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麥是平原,緯度高,風很大,三個人走在凜冬的夜里,更能感受到北歐那寒冷的風情。準確的說應該是兩個人,謝旻韞因為本體機能遠比成默和白秀秀強大,就像武俠中的絕頂高手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不畏寒暑這般境界,因此并沒有受到天氣的影響 三個人好不容易繞了遠路走到了希爾頓酒店,拖著兩個箱子的成默感覺自己的手已經快凍僵了,進了酒店大堂都還沒有能緩過來,成默將護照交給白秀秀,就將兩只手套脫下來哈氣暖手。謝旻韞見狀立刻靠近了成默,拉開自己羽絨服的拉鏈,將成默的手夾在了胳膊和兩肋之間,頓時成默就感到了像是暖爐般的溫暖。
正在辦理入住手續的白秀秀回頭看見了這一幕,故意問道:“你們兩個是開一間房還是”
謝旻韞轉頭看了白秀秀一眼淡淡的說道:“一間房就可以了。”
白秀秀沒想到謝旻韞如此坦然,完全不像她所了解的那個傲嬌的謝旻韞,稍稍有些意外,不過表情上并沒有表現出來,笑著說道:“行,也是節省經費了。”
成默此時腦袋都不敢偏一下,面色坦蕩的看著謝旻韞,自己的老婆如此聰明,稍有不慎就是大海里翻船的結局,而他作為舵手必須理性的駕駛這艘愛情的小舟。身為一個半吊子的哲學家,成默也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行為,思考自己的愛情。而所有的哲學家都很牛逼的地方就是渣也能渣出理論高度,對于成默來說,只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做出一番恰到好處的陳述,就能讓其他人明白自己的行為邏輯。
等白秀秀辦好入住手續,謝旻韞才松開夾著成默的手,柔聲問道:“暖和了沒有?”
成默點頭,他也沒有當著白秀秀的面說什么肉麻的話,只是稍稍握了一下謝旻韞的手,低聲說道:“很暖啦!比電爐子還好用”
謝旻韞沒好氣的拍了成默一下,“換個比喻,我才不要當電暖爐呢!”
成默笑了一下:“那把你比喻成我的太陽?”
“太陽?那你是什么?地球么!”輕哼了一聲謝旻韞說:“那你豈不是要離我149,597,870,700米?”
這時白秀秀將成默和謝旻韞的護照以及房卡遞了過來,見兩人在打情罵俏不懷好意的笑著說道:“那可不止是距離問題,地球還只是排行第三的備胎呢!”
成默立刻說道:“不能這樣說,太陽的光對于其他星球來說毫無意義,唯獨對有生命的地球來說才有意義,其他任何星球都能離開太陽,唯獨地球不能”
“不是地球不能,而是人類不能。”白秀秀糾正道。
“人類既是地球,如果沒有人類,地球這個概念不會存在。”成默答到。
白秀秀不置可否的笑著說道:“這種說法還真是唯心。”
成默不疾不徐的辯解:“不要急著否定唯心主義,上升一個維度來看,唯心主義是我們看待這個世界的一種方式,具體到存在主義,人是世界上唯一的實在,是萬物的尺度,即便存在主義是非理性的,但自我確實先于本質。”(這句話的意思是先有人,才有對世間萬物的認知,你怎么看待世間萬物,取決于你個人,而不取決于某事或某物,而存在主義在尼采這里則上升到了唯意志論,只要你有強力的意志,你就是超人)
謝旻韞將護照放進了包里,注視著白秀秀淡然的說道:“白教官,千萬不要和成默一般見識,他這個人,你要認真和他探討某一事物,他一定能找出一套合理自恰的邏輯,讓你就算不能接受他的觀點,也不得不承認他在某種程度上是正確的。”
白秀秀握住了箱子的拉桿,諷刺道:“我看出來了,成默是有點杠精的潛質。”
成默一臉無語的表情,聳了聳肩膀說道:“好吧!如果表達自己的看法也是杠精的話,那我就是杠精吧!”
謝旻韞牽住了成默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你是不是杠精,是靈魂辯手。”
白秀秀見曾經那個傲嬌又冰冷的謝旻韞變得柔軟起來,內心嘆息愛情的魔力,表面卻若無其事的說了句“走吧!”就帶頭向電梯走了過去。
謝旻韞拉著成默跟了上去,三人約好了明天出發的時間就各自去了房間,謝旻韞推開房門發現白秀秀替他們兩個開的是一間雙人間,皺著眉頭眉頭低聲問道:“白教官對你有意見是不是因為沈老師的事情?”
成默苦笑也不知道怎么說,只能模棱兩可的說道:“也許吧!”
謝旻韞越想越覺得合理,開口說道:“高校醫是白教官的小姨子”
“嗯,我知道。”想到白秀秀、高校醫還有沈幼乙三個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成默也有點亂,這復雜的情況他也不知道如何跟謝旻韞解釋,只能先擱置一旁,順其自然。成默將行李箱立在一旁,又走到了書桌旁將電腦包放下。
謝旻韞脫掉羽絨服掛好,對著成默淡淡的說道:“但這也不是白教官干涉我們家事的理由,明天我跟白教官說一下吧。”
成默怎么能讓謝旻韞去說,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我自己來說。”
謝旻韞“嗯”了一聲說道:“那我先去洗澡了。”
成默道了聲“好”就拿出筆記本電腦,先按照慣例看了看沈幼乙的狀況,此時正是華夏的清晨,沈老師正在準備早餐,不過并不是在她租的房子里,而是在學校里,成默看著沈幼乙系著圍巾在微寒的清晨忙上忙下,幫學生們準備早餐很有些心疼。
上次跟沈老師寄了信,沈老師也還沒有回,據保鏢說沈幼乙寫了又扔,扔了又寫,就是一直沒有寄。成默想了想打算明天去買張安徒生童話的明信片在丹麥郵寄給沈老師。
關了視頻成默就開始處理蓬萊島的事務,這時候就看見了井醒發來的郵件,成默看著只有一句話的郵件遲遲沒有叉掉,西園寺紅丸在精神病院堅持了差不多兩年,在這樣一個時間節點突然想通了難道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又是什么環節出了問題?
