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2)I am the reaction
關博君靠著一家二手車經銷商的玻璃櫥窗探頭探腦的觀察著不遠處的軍事學校，軍事學校的正對面就是教科文組織的總部大樓，如今沒有能夠進入教科文總部大樓的路人全都在朝著埃菲爾鐵塔的方向奔跑，從埃菲爾鐵塔前面通過德萊納橋，就能到達歐宇總部的入口所在特洛卡代羅花園。
在寒風細雪里回蕩的槍聲和爆炸聲并不算密集，但每一聲似乎都是催命的音符，讓人們的表情變的倉皇，動作變的急促。一波人潮席卷過長街，凌亂的腳步讓道路都震顫了起來。
抓著槍的關博君看到一個小孩不小心被馬路牙子絆倒在馬路上，他的父親立刻就將他扯了起來，膝蓋在菱形的麻石磚上拖行了一小段，哭聲瞬間被淹沒，龐大的人流裹挾著他繼續向前。
放眼望去，那些惶恐的面容像是扭曲的意象畫，濃烈的沖擊力直抵關博君的心口，讓他覺得無比壓抑。剛才街上沒有這么多人的時候，罪惡感還沒有從心里冒出來，如今看到恍若末日的情景，關博君有些于心不忍。
關博君吞咽了一口唾液，憂心忡忡的顫聲說道：“街上這么多人.....真還要繼續引爆毒氣裝置嗎？那得死多少人....說實話我有點害怕......”
正在撬井蓋的付遠卓頭也不抬的說：“我靠，關學長，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我一直都當自己在玩GTA5，你這一說出來，叫我怎么入戲？”
“對！別當這是現實，就當自己在玩游戲，就不會有負罪感了。”在另一側警戒的顧非凡點頭說道。
“我玩GTA5，開車從來都是按道行駛，不闖紅燈，不超速，不隨意變道加塞，遇到行人過馬路的時候都會停車禮讓，到地兒了，也會找停車場，從不亂停在馬路邊的.....就算我當自己在玩游戲，也沒辦法干出恐怖份子干的事情啊！”關博君唯唯諾諾的說道。
付遠卓和顧非凡異口同聲的說：“艸！你怎么這么變態？”
“啊？遵紀守法難道不是一個宅男最優秀的品質嗎？”
顧非凡鄙視的說道：“難怪剛才要你扔個手雷，你這貨拒絕的飛快.....原來是因為這個！”
關博君“嘿嘿”一笑，直接默認了顧非凡的嘲諷。
“現在街上人還多嗎？”付遠卓扣好面罩，從腰帶上抽出一枚溫壓手雷，大聲問道。
關博君舉了下手說：“等等，等等這一波過去。”
三個人站在二手車店側面靜靜等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顧非凡有些不耐，催促了兩句，關博君見街上的行人少了一些，便閉上了眼睛，將面罩扣好，然后揮了下手示意付遠卓扔手雷，接著他飛快的跑到了二手車店鋪的側面。
而顧非凡只是沒好氣的看了關博君一眼，不緊不慢的扣好面罩，隨后離開了二手車店鋪的玻璃櫥窗范圍。
付遠卓拔掉保險，接著將溫壓手雷朝下水道里扔了進去，先是“啪、啪、啪”的彈跳聲，接著井口閃過一道明亮的紅光，爆發出“嘭”的巨響，馬路跟著搖晃了一下，二手車店的玻璃櫥窗隨之碎裂，亮晶晶的玻璃碎片傾瀉了一地......
須臾之后，一股黃綠色的煙氣從下水道井口沖天而起。
“終于找到了！”付遠卓松了口氣，接著說道：“女媧，軍事學校的毒氣裝置已經引爆，麻煩你趕快發布一下信息.....”
