換做旁觀的龐泰卻只感覺眼睛一眨,然后該死的死了,所有籠罩在頭頂的陰云消散了。
“不然呢?”寧月沒好奇的說道,龐泰如此輕巧的話,卻不知道剛才剎那間的交手有多么的兇險。如果他們三人中有哪怕一點點的失誤,死的就是自己幾人。無知是福,古人所言不假。
“轉輪王呢?”瓊星緩緩的蹲下,看著已經化為一灘毒水的暗星,聲音中帶著一股死寂的悲涼。
“跑了…”寧月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無處置身,感情自己在妄做小人,原以為騙了暗星,到頭來卻是被暗星耍的團團轉。
寧月以前一直不相信,殺手之間也會有真摯的感情,但現在…他信了。對瓊星的懷疑也在頃刻間煙消云散。
“瓊星姑娘節哀,暗星舍身成仁無非是為了你能放下過去真正的解脫,如果你一直沉溺于暗星姑娘的死,那才是讓暗星姑娘死不瞑目。”沈青背起他已經弦斷的長琴來到瓊星的身邊安慰道。
過了許久,瓊星緩緩的站起身輕輕的嘆出一口氣。身上的氣質剎那間生了一點點的變化,以前的她是一塊生人勿近的墳地,而現在,從她的身上寧月感受到了一絲人煙。
“跑了?為什么?”瓊星長劍歸鞘,身上的戰意非但沒有消退反而越的高漲。
寧月心底一驚,有意無意的看了眼瓊星。以他細膩的精神念力敏銳的感覺到瓊星正在從一個殺手向一個劍客轉變。殺手只是工具,但劍客卻有無限的可能。
“金陵沈府的絕頂二十四夜來了,他不跑做什么?等死么?”寧月背起長琴暗自慶幸的說道,“幸好我猜到殺樓會想著將我們一網打盡,讓沈兄連忙通知二十四夜趕來。還算趕得及,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逮住轉輪王!”
二十四夜,單論任何一個,別說轉輪王就是沈青也能把他們虐的不要不要的。但二十四夜連成一體,就算沈千秋也不敢說輕易勝之。
四人沒做停留,由沈青帶領急的向二十四夜追去。此處離金陵城不到三十里,而且二十四夜對地形了如指掌。正常來說,二十四夜就算追不上也不可能跟丟。
但當寧月四人追上去的時候,二十四夜竟然回報說跟丟了。這對金陵沈府來說是恥辱,對二十四夜來說更是恥辱。
“驚蟄,怎么跟丟的?”沈青的聲音依舊溫柔,因為很小他就學會不被情緒掌控,無論什么時候,他都能保證自己的冷靜。
但二十四夜卻一個個愧疚的低下了頭,跟丟了是代表無能,給金陵沈府丟臉了。沈青越是不責怪,他們的心底就越難受。
“少爺,我們本來遠遠的吊著他,而且他的輕功雖然高明,但也未必比得上我們的快馬。但就在這里,他丟下一掌水汽之后就消失不見了。”
“在這里?”寧月眼神一凝,“環顧四周一望無際的田野,沒有山嶺,沒有密林,在這里消失處非他是老鼠能挖洞!”
“能挖洞的不一定是老鼠,江湖中有一種武功為遁地術。余浪有個好朋友,他就是遁地術的行家,只不過幾年前他遠渡海外去了…”
“嗯?”寧月突然詫異的抬起頭,“會土遁術的人很少?”
“少,少的古往今來屈指可數。而江湖近十年,會土遁術的只有韓章一人。當初他與余浪形影不離,但五年前卻突然與余浪分道揚鑣遠渡海外。如果轉輪王會土遁術的話,那么十有就是他了。”
“這附近有什么勢力么?”寧月并沒有如此草率的下定論,如果轉輪王真的會土遁為什么一開始不用?非要到了這個地方才使出來?
“這附近有四個村莊,隸屬于中山縣,但并沒有什么勢力存在。”二十四夜中一個女子立刻回到。
“那…有沒有什么比較有身份的人?”寧月接下來隨口問了一句。
“這倒有一個創云別院,創云別院的主人原本是宮廷里的太監。告老還鄉之后在此處東南二里處安家落戶,朝廷還撥給了他七百畝良田過活。二十年來很少拋頭露面,倒是他的傭戶時常稱贊他面慈心善。因為不是武林中人,所以我們也沒有過多的收集他的情報…”
寧月點了點頭表示了解,沈青也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
“雖然此行兇險,但也總算可以給江南武林同道一個交代了。滅德運鏢局滿門的兇手已經可以確定,正是殺樓!而且兇手已死,你們沈府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了。”
“是啊!德運鏢局滿門被殺倒是水落石出,但十二樓卻死灰復燃!十二樓與沈府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此事回去后我還要稟明父親由他決斷。
江南武林承平了十幾年,怕是又要迎來血雨腥風。當年,我們合江南武林正道之力略勝了十二樓一籌,不知道現在,我們還能否維護武林安定…咦?寧月,聽你的話音,你似乎想與我分開啊?你不是被天幕府處罰閉門思過三個月么?”
“十二樓的接連行動顯然是因為被高巡撫扣押的那批物資而起。瓊星說是運的糧食,但我敢肯定絕對不單單是糧食。我需要查查,到底什么東西引得十二樓如此狗急跳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