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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諸神的黃昏(50)

  成默長長的吐了口濁氣,雙目無神的眺望著遠處神廟尖頂上的那輪明月說:“難怪沙克斯魔神會信仰崩塌,任誰知道真相都會崩潰”他苦笑道,“大概地球爆炸都比這個結局更能接受一點.”

  “這個真相對于喬伊來說確實有些殘忍,我現在都還記得我在監獄里跟他說出有關造物主真相時他的表情。”李濟庭笑著說道,“不過喬伊也不像他表現出那般虔誠,真正虔誠的人知道之后都自殺了,像他那樣努力活到一百多歲。還不想死的人真不多見。”

  “果然你就是李克光.”

  李濟庭點了點頭,“我就是在偽裝成李克光,尋找圣約柜的時候知道真相的。在那之前,我們信仰路西法,認為造物主是偽神,至少不是唯一的神,但沒有想到現實更加荒謬。當時和我一起的埃米爾·馮·貝林,在知道真相后的第三天就自殺了。像我們夏國人還好一點,對于受到信仰所影響的歐羅巴人來說,最可悲的還是‘神’從不曾聆聽人類的祈求,人類對‘神’來說不過是可憐的玩物。可能神俯瞰我們,就像我們俯瞰著原始部落中的野人。對我們而言,原始部落要在森林中保持著原始,才有觀賞價值。反倒是賜予我們智慧的‘路西法’,對人類有些許居高臨下的道德憐憫,即便路西法不過是‘他們’中的圣母白左,給予我們的憐憫也很敷衍,卻也加快了我們人類的進化.”

  成默如今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平心靜氣的說:“這就是真實的宇宙吧!人類并不是主角,宇宙不是為了人類而存在,宇宙也不在乎人類的命運,宇宙甚至不想讓人類理解。《三體》中的人類好歹還有威脅三體人的能力,而現實就是人類無足輕重的就是他們眼中的螞蟻。不需要智子,也不需要水滴和二向箔,只要他們想,隨時就能像滅絕恐龍一樣,滅絕人類。想想我那句臺詞還真沒有錯,要把每一天當做最后一天來過,因為誰也不知道人類的末日哪一天會來。死亡離我們并不遠,我們都是幸存者。在亙古的宇宙之中,人類不過是朝露。”

  “說是朝露都是一種善良了。我們是螞蟻啊!甚至可能是被當做實驗用的老鼠。”

  成默注視著白色的月光,苦笑著說:“我小時候特別喜歡觀察螞蟻,還自己買了螞蟻箱養了些螞蟻。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一只螞蟻。這還真是一種糟糕的體驗,早知道我應該對那些螞蟻好一些的,至少應該把它們放生,而不是因為厭倦了它們,就用洗衣粉溶液把把它們都淹死在玻璃箱里”

  “艸你這孩子也太沒有愛心了!還搞滅絕式屠殺!”李濟庭雙手合十說,“我做實驗用的動物,都會好好埋起來,跟人家立個碑。”

  “真的假的?你對人都不好,對實驗動物這么好?”成默嗤之以鼻的說。

  “艸,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心系人類命運了。真是操勞了兩百年,連句好也討不到.”

  “討句好?”成默“呵呵”一笑,“想什么呢?你要走在街上,被人發現是黑死病之主,絕對會被唾沫淹死。你們黑死病如今犯下的罪惡可是罄竹難書,全世界都人人喊打!”

  李濟庭滿臉不屑的說:“那你還死乞白賴的想要繼承我的位置?”

  “我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哼我比你更不在乎。不管人們如何唾棄我,歷史的豐碑都只能豎立在我的墳頭。”

  “上一個這么想的,已經快要被從墳墓里挖出來鞭尸了。”成默冷笑,“人類根本無法辨別好壞,誰掌握了輿論,誰就掌握了審判他人的權力。人們不會知道黑死病是全世界最大的無國界醫生組織;不會知道黑死病曾經是窮人互助會;不會知道黑死病生產了全世界最多的仿制藥;也不會知道黑死病的人口生意百分之九十五是幫助難民偷渡;百分之八十的武器交易是為了幫助落后的國家反抗極端統治.你隱姓埋名為人類奮斗了這么多年,到頭來還不是會被一棒子打成罪人。”

  李濟庭無所謂的笑了笑,“所以未來如此晦暗,人類如此愚蠢,那你現在還想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一些嗎?”