隔著面罩，付遠卓的悶聲悶氣的聲線在黑夜里很有恐怖份子的感覺。
“好的，付遠卓學員。”頓了一下女媧說，“你們的進度太慢了，杜冷學員他們的任務都快要完成了，你們還差兩個。”
“運氣不好，也不能怪我們啊！”顧非凡十分不服氣的說。
“現在已經不是完成任務的問題了，從軍事學院那邊有防爆警察過來了，你們得快點轉移。”女蝸說。
“艸！快跑啊！”關博君扒著墻壁探頭喊付遠卓和關博君。
“加布羅納酒店那邊也有警察正在過來，你們只能朝塞納河的方向跑！”女媧無情的阻止了關博君。
關博君連忙走了回來，焦急的說：“那還等什么？”
女媧又說道：“塞納河的方向現在全是等著過橋的人，我建議你們停止任務，直接從下水道撤離。”
下水道因為有地雷存在，沒有排雷裝置警察也不會輕易的下去，更何況現在這個下水道已經被毒氣所吞噬。
付遠卓瞥了眼正冒著滾滾濃煙的下水道井口打了個寒顫說：“只能放棄任務了嗎？”
顧非凡皺著眉頭說：“下水道隨時可以進，但任務絕不能這樣輕易的放棄。”
關博君走到街道邊，隔著淡淡的綠煙查探了一下軍事學校的方向，一群全副武裝的防爆警察已經舉著盾牌出現在了十字路口，距離他們不過幾百米的距離，他回身扯著付遠卓就要走，還急切的喊道：“別耽誤時間了，先進下水道再說！”
付遠卓一把抓住關博君，他轉頭看向了顧非凡問道：“非凡哥，放棄任務了嗎？”
“先下去躲一躲，任務絕不能放棄。杜冷他們都能完成任務，憑什么我們不能？這個臉我顧非凡可丟不起。”顧非凡走向了冒著滾滾濃煙的下水道井口說。
見統一了意見，關博君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了下水道井口，可黃綠色的毒煙有若實質，完全遮蔽了視線，關博君下意識抬手捂住了面罩，并停住了腳步，轉頭強壓著膽戰心驚問道：“樓梯都看不見，怎么下去？”
“膽小鬼！”顧非凡翻了個白眼說。
付遠卓猶豫了一下，指了指下水道井蓋，說：“樓梯在這邊，我先下去吧。”
說完付遠卓就走到了下水道井蓋的旁邊，這濃烈的煙塵讓他也有些害怕，先是伸手飛快的觸碰了一下，感覺沒有什么異樣，才蹲了下來，雙手撐著地面試著將腿放進下水道井，就在抬頭的瞬間，付遠卓忽然間看到了二手車店的展廳左側停著一輛簇新的哈雷摩托車和一輛寶馬S1000RR，那兩輛機車都上了蠟，光潔的黑色漆面反照著一點路燈的橙光，像是黑夜里閃亮的星辰。
“我想我們也許有別的選擇！”付遠卓雙眼放光，作為一名汽車和機車愛好者，對于這樣漂亮的速度機器真是毫無抵抗力，他連忙從下水道井口爬了起來，踩著玻璃碎屑快步走進了二手車店內部，徑直去到那輛改裝哈雷索特上下打量，十四寸的雕花銀質T把掛著價格標簽，付遠卓數了下零，足足兩百萬。他握住kuryakyn的紅色橡膠手把頭，又撫摸了一下黑鉆石油箱蓋，低頭注視著改成了手表款式的儀表盤，上面十分奢侈的鑲嵌了一圈碎鉆，在屋頂投射下來的一束燈光照射下格外閃耀。
每一處細節都精致的讓人咋舌，整輛車美的就像是藝術品。
“有它的話，我們一定能完成任務！”付遠卓興奮的喊道，“你們誰還會騎機車？”
“重型摩托還真不會。”顧非凡也快步走了進來，瞥了眼摩托車直接說道，“先找鑰匙啊！這種情況了還欣賞個杰寶！？你真當你在玩游戲啊！”
“哦！哦！”付遠卓連忙跑到了柜臺那側，開始翻箱倒柜，碰到帶鎖的，直接開槍，一時之間二手車店里雞飛狗跳。
“你會騎機車嗎？”顧非凡轉頭問站在門口的關博君。
站在破掉的櫥窗處的關博君回頭心驚膽戰的說：“會還是會，但我技術不行。”
“那我和付遠卓一輛，你騎一輛。”顧非凡指了指哈雷旁邊的改裝寶馬S1000RR，“這輛夠酷吧？”
關博君把頭搖的像撥浪鼓，結結巴巴的說道：“酷是夠酷的.....可有點酷的過頭了，你看我這樣像是適合這么酷的摩托車的人嗎？”
顧非凡注視著關博君微胖的保齡球瓶身形，抬手摸了摸下巴，搖著頭說：“歐派電動車比較適合你！”
“歐派電動車？這個牌子沒聽說過。不過聽名字不錯，下次買一輛試看看，我現在騎的是小牛電動車，挺好的，用的是博世高效電機，最大扭矩110Nm，關鍵是續航里程比較長，可以幾天不用充電.....”關博君如數家珍的說。
見關博君的表情不是作假，顧非凡驚愕的說道：“你還真騎電動車？”
關博君也有些不解：“有什么奇怪的？電動車挺方便的啊！”
“空調都沒有，夏天不曬死？”
“夏天別出門啊！美團餓了么它不香么？”
“我靠！我一個找鑰匙找的要死，你們兩個就在旁邊看戲？”付遠卓有些郁悶的喊道，隔著面罩，他的吶喊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我在監視警察。”關博君理直氣壯的說。
“警察有女媧看著呢！”付遠卓像是想起了什么，“對了，女媧警察還有多遠？”
“距離你們還有兩百二十一米。按照他們的行進速度大概還有一分半鐘就能到......”
