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四個人的婚禮(2)
吃晚飯的時候，雅典娜一直很淡定，反倒是沈幼乙一直神不守舍，幾次將成靈鹿的勺子舉到了她嘴邊，卻什么也沒有舀起來。別說成默了，就連成靈鹿也發現了沈幼乙的異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舉著小手要去摸沈幼乙的額頭，還奶聲奶氣的問：“媽媽，媽媽，你是不是發燒了？”
沈幼乙被自己的女兒問的面紅耳赤，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成默立刻幫沈幼乙解圍，將勺子從沈幼乙手中拿了過來，笑著說道：“小鹿，媽媽可能有些事情思考，我們就讓她認真想想，好不好？”
成靈鹿轉頭看著成默，眨著眼睛問：“那.....那什么是......思考？”
成默一邊從成靈鹿的專屬小碗里舀蛋奶粥給她吃，一邊解釋道：“'思考'是我們人類最重要的行為，就像爸爸給你讀的《這就是物理》說的內容......”
聽到成默又提起了《這就是物理》，成靈鹿圓嘟嘟的小臉上露出呆萌的表情，揮舞著小手說道：“不，不......我要看《喵喵特工隊》！”
成默為之語塞，只能很是郁悶的說道：“好吧！等你乖乖吃完飯，爸爸就陪你看《喵喵特工隊》。”
等吃過飯收拾完碗筷，成默說配成靈鹿看《喵喵特工隊》，沈幼乙卻說要帶著成靈鹿回老房子。成默思忖了一下沒有阻止，結婚的前一天新娘要待在娘家，這也是夏國的傳統，雖然沈幼乙和家里鬧翻了沒辦法回娘家，肯定還是想要盡量的正式一些。
當然，除此之外，她想留給自己時間單獨思考，還給成默和雅典娜一些深談空間的意圖也是滿明顯的。
成默也沒有讓沈幼乙一個人回去，跟雅典娜說了聲，便以答應成靈鹿陪她看《喵喵特工隊》不能食言的名義，執意送沈幼乙回家。
回到老房子，成默在房間里抱著成靈鹿看動畫片直到女兒睡著，沈幼乙則一直坐在客廳里。成默將女兒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便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客廳。
客廳里沒有開燈，沈幼乙坐在側面的沙發上，借著窗外變換的霓虹燈，默默的凝視著那副掛在墻上的《沉思的玫瑰》。彩色的燈光在爛漫的油畫上變幻，給那副畫涂上了一層鮮艷的光澤，讓人覺得它正在夜色里盛開......
成默穿過陰影，走到了沈幼乙的身邊，輕聲說道：“小西，不要想太多，我說過，相信我。”
沈幼乙轉頭看向了成默，她無言注視了成默許久，才開口幽幽的說：“其實你們有這個心就足夠了，我真不希望你和雅典娜為難。”
成默單膝跪在了茶幾邊的地毯上，他握住了沈幼乙的手，“不為難的，雅典娜不是那種世俗的人，她完全理解我們，才會主動開口，更何況，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小鹿著想啊。”
想到雅典娜匪夷所思的要求，成默心道：雅典娜還真不是能用常理推測的，就好比給壓歲錢這事，我把她當老婆，她卻想當我媽......只是到時候怎么說服沈幼乙接受雅典娜的觀測呢？管它的，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如今連前緣都還沒有能再續上，想那么多干什么？
沈幼乙不知道成默腦海里一時有那么多念頭閃過，假設她知道雅典娜的要求，傳統保守的她估計還真得猶豫這婚能不能結，她哪里知道雅典娜還打這種主義，低下了頭，惴惴不安的說道：“我總覺得我是個壞女人，以前想從謝旻蘊手里搶走一些幸福，現在又.......”