  成默轉頭將視線投向了李濟庭,思忖了一下才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但我忽然間有些理解為什么這個世界不能更好了。也許就是我們這些天選者太聰明了,聰明到知道‘神’想要看到的就是亂成一團的人類,這樣對神來說人類才有觀察或者娛樂的價值。也許是我們人類自身的問題,人類有智慧的人那么多,但是像你這樣無私的人太少,而像我這樣自私的人太多,誰也不愿意為了人類奉獻,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反正沒有什么未來可期,于是大家都只為了自己的利益絞盡腦汁,甚至不惜殘害和剝削其他同類,至于人類的未來?誰在乎呢?”他聳了聳肩膀,“所以我們人類,在大多數時候,就是在比爛.”

  李濟庭搖了搖頭,“不,也沒有這么悲觀。雖然現在確實是國際主義的低潮期,但一直以來,也有很多人在想辦法將人類團結起來,提高我們的科技水平,讓我們能夠逃出費米氣泡的禁錮。就算逃不出費米氣泡,至少能躲在銀河系的其他地方繁衍生息。比如我們這個存在了數千年的組織——黑死病,它的前身就是賜予我們智慧的‘路西法’所成立的XX派,所分裂出來的一個組織。即便是共繼會、黃金黎明這些組織也懷揣著同樣的目的,只是我們各自的理念不同。我們黑死病的理念是凝聚人類共識;而共繼會則是主張由精英領導人類發展;至于黃金黎明則是科學和工業至上.不管我們之間的分歧如何,一直以來無數偉大人類都未曾放棄過自救,始終有人想要帶領著人類爭取一個光明的未來。”

  成默苦笑了一聲說道:“醒醒吧!師傅,黃金黎明早無了!共繼會已經瘋魔了!黑死病都快亡了!第三次人類之戰就要爆發了!人類不可能團結在一起的!”

  李濟庭收斂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輕聲說:“我們曾經離理想無比接近,雖說即使是現在,很多人依然認為亞爾塔會議是在分贓、出賣與劃分勢力范圍。但我知道無論是小羅思福還是約瑟夫,又或者溫斯頓,都想要建立一個長久維持和平的體系。尤其是小羅思福,他是我生平見過最有遠見卓識的政志家之一。我永遠記得那一天.”

  說著李濟庭陷入了突然的沉默,他凝視著虛空,像是陷入了回憶。

  成默也沒有打攪李濟庭的回憶,偏頭看著那本被他扔在深藍色被子上的《人類起源》。又想起了第二章《從猿猴到智人》,第三章《大洪水》,以及第四章《蘇美爾、巴比倫與神圣經典》的內容,誰能想到整個人類歷史就是一個內斗史。信造物主的是投降派,信路西法的是斗爭派。

  恍惚之際,李濟庭又自言自語般的開了口,“具體是哪一天我已經記不得了。我只知道是某個悶熱的下午,那個時候我還以李克光的身份潛伏在博林。當時時局很亂,即便芭黎還在德國佬的手中,但敗象已成。而我在磐石之戰中就基本掌握了‘圣約柜’,只不過當時還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將它弄出來。那個時候星門還是個不大的部門,我的摯友愛因斯坦在星門擔任科學部們的負責人,羅斯福通過愛因斯坦給我寫了封言辭懇切的信,信里面沒有提‘圣約柜’的事情,只是聊了些他與愛因斯坦第一次見面的趣事,還說了他有關‘世界正府’的構想,并說很想盡快和我見一面。”

  愛因斯坦?聽到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成默差點沒忍住出聲,但一想愛因斯坦和尼布甲尼撒不認識才不正常,便將想喊出來的聲音給咽了回去,繼續認真聆聽。