三個人同時驚叫：“怎么不早說。”
“一分半鐘已經很早了。”女媧云淡風輕的說。
“我怎么感覺你是故意的，你對成默貌似細心多了。”付遠卓找到了鑰匙，沖出柜臺的同時喊道。
“那是當然，他的安全級別比你們高啊！”女媧理所當然的說。
站在外面的關博君已經在隱約的毒霧中看到了舉盾的防爆警察的身影，他端著槍沖進了展廳，還慘嚎道：“媽喲！女媧你也太過分了吧！這算是什么？等級歧視？”
女媧完全沒有愧疚的意思，柔聲說道：“不好意思，計算資源有限，只能盡量照顧更重要的人。”
“啊！沒想到這種情況下還要被區別對待。我好想跳出去舉手投降。”關博君大叫。
此時付遠卓已經跨上了哈雷索特，他將索特的鑰匙從鑰匙圈里取了下來，將剩下的一大圈鑰匙拋給關博君說：“關學長....鑰匙.....”
關博君手忙腳亂的接住鑰匙問道：“哪一把？”
“有寶馬標志的.......反正是無鑰匙啟動，你全部都帶在身上就是。”付遠卓扭動把手，黑色的重裝機車索特已經發出了沉重的咆哮聲。
顧非凡踏上了踏板，覺得付遠卓的背包有點礙事，遲疑了一下，又下來，將自己的背包反背在前胸，隨后轉了個身跨上了摩托車和付遠卓背靠著背坐下，調整了一下坐姿顧非凡便喊道：“OK，付遠卓出發！”
“我艸！等等我啊！”關博君跑到了一旁的寶馬S1000RR旁邊慌亂的聲嘶力竭的喊道，他抓著龍頭試圖將腿撩上去，然而因為個子比較矮，腿比較短，寶馬S1000RR的后座抬的又很高，以關博君身材根本就跨不上去。
此時付遠卓已經把索特慢慢的開到了展廳的邊緣，倒坐著的顧非凡瞅著關博君蹦蹦跳跳活脫脫的小矮人騎大馬的滑稽的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急切的喊道：“大哥，你跳上去啊！用外骨骼單腿彈跳......”
“艸！我跳上去了腿也碰不到地面，等下要停車的時候怎么辦？”
“現在還管那么多？”顧非凡說。
“艸！防爆警察來了......”付遠卓喊道。
“先扔兩個手雷勸退！”顧非凡說。
付遠卓“哦”了一聲，從腰間拿出兩個手雷，一前一后直接扔了出去，“嘭”、“嘭”，兩聲巨響在不遠處轟然炸響。
越是到關鍵時刻，關博君越有些心急，手忙腳亂之下直接將寶馬S1000RR給踢翻在地，關博君連忙把寶馬S1000RR給扯了起來，幸好有外骨骼助力，讓他能輕而易舉的完成這個動作，要不然憑他自己，連車都扶不起來，將車挺好，滿頭大汗的關博君向柜臺的方向跑了過去：“我去找個椅子！”
顧非凡扭頭看了一眼，這時舉著盾牌的防爆警察已經走過了十字路口，距離他們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拿著喇叭的特警已經開始用法語喊話，嘰里咕嚕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顧非凡挪動了一下身子，準備從車上下來：“MD，付遠卓，告訴我這玩意該怎么騎？你去騎那輛，這輛交給我.....”
