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地獄中的奧菲歐(1)
看到那張和雅典娜頗為相似的臉孔，成默的腦子里“嗡嗡”作響，像是被人用鐵錘給狠狠的錘了一下。他終于想起來是在敘力亞聽雅典娜說過一次她母親的全名，在這之前他只知道雅典娜的父親是大名鼎鼎的富豪蘇格拉底·奧納西斯。后來在與沙克斯魔神的戰斗中，雅典娜及時趕到，救下了他，并對他吐露了心聲，才告訴他這個大秘密。
雅典娜是德洛姆家族的第九代繼承人，而她的母親則是“歐羅巴之光”——克洛伊·德洛姆。
當時成默被“德洛姆”這個和他或者說是和“瘟疫之主”有過關聯的姓氏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忽略了“克洛伊”這個沒有太多特色的名字，加上雅典娜只是提過一次，其他的時候都是以“母親”來稱呼克洛伊·德洛姆，才導致成默沒有記起來克洛伊究竟是誰。
畢竟那已經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眼下克洛伊·德洛姆和雅典娜長的很是相似，又同樣喜歡穿實驗室白大褂，成默也許還是無法把克洛伊和雅典娜的母親聯系起來。
雖然眼下已經基本能夠確定自己的判斷，成默還是非常驚訝，他凝望著宮殿之中穿著白大褂宛若白蓮花一般的女人，微微張開的嘴唇半天都沒合上。
這出乎意料的沖擊讓成默隔了好一會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扭頭看向了身側的切爾納伯格，輕聲問道：“那個穿白大褂的是不是就是克洛伊......克洛伊·德洛姆女士？”
“是的。成默先生。”切爾納伯格低聲回答道。
“所以說克洛伊女士的前夫就是蘇格拉底·奧納西斯？”
“沒錯。”切爾納伯格回答道。
想起佐羅那個小矮子至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過“蘇格拉底·奧納西斯”這個名字，而是用“前夫”替代，成默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他并不相信一切都是巧合。將這些天經歷過了一遍，腦子里各種念頭千回百轉。幾番思量都沒有能找到佐羅的破綻，成默開始遲疑自己究竟該怎么應對。
“成默先生，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還不進去嗎？”切爾納伯格問。
正在花園邊緣躊躇的成默轉頭看向了切爾納伯格，戴著亡靈面具的機器人眼神沒有任何變化，叫成默無從判斷自己是不是正在步入一個陷阱。想起前幾天正是從切爾納伯格的眼睛判斷出對方是機器人，但眼下卻無法從切爾納伯格的眼睛里窺探到他的內心，假設說機器人有心的話。
這還真是凡事有利有弊。
“沒辦法逃避，就算是陷阱也得往里面跳，誘餌可是我的丈母娘啊！根本就無從拒絕！現在的救援名單又增加了一個人。不知道到時候雅典娜會多開心......這一趟來的真是值。”成默心道，想起佐羅的要求成默又頭疼萬分，他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還要涉足丈母娘的感情世界，這對他來說，絕對是比什么陰謀還要糟糕的事情。
“不管怎么說，先得進去。”成默心想，他扭頭對切爾納伯格說了聲“走”，便抬腳邁上了白玉階梯。臺階不算長，高大的拱門前站著手持金戈目不斜視的強壯守衛。成默和切爾納伯格跨進入了巨幕電影廳大小的宮殿，金碧輝煌的宮殿近在咫尺，一朵朵晶瑩剔透的水晶燈被長長的金索吊在金碧輝煌的穹頂之下，像是散發著光芒的木蘭花。大門的兩側則是兩排金色的羅馬柱，看上去完全就像是純金打造，和一旁金色的維納斯水晶燭臺交相輝映，奢華的氣息在大殿里流淌。
按道理，作為主人的保羅十四世應該過來跟他們打個招呼，又或者說是過生日的克洛伊過來，但并沒有人理會他和切爾納伯格。大概是人太多，而他們又實在無關緊要的緣故。
成默先掃了一眼，隨處都有人在三三兩兩的交談，有些人戴著面具，有些人沒有戴。就沒有戴面具的人來說，年紀偏大的比較多。
兩人朝著大殿邊緣鋪著白色桌布的長條桌走去，上面擺著玲瑯滿目的各類點心和水果，不少人正在旁邊大快朵頤，要知道理想國的水果可是天價。
走到桌邊之后成默不動聲色的問：“看到克洛伊的前夫和王后沒有？”佐羅告訴成默要在舞會里盯緊克洛伊的前夫，也就是自己的老丈人，因為他確定自己那好色又追求刺激的老丈人，肯定要在皇宮和王后偷情。因為平時，老丈人根本沒辦法進入皇宮。