  “我當時沒有把‘盡快見面’的事情當真,畢竟那時距離勝利還有一段不遠的距離,華新墩距離博林更是遙遠。但是沒有料到很快我就接到了電話,當時芭黎剛剛被盟軍奪回,小羅斯福就乘坐飛機趕到了芭黎,說在芭黎等我。我很吃驚他如此有的勇氣和執行力,于是當天安排了飛機先飛羅馬,在直奔芭黎。也許是九月底,也許是十月初,那天天氣很好,我到了約定的咖啡館,就在塞納河畔,梧桐樹翠綠,波光粼粼,他坐在一把陽傘下面,眺望著不遠處的埃菲爾鐵塔。我看見他蓋著張毯子,坐在一張輪椅上,當我走近時他像是見到老熟人一樣沖我揮手。我走到他身旁時,他艱難的站了起來,自我解嘲的說:為了證明我的誠意,讓你看到了一個不像羅斯福的羅斯福,實際上正如報紙上所說,我不是個堅強而健康的正治強人,我是個經常會軟弱的會介意別人看法的殘疾人。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摘下了面具,和他握了手,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手很滾燙,還有他艱難的站立姿勢,我知道對他來說想要站起來需要多大的毅力。他跟我寒暄,跟我聊愛因斯坦最新的研究成果,并且對人類的未來憂心忡忡,他再次提到了勝利之后建立國際聯合正府的想法,并鄭重的提議將‘圣約柜’交給國際聯合正府來管理,而不是交給某個國家.”

  李濟庭又停了下來,面露思索之色,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整理思路。

  “那天下午,我們喝著咖啡聊了一下午,直到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候,他才和我告別。我將圣約柜的秘密告訴了他,就起身離開,回頭看見他的副官將他抬上了汽車,但他的表情并沒有表現出沮喪、疲憊和震撼,我看見他眼睛透過車窗在追尋塞納河畔生機勃勃的萬物,那樣美麗的景色從他平和的眼睛里閃過,我看見了他守衛這一切的決心。”李濟庭微笑了一下說,“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最后一次見面。”

  “這么浪漫的么?”成默說,“感覺像是兩個網友線下面基,然后一見傾心,心心相印,管鮑之交?要是拍成電影,你們兩個一定可以炒一下老年CP!”

  李濟庭絲毫不介意成默的調侃,“呵呵”一笑說道:“可不止是小羅斯福,我和約瑟夫還是正兒八經一起扛過槍一起追過姑娘的戰友。最開始我是打算將‘圣約柜’交給‘太陽花旗幟’的,可這次見面之后讓我有所猶豫,我開始在小羅思福和約瑟夫之間搖擺。感情上我更傾向于約瑟夫,畢竟我和他是關系相當不錯的戰友,立場上我也偏向左派國際主義。但小羅斯福的想法也很打動我,再加上愛因斯坦也說會讓亞美利加成為人類的燈塔,在這里建筑人類的科技高地。說小羅斯福一定會讓全世界人團結在一起,讓人類走向星辰大海。這對我來說是不可抗拒的誘惑。我跟約瑟夫聊過這些,然而他卻認為我們應該現實一點,立足于太陽花旗幟,先掌握好自己的基本盤,做到能和星門分庭抗禮。我對約瑟夫還算了解,內心清楚他更多的是民族主義者,并不是一個純粹的國際主義者。所以幾番掙扎,我最后還是選擇小羅斯福”

  “那你現在后悔了嗎?”

  李濟庭沒有立刻回答,他低頭,半轉著身體再次打開床頭柜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了那塊懷表,“這是他的遺物,只能怪他死的太早了,很多理想沒有能夠實現。”

  成默扭頭看了一眼,才發現懷表的日期欄中定格在了“4月12日”,看樣子“九點十七分三十五秒”就是小羅斯福的具體死亡時間。他猶豫了一下問道:“他真是腦溢血死亡的嗎?”

  “當然不是。他死于砷中毒。因為他反對蜥蜴人建國。并且他要求消滅所有霸權國家的殖民地,建立一個真正能讓所有國家都團結在一起的國際聯合組織。”李濟庭冷冷的說,“所以他被星門內部的人給殺死了”

  “太可惜了。”成默說,“他的確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理想主義者之一。如果他沒有死的話,也許不會發生冷戰,也許人類早就已經登上了火星。”

  “不是也許,那是肯定的。”李濟庭回答道,“實際上即使是修改版的亞爾塔體系和國際聯合組織都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并且在約瑟夫還在的時候,星門和太陽花旗幟還有動力向著太空大踏步邁進。在那一段時間火箭不斷的升空,人類第一次離開了地球在太空漫步,也第一次登上了月球。但這一切在星門登上月球以后,就戛然而止了.”

  “為什么?”

  “我懷疑是星門在月球上發現了什么。”李濟庭收斂了玩世不恭,嚴肅了起來,“但這屬于星門的最高機密,連我都查不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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