付遠卓又丟了一枚煙霧彈出去，剛準備教顧非凡怎么開機車，關博君卻不知道從哪里推出來一輛粉色的小豬佩奇小綿羊，大喊道：“go！go！go！”
圓滾滾的關博君動作輕盈的跳上小豬佩奇，扭動把手，萌萌噠的豬頭前輪微微一抬就躍過了落地窗的窗臺，沖到了人行道上。小豬佩奇敏捷的畫了個弧線，沿著人行道向著塞納河的方向疾馳。
付遠卓趕緊跟上，兩輛摩托車拉扯著尖銳的引擎嘯叫在人行道上狂飆，背后的煙霧里響起了凌亂的槍聲。反坐著的顧非凡也毫不客氣的還擊，也不管射不射的中，拿著沖鋒槍就是一通亂掃，于是整個街道就變成戰爭現場，玻璃碎片和墻磚粉塵在本來就霧氣彌漫的空中亂飛，配合著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場面混亂的令人眼花繚亂。
多虧防爆警察不是騎警，沒有追擊能力，很快付遠卓他們就暫時脫離了險境。
“MD，幸好老子提前扔了煙霧彈，要不然剛才關學長你就變活靶子了。”機車在人行道上跑，顛簸異常，導致付遠卓說話都帶著顫音，尤其是通話頻道里，似乎連電波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沒扔煙霧彈也沒啥關系，我的車技可不是吹，電動車都能讓我開出法拉利的感覺。”
雖然關博君在大言不慚，但語氣顯然有些驚魂未定。
“女媧規劃一下路線，我們需要盡快完成任務。”顧非凡說。
“好的，顧非凡學員，我會盡量避開人多和有警察的地段，按照目前你們碰到毒氣裝置的概率，整個行程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女媧說。
“一個半小時？艸，那怎么行，黃花菜都涼了。”付遠卓驚叫。
“要不.....我們跟成默說一聲，看是不是可以結束釋放毒氣了！反正小丑西斯也沒有去找他的意思。我們不是在做無用功嗎？”關博君吞吞吐吐的說。
“你問問倒是可以，但我覺得成默既然沒有叫我們停下來，就是希望我們能夠完成任務。你也不覺得成默會叫我們做無用功，他既然有信心，我就相信他能做得到。”付遠卓鏗鏘有力的說。
“對手可是小丑西斯啊！就連神將都被他玩死了，成默......”
顧非凡不耐煩的打斷關博君，冷聲說道：“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要不敢去，就我和付遠卓去。”
關博君沉默了一下，苦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不女媧說完成任務要一個半小時嗎？一個半小時根本來不及啊！距離約定去歐宇總部的時間只有二十五分鐘了。”
顧非凡咬了咬牙說：“女媧重新規劃一下路線，就按照最快的路線，不要管有沒有警察，盡量繞過人多的地方就行。”
“好的，重新為你們規劃路線。”女媧說。
“靠！顧非凡你瘋了么？這不是自投羅網？”關博君慘叫。
顧非凡不耐煩的說道：“說了你要是害怕，你先去歐宇總部，我和付遠卓去完成任務。”
“我說了，不是這個意思......”關博君語氣委屈，“算了，算了.....女媧該怎么走。”
“繼續前進四百米，下個路口左轉。”女媧柔聲道。
“MD！果然能進太極龍的人都是些變態，成默就不說了，簡直就是非人類的超級變態，還有你們兩個，現在可不是在玩GTA5，難道你們就不害怕警察嗎？知道不知道我們現在是在干什么？”
“我說關博君，你能不能少廢話，把你的小豬佩奇開快點！”顧非凡沒好氣的催促道。
人行道本來就窄，付遠卓也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情況，沒辦法超車，于是也問道：“是啊！關學長，你開的好像有點太慢了吧？”付遠卓也狐疑的問道。
關博君義正辭嚴的說道：“沒看見限速四十的牌子嗎？怎么能夠不遵守交通規則？”
“艸！”顧非凡罵了一聲，接著扭過身子抬起沖鋒槍對著馬路邊的限速牌直接開槍，一梭子彈將紅色的限速牌直接打成了蜂窩，“現在不限速了，你可以開快點了......”
“這......”