成默陷入了沉思。
謝旻韞洗完澡出來,用浴巾搓揉著濕潤的長發,偏頭就看見成默坐在窗戶邊在長考,就像他在下圍棋遇到了難以抉擇的時刻,謝旻韞問道:“怎么了?表情這么嚴肅?”
成默抬頭看向了謝旻韞蹙著眉頭說道:“井醒那邊來了消息,說西園寺紅丸答應合作,想要和我談談,可我覺得這個時機選擇的太微妙了,如果我不去的話,西園寺紅丸就能確定我是太極龍的人,并且是參加這次阿斯加德攻略的人”
謝旻韞偏了偏頭不解的問道:“他怎么能得到這么多信息?”
成默一邊打開天選者論壇一邊說道:“三年前歐宇因為‘上帝基因’的事情和太極龍鬧的并不愉快,按道理來說沒有理由將沒有上報給圓桌議會的阿斯加德遺跡之地開放給太極龍,因此這背后一定有利益交換,既然歐宇連關系最差的太極龍都選擇了合作,那就說明圓桌會議的其他組織同樣也參與了進來,這樣的話西園寺紅丸通過神風的人知道阿斯加德的事情就不足為奇了”
還有關于“阿斯加德是個陷阱”的陰謀論的判斷成默并沒有說給謝旻韞聽,因為這個實在太不近人情太驚世駭俗,成默估計太極龍的高層將謝旻韞排除在外,未嘗沒有不讓她接觸陰暗面的想法。
成默也不想,他寧愿謝旻韞活的能夠稍微純粹一點,而不用為這些殘酷的真相而痛苦。
“你不是把他關在精神病院切斷了一切和外部的聯系嗎?”
“這就是我目前想不明白的地方,井醒沒有理由也不敢背叛我,更何況井醒并不笨,西園寺紅丸這種什么合作者都出賣的人,誰都不可能會選擇和他合作啊!”成默一邊瀏覽天選者論壇一邊說,很快他就找到了迦絺吉夜和太極龍新人來歐洲拉練的消息。
看到這兩則消息成默的心稍微沉了一下,這也離“阿斯加德就是個陷阱”的判斷更近了一步,他將電腦轉向了謝旻韞的方向:“你看天竺人也來了,這就說明我的猜測沒有錯!”
謝旻韞停止擦頭發,遠遠的看著電腦屏幕,須臾之后問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對我來說這也是好機會。崔澤賢的視網膜和指紋都在我這里,西園寺紅丸怎么都不可能繞過我”頓了一下成默也略有些遺憾的說道:“只是我不能去到吉隆坡和西園寺紅丸面談,讓他能夠判斷出我的大致身份對我來說有點不利”
謝旻韞知道成默這么說的另一層意思就是不想尋求太極龍的幫助。
如果成默要從歐洲去吉隆坡,必須讓太極龍在他重新入境的時候再弄一份“天選者入境許可”,這勢必就要向太極龍申請,沒有合適的理由太極龍肯定就不會接受成默去吉隆坡的請求,并且還會引起懷疑,成默選擇了不去吉隆坡,也就意味著成默不愿意讓這件事被太極龍知道。
謝旻韞也能理解成默的選擇,畢竟如此龐大的一筆金錢和六塊烏洛波洛斯,任何人都很難不心動,于是說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盡管說,在這件事上,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成默點頭,想了下說道:“先晾他幾天再回復不管怎么說,主動權都在我手上。”
在歐洲激活載體要謹慎,因此成默和謝旻韞也沒耽誤很久就上床睡覺了,蓋上被子的時候成默還覺得白秀秀實在有點過分,居然還特意跟他和謝旻韞開的雙人間,以至于為了不影響睡眠,他們兩個各自睡的一張床。
只是稍稍怨念了一下成默就快速進入了夢鄉,連續坐了兩天飛機實在是舟車勞頓。第二天醒來成默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謝旻韞正在床上打坐冥想。他將手從被窩里伸出來,看下了表,這一覺睡的算比較久,足足睡了七個小時,已經是丹麥時間的早上七點。成默下了床拉開窗簾,外面一片漆黑,北歐的冬季夜晚漫長,縱使已經七點卻絲毫看不見光亮,只能看見一些隱約的紅色屋頂和一叢又一叢光禿禿的樹枝。
成默走到洗手間去洗漱,洗漱完畢回到房間恰好謝旻韞也在有節奏吐納吸氣,人漂浮在半空中維持了兩三分鐘,才落在床上,這種不可思議的漂浮術大概需要反重力技能或者電磁系技能才能做到。成默也沒有打擾謝旻韞修煉,打開電腦又瀏覽了一下天選者論壇,聯系了兩個消息販子花重金再次求購了“阿斯加德”以及“歐宇”的各種消息便和收功的謝旻韞一道去吃了早飯。
吃過早餐三人通過酒店租了輛大切諾基,又去附近的商店購買了一些水和食物便準備出發去克里斯欽費爾德。即將動身的時候被白秀秀趕到后座的成默說道:“去之前我想先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