“我找看看。”切爾納伯格說。
成默點頭，在穿著襯衣馬甲的侍者托盤里取了兩杯雞尾酒，遞給切爾納伯格一杯，接著小聲說道：“找到了告訴我。”
切爾納伯格接過酒應了聲“好”。成默便端著酒杯走到了旁邊的一根羅馬柱旁，借著羅馬柱的掩護，趁機舉著酒杯觀察大廳里的其他人。能容納上千人的大廳并不算擁擠，最引人注目的當然就屬站在中央的保羅十四世和克洛伊·德洛姆。除了他們兩個，成默還看到了戴著草帽一副農民打扮的第四神將約瑟夫·肯尼迪和穿著法師長袍的白胡子老頭克萊默斯，一群人正在有說有笑。
成默試著尋找顏復寧、零和阿米迪歐，視線搜索了整個大廳，成默感覺有些徒勞。戴著面具的人和沒戴面具的人幾乎是一半對一半，并且來了的人只有三百人左右，不足整個理想國的三分之一，很可能三個人都沒有過來。
沒有發現自己想要找的人，成默便把注意力稍稍分了些給桌子上的水果沙拉，他放下酒杯，端了份平時要賣三十萬美金的牛油果金槍魚沙拉，一邊聆聽周圍的人聊天，一邊細細的品嘗了起來。
“沒想到克洛伊女士竟然會參加舞會。她不是向來不參加任何活動的嗎？”
“也許因為今天的是她的生日。”
“她也不是第一次在理想國過生日了，也從來沒有舉辦過什么舞會啊？”
“克洛伊女士究竟多少歲了？”
“多少歲了又有什么關系？在我心里她永遠是象征著美的女神......“
“你們說克洛伊女士到底和國王陛下是什么關系？”
“這個難說，我只知道蘇格拉底可是對國王陛下相當的不滿......”
成默搖著頭心想天選者也不可幸免的關注八卦，想到自己德任務是挑起國王和自己老丈人的矛盾，成默又想不明白佐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當時間過了六點之后，舞會還是沒有開始，人們在等待中又開始議論紛紛，大概有人意識到了皇后還沒有來，情形有些不對，吃瓜群眾逐漸興奮了起來。
快六點半的時候，站在大殿中央的保羅十四世已經很不耐煩了，成默留意到他催促了好幾次身后的侍衛，大概是讓人去叫皇后。
也不知道去了幾波，就在保羅十四世板著面孔舉起手準備宣布舞會開始的時候，切爾納伯格低聲說道：“看，德羅芙娜皇后來了。”
成默順著切爾納伯格的視線望了過去，在大殿的右后側入口，進來了一個穿著金色拖地長裙的金發女子，她頭戴皇冠，高聳的胸前還掛著紅色的綬帶，身后跟著好幾個侍女。就在她走過大殿的最后邊的一根羅馬柱被眾人察覺的時候，原本嘈雜的宮殿瞬間安靜了下來。
站在右后側的人如潮水般退開，給王后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通道。在萬眾矚目中，王后揚著白皙的面孔，像只驕傲的天鵝，不疾不徐的走到了保羅十四世的身邊。
周圍的一群人大概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將保羅十四世身邊的位置讓了出來，于是德羅芙娜和克洛伊便一左一右站在保羅十四世旁邊。穿著白大褂素面朝天的丈母娘單就外型上了說確實勝了皇后，身高腿長不說，顏更是和雅典娜一般，兼具東西方優點。相比之下，剛才還氣場十足的皇后完全被艷壓了下去。在不施一絲粉黛的克洛伊身邊不過就是一個濃妝艷抹的普通美人。那金色的華美長裙，和頭上閃耀的王冠，只讓人覺得俗氣。
成默遠遠的眺望著丈母娘，心想丈母娘也太會保養了吧？按雅典娜的年紀來說，現在至少都有五十多歲了，可看上去卻還不過三十左右，說是雅典娜的姐姐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抱歉，來遲了一點。”德羅芙娜皇后說是抱歉，卻語調高傲。”
隔著老遠，成默都能聞到一股濃濃的火藥味。超級鋼鐵直男保羅十四世卻還沒有意識到德羅芙娜眼中閃耀著的火花，迫不及待的說道：“就等你一個人了。那我現在宣布舞會開始。”
德羅芙娜卻揮了一下手，阻止了保羅十四世，左顧右盼了一下，語氣驚訝的說，“怎么會都到齊了？克洛伊的丈夫奧納西斯先生不是還沒有到嗎？”
保羅十四世皺了皺眉頭說道：“克洛伊和奧納西斯沒有關系，他們只是合作培育了一個孩子。”
“都有個孩子啦，還說是沒關系，”德羅芙娜輕笑道，“克洛伊還真是純潔無暇呢。”
克洛伊·德洛姆也不理會德羅芙娜的嘲諷，只是對保羅十四世淡淡的說道：“今天我可是來過了，你答應過我的實驗器材可不能食言。”
見克洛伊·德洛姆又要走的意思，保羅十四世也顧不得妻子就在旁邊，大聲的說道：“今天是歐羅巴之光，我們美麗又智慧的克洛伊女神的生日，感激大家的光臨，現在我宣布舞會正式開始......”