顧非凡怒吼：“你TM還嘰嘰歪歪，老子就把你扔進塞納河！”
“兇什么兇......我開快點就是。”關博君氣呼呼的小聲抱怨，隨后扭動把手，小豬佩奇的尾巴狀尾排噴出了幾縷白氣，然后加速向前飛奔。
成默完成了自己既定的計劃，從女媧得知了付遠卓那邊的狀況，就又找到了一處毒氣裝置，將它開啟之后，從下水道里爬了出來。
他選擇的還是德比利行人橋附近，不過此時德比利行人橋就不像他過來時那么暢通，眼下整個橋上全都是人，并不寬敞的行人橋被擠的像是沙丁魚罐頭，黑壓壓的一片喪尸人群正緩慢的向著橋的那頭流動。
成默打開了隊伍頻道說道：“付遠卓，你們現在馬上往特洛卡代羅花園趕，時間緊迫，我們在夏悠宮的后門見。”
“可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現在后面全都是警察在追我們，完成的難度很大！”
耳機里付遠卓的聲音有些急促，電波里還有槍聲和爆炸聲在響。
“主要是顧非凡腦抽，不躲著警察走就算了，還無法無天的在警察局門口扔炸彈，說什么先下手為強......簡直不可理喻。”關博君不滿的說。
“艸！要不是你個廢柴騎個機車都騎不好，又廢話連篇耽誤了那么多時間，老子早就完成任務了。”
關博君有氣無力的反唇相譏：“誰說我騎的不好？再說了我騎的再不好，總比你騎都不會騎強吧？”
成默冷冷的說：“你們別吵了，現在馬上想辦法甩開警察，然后來約定地點集合。”
隊伍頻道里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只有連綿不斷的槍聲在響。
“不用等我們，我們一定完成了既定目標再過來。”頓了一下，顧非凡又說，“留個門就行。”
“沒有門留，現在就過來，我剛才引爆了一個毒氣裝置，也算差不多了，不吹毛求疵。”成默的語氣格外嚴肅。
隊伍頻道里又沉默了須臾，付遠卓才回答道：“那行！我們再偷兩個井蓋，就過來。”
成默抬手看了下表，沉聲說道：“抓緊時間，四點半我們要準時進入歐宇總部。”
關博君忍不住問：“成默，我們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義？”
這個瞬間隊伍頻道里鴉雀無聲，就連呼吸聲和遙遠的槍聲都消失了，電波似乎都變成了一條毫無起伏的直線。
成默想了想，低聲說道：“利可共而不可獨，謀可寡而不可眾。”
說完成默就關閉了隊伍頻道，朝著塞納河邊走了過去，安全起見，他打算游過去。成默快速的穿過了光禿禿的梧桐樹林，地面還鋪著一層未曾腐爛的樹葉，每一步都會發出清脆的響聲。成默有些遺憾此時不是夏天，如果是夏天的話，塞納河的兩岸都是郁郁蔥蔥的，碧波白云和莊嚴的建筑群，能組成一幅賞心悅目美輪美奐的圖景。
倘若要評選全世界最美的城市，巴黎必須擁有姓名。
不過冬季的話左岸右岸的風景就要大打折扣了，尤其是還要下水游泳的話。
成默跑下了步道，尋了個無人的碼頭，蹲下來脫掉戰術手套，用手試了下水溫，頓時針刺一般的感覺就沿著指尖直達心頭。
幽深的塞納河表面泛著金色的粼光，橋上的射燈投在波瀾之上，像是沉在水面下的火柱，這條古老而輝煌的河流讓成默想起了冥河。成默將濕漉漉的手抬了起來，把戰術手套收進了背包里，開啟了外骨骼的泅水模式。
隨后輕輕的跳下了冰冷刺骨的塞納河。
“利可共而不可獨，謀可寡而不可眾？”關博君疑惑的問，“什么意思？”
付遠卓撬起了井蓋，猶豫了一下小聲解釋道：“這是曾國藩的話，意思就是‘利益要共享而不能私吞，謀略要隱蔽而不可公之于眾。”
顧非凡沖著不遠處的警察一邊掃射一邊說道：“真沒文化。”
警察也躲在盾牌后面還擊，幸虧他們只是警察不是軍隊，沒有重武器，顧非凡憑借歐宇產的艾莉斯沖鋒槍和手雷還能夠進行火力壓制。
關博君躲在隱蔽點，趴在地上端著槍，瞄準了警察的機車，一下又一下的試圖摧毀警察們的交通工具，每射出一槍，他就說一個字：“我...文...科...成...績...是...不...太...好。”
女媧突然插嘴說：“對方的狙擊手已經就位，你們得離開了。”
“啥？”關博君驚呼。
“對方的狙擊手已經在你們身后的樓上建立了狙擊點，正在測量環境參數。你們得馬上撤離。”女媧再次重復。
關博君在地上滾了兩圈，離開了隱蔽的射擊位置，從地上跳了起來朝他的小豬佩奇跑了過去，“MD，這是什么待遇？狙擊手都來了？也太狠了吧！不給活路啊！”
顧非凡將腰間的最后兩顆定時炸彈設定好時間，扔到了不遠處，又打了一梭子彈也躲進了已經被子彈擦的缺了無數小口的墻壁，說道：“撤吧！外骨骼擋不住狙擊槍，被射中了真就嗝屁了。”
付遠卓拿著溫壓手雷左搖搖右搖搖，同時大聲祈禱：“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來顯靈。”接著付遠卓拔掉保險，將手雷扔進了下水道。
已經啟動了小豬佩奇的關博君大聲喊道：“別等了！真被狙擊手鎖定了，就跑不掉了。”
付遠卓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不能再等下去，跑向了哈雷索特，跨上車發動引擎，然而扭動了幾下把手，引擎只是在無力的嘶吼，就是發動不了，付遠卓低頭一看，哈雷索特的后減震和化油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打的漏油。
付遠卓慌忙喊道：“艸！完了！車壞了！”
“壞了？再試看看？”
付遠卓又試著發動了一下哈雷機車，“不行，化油器壞了，貌似火花塞都已經燒掉了.....沒辦法了。”
心急如焚的關博君問：“那怎么辦？”
顧非凡躲在墻邊又探查了一下警察那邊的情況，恰好自己設定的定時炸彈準時爆炸，火焰夾雜著煙塵騰空而起，附近所有的玻璃幕墻瞬間炸裂，地動山搖的威勢沖擊著附近的建筑，舉著盾牌的警察慘叫著倒了一片。
顧非凡沒想到定時炸彈威力這么大，慌忙轉身，沖到了關博君的小豬佩奇旁邊喊道：“還能怎么辦？只能三個人都坐這個了.....”