成默笑了笑，打斷了沈幼乙的自責，“你比她們都要先好不好？況且，我覺得你的思想包袱實在太重了，愛情這種東西也不是只有一種模樣，我覺得我們這樣才是最完美的。太好擁有的愛情，就像是香水沒有尾調的余韻，就像是膚淺的故事不值得回味，那只是一種短暫的欲望，渴望需要與被需要的感覺，它淺嘗輒止到完全不在乎對方心里想什么，盡情的享受欲望就好。我們的愛不一樣，它是一種漫長的折磨，它需要你穿越痛苦和放棄，用勇氣和擔當找到那歷久彌新的擁有，也許它還需要別的什么經歷，需要你更堅強更智慧，但我敢肯定它的快樂和幸福比前者要多的多。”他伸手抬起了沈幼乙的下巴，低聲問，“西姐，你愿意為我承擔起那些未曾到來的狂風暴雨艱難險阻么？”
沈幼乙瞳孔里的光芒在成默的眼睛里流轉，從迷茫到堅定，她輕撫著成默的臉頰，柔軟卻堅決的說：“我從未放棄過你，即便我很矛盾，但你知道的，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成默點頭，他盯著沈幼乙的眼睛，輕聲說：“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可是我覺得這樣比無休止的等待要好，不要把愛看的太純潔太高尚太純粹，釋放我們的一點動物性，正視我們的欲望，不要給愛穿上皇帝的新衣，即便這樣可能會與你想象中的愛背道而馳。”
沈幼乙沒有說話。
成默站了起來，他彎腰輕吻了一下沈幼乙的額頭，“別想逃走，我明天早上來接你。”
就在成默松開握著沈幼乙手的時候，她忽然間反手抓住了成默，很是緊張的問道：“成默，對你來說，我是什么？”
成默感覺到了沈幼乙的顫抖，他凝望著沈幼乙笑了笑，說：“家，是家......”
聽到“家”這個字，沈幼乙仿佛找到了支撐點，她說：“我很高興。”
一切都安穩了下來，沈幼乙起身抱住了成默，身體像是快要太陽曬融化的奶糖，那溫暖的甜蜜從成默的鼻腔和口腔一直流淌到了心里。
這樣的氛圍，讓情緒很難克制，兩個人都有積蓄已久的愛需要噴發，但他們還是沒有逾越過最后那條的線，在關鍵關頭，成默及時踩住了剎車，他喘息了很久，才滾動喉頭，用干澀的聲音說道：“等明天......”
沈幼乙泛紅的面容濕潤的快要滴出水來，她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成默回到酒店的時候，雅典娜正抱著筆記本電腦看著什么，當成默說“謝謝”的時候，雅典娜才將注意力轉移到成默的身上。
“并不需要謝謝。”雅典娜淡然的說，“我同意，純粹是覺得這樣沒有什么而已。”
成默坐在了床沿，笑了笑說道：“不管怎么說，我還是要謝謝你，無論是西姐的事情，還是你給我壓歲錢的事情。”
“說'謝謝'沒什么意義，你開始不是說過要慶祝我獲得了'金拱門二月份最佳員工'的嗎？你打算怎么慶祝？”
成默發現雅典娜的眼神有點不對，有平時說話所沒有的嚴肅，于是他試探性的說道：“你想我怎么給你慶祝？”
“把岳麓山的珍貴樹種上的名牌換上你和我的名字。”
這句話讓成默五雷轟頂，他愣了好半晌，才苦笑著說道：“這件事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雅典娜若無其事的說道：“那就一把火燒了。”
成默頓覺汗流浹背，他試著快速的厘清思緒，毫無疑問雅典娜是從網上知道這件事的，也許是陳家的人，開始叫媒體把報道牽扯到他身上來了。可雅典娜能容下沈幼乙，怎么要跟一個已經不在世上的女人過不去呢？八字不合？還是天使和天龍人項性互斥？成默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覺得頭大如斗，頭疼欲裂。
一時之間找不到根由，也就無法對癥下藥，成默只能先全力拖延。他誠懇的說道：“讓我想想辦法，讓我想想辦法。”
雅典娜不置可否的說：“婚也讓你結了，答應我的事情快點做到吧！”
成默沒想到甜蜜的婚后生活還沒有來，就先感受了一把撕逼的苦惱，他哪里有勇氣還敷衍下去，毫不猶豫的說道：“等我和西姐領了證，就讓她配合。”
雅典娜點了點頭，低頭重新看向了筆記本電腦，那表情就像是“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的皇太后。