位于大廳左側的樂隊開始奏響輕快的圓舞曲，保羅十四世稍稍躬身，對克洛伊說道：“希望能邀請您跳第一支舞......”
一旁的德羅芙娜皇后雙眼冒火，面帶寒霜，死死的盯著克洛伊。
克洛伊·德洛姆并沒有理會保羅十四世的殷勤，也沒有看恨不得撕破她臉的德羅芙娜皇后，面無表情的說道：“我不會跳舞。”
說完克洛伊·德洛姆就朝著大殿的邊緣走去。保羅十四世剛要追上去，卻被德羅芙娜皇后一把抓住手腕，冷聲說道：“你還嫌丟臉丟的不夠多嗎？”
保羅十四世停住了腳步，轉頭悻悻的看向了德羅芙娜皇后，他遲疑了一下，在德羅芙娜皇后憤怒的注視中，低頭在她耳邊用很輕的聲音說道：“你知道的，我是為了......”
德羅芙娜皇后冷笑道：“算了吧！別以為......”
保羅十四世已經向德羅芙娜皇后伸出了手，兩個人貼近，做出了華爾茲的起始動作，在眾人的掌聲中開始翩翩起舞。
成默看到了德羅芙娜皇后嚅動嘴唇在保羅十四世的耳邊說了句什么，他不動聲色的向著他們的方向靠近，同時全力聆聽，終于聽清了德羅芙娜皇后在保羅十四世耳邊輕輕說的那句話：“這么多年夫妻我還不了解你，我看你是人也不想放過，東西也不想放過。”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玫瑰香薰的味道，舞會還在繼續，躲藏在羅馬柱邊緣的成默盯著在輕歌中漫舞的保羅十四世和德羅芙娜皇后，心中開始揣測被保羅十四世覬覦的“東西”究竟是什么。在這一曲結束后，保羅十四世還是走向了被人環繞的克洛伊·德洛姆，而德羅芙娜皇后則快速的離開了大廳。
成默瞧了瞧人群中的丈母娘，覺得眼下還不是相認的最佳時機，立刻轉頭對切爾納伯格低聲說道：“你盯著國王和克洛伊女士，我去追德羅芙娜皇后。”
也沒有等切爾納伯格應聲，成默便擠出正高談闊論的人群，向著大殿右后方的出口走去。就在他的不遠處德羅芙娜皇后正雙手提著裙子，快步走出了后門。成默閉著眼睛記住了德羅芙娜皇后高跟鞋敲擊地面的節奏，等跟著德羅芙娜皇后的侍女也全部走進了后門，才若無其事的跟著走進了后門。
后門連接著一條長長的回廊，回廊的玻璃窗外是花園。夜色靜謐，微風拂動著盛開的郁金香和綠色的枝葉。成默沒有立刻跟上德羅芙娜皇后，而是站在玻璃窗外假裝欣賞花與月，直到聽到德羅芙娜皇后走的足夠遠之后，成默才像是散步一樣慢慢的向著皇宮深處走去。
當在回廊上了轉了個角，走到了一個樓梯口時，他聽到了德羅芙娜皇后停住了腳步說道：“你們不要跟著我了，回冷泉宮，讓我自己一個人在這邊安靜一下。”
“是，皇后。“
成默連忙走上了樓梯，躲在了轉角處。沒多久他就聽到了一群侍女從他的腳下走過，她們沒有聊天，腳步均勻，很顯然是人工智能機器人。等到這群侍女全部離開，成默趕緊下了樓，快步悄無聲音的向著德羅芙娜皇后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片刻之后，他超強的聽力再次鎖定了德羅芙娜皇后的腳步聲，在跟到花園的噴泉處時，他聽到了德羅芙娜皇后的驚叫，像是遇到了襲擊。
就在成默猶豫該不該上前的時候，他聽到了德羅芙娜皇后的嬌嗔，“討厭，嚇死人了”，接著便是一個醇厚又略顯輕浮的聲音，“德羅芙娜你今天實在是太美了......“
“毫無疑問，這是他的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