關博君愣了一下說：“靠！這怎么坐的下？”
“坐不下也得坐。”顧非凡顧不得那么多，將自己的背包扔在了一旁，一屁股坐在了后座，隨后強行向前擠了擠，抱著關博君說，“付遠卓坐后面，你坐我腿上。”
“不合適吧？我還沒有和男人這么親密過？”關博君大叫道。
“艸！難道你和女人這么親密過？”顧非凡說，“老子TM也還沒抱過男人呢！”
付遠卓也沒得選擇，只能拋下哈雷，跳上了小豬佩奇的尾巴，三個全副武裝的大男人緊緊的貼在了一起，像是印度閱兵式上的特技駕駛員。
“開車啊！”顧非凡喊。
半蹲半坐在顧非凡腿上的關博君扭動把手，小豬佩奇發出了幾聲悶哼，慢慢的向前開始移動。
“狙擊手已經完成了環境參數測量，正在用激光測距。”
女媧溫柔的聲音在三個人的耳機里唱響。
關博君仿佛感覺到了一堆紅點正在他身上晃，顫聲喊道：“麻油！你們兩個幫下忙！”
“艸！這怎么幫忙？”顧非凡問。
“用腳啊！”關博君說。
“哦！哦！”付遠卓連忙將腳放到了地面，像是劃船一樣的擺動著雙腳，助力摩托車加速。
顧非凡見狀也加入了助力行為，小豬佩奇頓時化身為小蛛佩奇。
在兩個人的努力下，小蛛佩奇的引擎越叫越尖銳，越跑越快，終于不需要兩個人繼續“劃水”，付遠卓和顧非凡也把腿收了起來。
關博君的屁股終于有了著力點，立刻就坐了下來。
載著三個壯漢的小豬佩奇聲嘶力竭的在人行道上狂奔，像是要被抓去屠宰場的肉豬。
“艸！你真得減肥了。”顧非凡感受到關博君沉重的壓力，忍不住吐槽。
“老子還覺得你太瘦了坐的硌人呢！”
“煞筆！那是手槍！”
“真槍？”關博君驚叫。
關博君嚇的抓不穩把手，小豬佩奇在人行道的中央左搖右晃，顧非凡和付遠卓都連忙叫喚了起來。
關博君提心吊膽的問：“有子彈嗎？你不會已經上了保險吧？我們家三代單傳.....”
警笛的尖叫再次在背后響了起來。
“抬一下.....”顧非凡將手伸到了關博君的屁股下面，挪開手槍，說道：“你TM還不好好開車，留個X也沒地方用了！”
少了斷子絕孫的威脅，關博君松了口氣，扭動把手，加快了車速：“放心吧！我車技一流，秋名山上曾經留下過我無數漂移過彎的痕跡。比如說abpXXX......”