成默走出了雅典娜的房間，腦子里還是一團亂麻，他回到房間上網看了看。果不其然，微博上把當年謝旻蘊包下整個岳麓山的事情給翻了出來，盡管他的名字打出來只有兩個星號，卻也防不了別人用其他的方式曝光他的名字。
百般無奈之下，成默只好通過微信問了問馮露晚現在是什么情況。馮露晚卻只叫成默不要擔心，目前都只是些常規手段，還沒有到圖窮匕見的時候。成默又問是不是陳家在后面搞鬼，馮露晚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對成默來說，這樣的態度就是實錘，他握著手機蹙著眉頭，恨不得將陳少華綁起來沉入湘江。報仇一時半會肯定沒有辦法，雅典娜的要求卻迫在眉睫，成默只能嘆氣。
無論是前面的要求，還是后面的要求，都讓成默愁腸百結，想不出辦法的他把口袋里雅典娜給的紅包掏出來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多遍，心情才逐漸好了起來。
2024年2月22日，成默一大早就去接了沈幼乙。難得化一回妝的沈幼乙今天認真的化了個妝，桃紅色的眼影和淡淡的腮紅，讓端莊秀麗的沈幼乙艷光四射起來，尤其是她還穿了件繡著金色鳳凰的紅色旗袍，夸張的身線配著美艷絕倫的臉龐，叫成默這種看慣了美人的都難免心情悸動。
去民政局的路上，見成默一直在看她，沈幼乙白皙的臉頰又染上了霞光，她低頭嬌羞的埋怨道：“老看我干什么？”
標準的人凄美婦姿態更是別有一番引人入勝的滋味，叫成默險些把持不住。要不是考慮到女兒在車上，成默估計自己真熬不到晚上。
因為風波還遠沒有到消散的時候，成默特意叫姜軍找人打了招呼，以最快的速度和沈幼乙領取了結婚證。實際上他和沈幼乙不去民政局都可以，本身領證的過程也不復雜，只要戶口本和身份證。但考慮到對沈幼乙來說這也算是個儀式，因此成默還是堅持和沈幼乙親自去了趟民政局。
照結婚照的時候，沈幼乙心情的忐忑成默感覺的很清楚，因為笑容過于僵硬，從不愿意麻煩別人的沈幼乙厚著臉皮，請工作人員給他們拍了好多次。成默雖然不在意照片照的怎么樣，也耐心的陪沈幼乙照到了滿意。
照完照片，沈幼乙還給不得不兢兢業業的工作人員發了喜糖。
拍完照片，填了表格，結婚照很快就制作了出來。接著兩人又去了辦了戶口，一家三口登記在了同一個小本本上，當成默看到沈幼乙捧著結婚證和戶口本，紅了眼眶，整個人的精氣神也變得不一樣時，成默頓覺的這樣的決策一點也沒有錯。
下午一家四口討論了一下，動身去了三埡，婚紗照還是要拍的，蜜月旅行也是要去的，成默暫時沒有辦法出國，想要度假只能選擇國內的城市。
成默和雅典娜都沒有什么行李，雅典娜向來都是走到哪里，快遞就跟到哪里，至于以前買的東西，大半都會棄之不顧。成默也是很簡單的隨性的人，可沈幼乙的東西就多了，除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護膚品和給成靈鹿準備的各種吃食，還有里里外外的衣物，大到防曬外套小到襪子，全都分門別類的放在不同的真空包里，光是整理東西，沈幼乙就整理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
幸好也不趕時間，到了三埡，一下就脫離了星城那晴天也有些隱晦的冬日寒冷天氣，明媚的陽光不僅讓成靈鹿快活了起來，沈幼乙也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心事重重，面龐上時不時就會蕩漾起暖人心脾的微笑。
成默選擇的是比較偏僻，但價格昂貴的太陽灣柏悅。這里有三埡保護最好的沙灘，海邊獨棟別墅外的柔軟沙灘時時可見小螃蟹在爬，近岸的海水會呈現出絢麗的淡藍色，仿佛岸底藏滿了藍寶石。柏悅的住客很少，即使2月份在白色的沙灘上漫步，也會有一種將酒店包場的錯覺.....
一家四口在海灘上玩到傍晚，直到快活異常的成靈鹿玩不動了，才回房間。作為天龍人雅典娜對海有種天然的親近感，許久沒有潛過水的她，吃過飯一個人又去了海邊，偌大的別墅里便只剩下了成默、沈幼乙和累到睡著的成靈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