“大統領閣下，埃菲爾鐵塔那邊和德洛卡德洛廣場上已經擠滿了來求救的市民，法蘭西一臺正在直播，您辦公室電話都已經被打爆了，還有網絡上也有無數的人正在求情希望你開放歐宇總部，供市民避難，就連米國人也提出了這樣的要求。”米歇爾大統領的秘書躬著身子對不知所措的米歇爾大統領低聲說道。
“一群狗娘養的！”米歇爾大統領怒不可遏的從辦公椅前站了起來，來回踱著步子說道：“蓋昂呢？神將不在了，我們得問問蓋昂的意見。”
“秘書長已經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秘書小心翼翼的說。
“那盧爾特隊長呢？”米歇爾大統領問。
“不知道為什么，我們聯系不上盧爾特隊長。”秘書低聲說。
“TMD（merde）！”米歇爾大統領錘了下桌子咒罵了一聲，又來回走了兩步，米歇爾大統領的語氣軟了下來，“如果我下令開放，要是被小丑西斯混進來怎么辦？”
秘書吞咽了一口唾液小聲說道：“我們歐宇不是新修了一條從市郊到歐宇總部的地下高速磁懸浮嗎？我們可以先從哪里撤離，然后下令開放歐宇總部......這樣您也不用背負罵名了。”
米歇爾大統領一臉焦慮的問：“那歐宇怪罪下來怎么辦？”
秘書低下了頭，避開了米歇爾大統領的視線，輕聲說：“大統領閣下，菲利普神將已經死了。”
米歇爾閉上了眼睛坐回了辦公椅，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去安排撤離計劃，然后叫人準備開門。”
成默打著寒顫繞了一大圈跑到了夏悠宮后面隱蔽的入口，雖說歐宇產的特戰制服可以防水，還能保溫，但從冰冷的塞納河里起來被夾著雪花的寒風一吹，還是覺得人都要凍僵了。這個時候成默覺得自己連槍都抬不起來，萬一遇到襲擊，只能束手就擒。
直到看見了杜冷和朱令旗，成默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點，快走到隱蔽的入口時，成默深深的吸了口氣，強忍著想要打擺子的沖動，走到了杜冷和朱令旗的身旁。
看到渾身濕漉漉，臉色蒼白嘴唇發紫的成默，朱令旗驚訝的問：“你游過來的？”
成默面無表情的點頭。
杜冷糾結了一下低聲問：“計劃.....失敗了嗎？”
成默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杜冷呆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成默的搖頭是什么意思，不過見成默沒有想說的意思，杜冷也沒有再問，但在心里他默認計劃已經失敗了。來到歐宇總部，他們除了撤離還能做什么？杜冷的內心有些失望，覺得他們冒了這么大的風險，除了背上一個恐怖份子的罵名，什么都沒有做到，就連謝旻韞都沒有救到，這個結局實在叫他心有不甘且后悔。
不過杜冷并沒有把他心中的懊悔說出來，只是不再看成默，心灰意冷的盯著付遠卓他們來的方向。
朱令旗也嘆了口氣順著杜冷的視線望向了遠處。
付遠卓他們還沒有抵達夏悠宮的隱藏入口，德洛卡德洛廣場上就響起了巨大廣播聲：“所有市民請注意，地下掩體的大門將會為大家開啟，請大家排好隊伍，不要擁擠，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有序進入，我們保證有足夠的地方容納所有市民.......”
成默壓著嗓子問道：“女媧，付遠卓他們到哪里了？”
“克列蒙梭博物館，距離這里還有大概八分鐘路程。”女媧回答道。
成默轉身看向了杜冷和朱令旗，盡量克制著從骨子里滲出來的冷意，平靜的說道：“我們不能這么干等下去了，你們先進，然后等我指令。”成默一邊說話，一邊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在上面打了幾個字——你們去位于負一樓的機房，嘗試把女媧接入電腦。
杜冷和朱令旗看著成默的屏幕，張了張嘴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成默將背包從肩上取了下來，從里面掏出連著女蝸外接設備的軍用電腦遞給杜冷，淡淡的說道：“你們拿著通行證進去吧！”
杜冷接過軍用電腦和外接設備，放進了自己的背包里，猶豫了須臾才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我們先進去了。”
“嗯。”成默沒有多看杜冷和朱令旗，而是回頭繼續盯著付遠卓他們過來的方向。
杜冷和朱令旗從口袋里掏出通行證卡片，向著夏悠宮的隱藏入口，一尊巨大的大理石雕塑走了過去。
成默一個人靜靜的站在呼嘯的寒風中等待，這片梧桐樹林距離夏悠宮北面還有一段距離，完全沒有人來，只有人不斷的從樹林兩側的公路向夏悠宮涌過去，人流一直未曾斷過，可想而知，夏悠宮的前面已經聚集了多少人，成默把手從戰術手套里抽出來，搓了搓麻木的手，他似乎已經冷到感覺不到寒冷了，皮膚和肌肉里像是有一層火焰在灼燒。
可他必須讓身體恢復到最佳狀態，等下還有一場最關鍵的戰役要打。
成默不斷的看著時間，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顯的表現出焦慮和心急，如果是謝旻韞和付遠卓在這里一定會驚訝，從來都冷靜的無情的成默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當時針走到四點三十三時，騎著小豬佩奇摩托車的三個人終于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到達樹林邊的時候，關博君還老老實實的把小豬佩奇摩托車停放在停車場里，在顧非凡的叫罵聲中，三個人跑向了成默。
成默沒有對付遠卓他們噓寒問暖，轉身就快步朝著樹林中間的雕塑走了過去。
追上了成默之后顧非凡問道：“杜冷他們呢？”
“他們先進去了。”成默頭也不回的說。
“沒義氣。”關博君說。
“我讓他們先進去的。”成默從口袋里掏出通行證，這座巨大的戰神雕塑立在被梧桐樹林環繞，不走進來很難窺到真容。雕塑的底座是一個石頭方墩，方墩的一側有一道緊閉的金屬門，很顯然它也是一間屋子。
成默將通行證在刻著金色法文的銀色金屬牌邊的卡槽里劃了一下，金屬門就悄無聲息的滑開。成默徑直走了進去。
付遠卓也想跟進去，警報卻響了起來。法文警告也隨之從喇叭里飄了出來。
“你也把通行證劃一下。”成默說。
付遠卓“哦”了一聲，匆忙把通行證在卡槽里刷了一下，“嘀”的一聲響后，付遠卓才拿著通行證走進了電梯一樣的房間。
后面的關博君和顧非凡也依葫蘆畫瓢，在卡槽里劃了通行證，才進入電梯。四個人默不作聲的在電梯里等待了片刻，金屬門才無聲無息的關閉，接著電梯開始下沉，十多秒后，停在了一個漫長的甬道口。
四個人下了電梯，沿著長長的甬道口走了一兩分鐘，終于到達了歐宇總部的入口，這個狹小的房間就跟機場安檢處一般，立著金屬探測器，房間的背后是另一條走廊，成默看過歐宇圖紙，知道這條走廊通向歐宇總部的負一樓入口大廳。兩個全副武裝的歐羅巴人一左一右站在門狀的金屬探測器前，用英語說道：“請脫下面罩，出示通行證，把你們的武器都交出來，背包里的東西必須通過安檢才能帶進去。”
看見成默他們都穿的是歐宇的特戰服，又有特別通行證，兩個安保連槍口都沒有對準成默他們，加上前面已經進去了兩個，他們更沒有任何警惕之心。
成默瞥了眼掛在一旁的槍械，很明顯其中就有杜冷和朱令旗的，里面沒有電腦，這讓成默松了口氣，他先把手槍抽出來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接著他扭頭裝作在和付遠卓說話的樣子，用中文低聲問：“女媧，你能控制歐宇總部的安保系統了嗎？”
付遠卓、顧非凡和關博君克制住內心的驚濤駭浪，死死的板著面孔盯著成默。
女媧回答道：“還給我三分鐘我能拿到上層建筑的有限管理權限。地下掩體的安防系統，和地上的并不是一套。”
“能不能控制歐宇總部的入口？”成默把背包從肩膀上取了下來，放在桌子上，又假裝和付遠卓說話。
“我可以控制夏悠宮入口的前兩道門，后面的兩道門不在上層建筑的管理范圍。”
“那就行。”成默說。
“快點！”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催促道。
“抱歉！”成默轉身對著兩個安保人員笑了一下，他從肩膀上取下了沖鋒槍，亮給安保人員看了一下，像是要把手槍放在桌子上，在安保人員把視線挪開的瞬間，成默閃電般的抬起沖鋒槍直接扣動扳機，“噠、噠、噠”的清脆響聲在逼仄的房間里炸響，如此近的距離兩個安保根本來不及反應，直接被連綿不絕的子彈打成了漏勺，向后仰倒在地板上.......
血花飛濺，墻壁、桌子還有成默的身上全都被噴上了猩紅的血液。
這死亡實在來的太猝不及防了，關博君不可理喻的尖叫了起來：“臥槽！成默你這是要做什么？先是挑釁小丑西斯！接著要當恐怖份子！現在還TM的把歐宇的人也殺了，你這是要和全世界為敵嗎？那誰幫我們離開？”
成默回頭，他的面罩上甩著三條斷斷續續的血痕，配著有機玻璃眼罩后面那雙冰冷的瞳孔，讓他看上去就像是殺戮機器，他冷冷的說道：“游戲，剛剛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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