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埃菲爾鐵塔開始崩塌。
一道金光拖逸著刺目的尾跡穿透了陰沉的云海。
接著是無比盛大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巴黎。矗立在塞納河左岸的黑色建筑蒙帕納斯大廈如同在光芒下顯形的幽靈,此時此刻,這棟被巴黎人戲稱為“幽靈樓”的頂層觀景廳正站著十五個恍若真正幽靈的鳥嘴醫生。
觀景廳里什么都沒有,只有大廳的正中央有張橢圓的會議桌,和十五張銀光閃閃的靠背椅,而主位則擺著一張金色的鑲嵌滿寶石的椅子,像是王座。此刻黑袍鳥嘴醫生們并沒有坐在桌子邊,而是站在落地窗邊遙看埃菲爾鐵塔的方向,注視著“上帝之仗”貫穿懸停在半空中的謝旻韞的身體。
黑色的玻璃幕墻似乎有放大的效果,讓一切遙遠的圖景都變的無比清晰。
當籠罩整個巴黎的光芒消失之后,有人開口,用輕佻的法式英語說道:“用‘上帝之杖’來狙殺一位圣徒,這還真是莫名的諷刺......想起來星門上次使用‘上帝之杖’也沒干啥好事......好像是擊殺了一個叫做....成....”
站在左數第四,穿著黑色長袍的鳥嘴大夫扭過了臉,隨著他的動作,全身如同有波紋在蕩漾,給人一種虛幻感,他看向了剛剛發言的黑袍人,“閉上你的臭嘴,巴巴托斯,別冷嘲熱諷,誰都知道當年我為什么幫助星門建造‘上帝之杖’......更何況這件事,是‘王’......也是同意了的。”(巴巴托斯:72柱魔神中排第8位的魔神。)166
被稱作巴巴托斯的矮個黑袍人,提高音調,像是歌唱般的吟誦:“哦!拜蒙,不要每次有爭執都說這是‘王’的意志,這是‘王’的命令,這是‘王’的想法,難道你是‘王’肚子里的蛔蟲,而不是‘至上四柱’?”(至上四柱:七十二柱魔神中統治四方的四大君主,巴爾、拜蒙、亞斯塔祿、阿斯莫德。)
“也許我該讓你更加清楚明白的了解‘至上四柱’的涵義!”拜蒙輕蔑的說。
巴巴托斯擺了擺手,嗤笑道:“OLALA(法語的天啊),拜蒙,二十年前我剛繼承父親的烏洛波洛斯成為‘巴巴托斯’,你就對我說過同一句話,如今你都滿臉皺紋滿頭白發快進墳墓了,你不是‘王’,你沒有‘荊棘王冠’,你可做不到不朽,我想下次我就只能在你的墓碑前聆聽你的教誨了。”
“放心吧!巴巴托斯,在下地獄之前,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拜蒙沉聲說,他的鳥嘴面具的眼眶里有一線紅光閃過,如同從黑暗中射出來的激光瞄準器。
兩人的爭執還沒有結束,塞納河開始翻涌,巨浪如海嘯般向左岸右岸撲了過去,河中飛出一個巨大的黑影,站在玻璃幕墻前的十三個黑袍人全都不約而同的盯緊了如“死兆星”般在天空中時隱時現的巨大陰影。
巴巴托斯這才終止了和拜蒙的爭執,跳腳般的大罵“Merde”,法蘭西國罵如流水般的從嘴里洶涌而出,眾人開始幸災樂禍。
當黑影降落在埃菲爾鐵塔的斷壁殘垣前,展露出它華美而危險,圣潔又邪惡的崢嶸面貌時,有個略顯尖銳的金屬音響了起來:“瘟疫之主!”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了站在最末尾的那個黑袍鳥嘴大夫,為首的黑袍人低聲問道:“阿斯莫德,你能確定是‘瘟疫之主’嗎?”(阿斯莫德:所羅門王72柱魔神中排第32位的魔神,至上四柱之一。)
被稱作阿斯莫德的鳥嘴大夫盯著埃菲爾鐵塔的方向觀察了半晌,低聲說道:“不能確定,雖然‘瘟疫之主’源自我祖上,可我曾曾曾曾曾祖母的那本日記,對于‘瘟疫之主’的樣子并沒有太詳細的描敘,大部分的筆墨都只是寫了我的曾曾曾曾曾祖母在母親被紅衣主教誣陷為‘女巫’之后,是如何遇到‘路西法大人’,并前往圣山,參與諸神之戰的內容。”頓了一下阿斯莫德又用那有些難聽的金屬音說道,“不過看樣子很像,不是么?”
站在首位的鳥嘴大夫點了點頭:“是很像!”
“我也覺得應該是,瞧,‘瑪帕’的化學系技能對他毫無作用。”(瑪帕(Malphas):72柱魔神中排第39位的魔神)
“瑪帕死定了。”巴巴托斯毫不掩飾心中的喜悅,語氣中充滿了歡快。
“別高興的太早,那只是他的載體。”拜蒙針鋒相對的說道。
“我敢和你打賭,瑪帕逃不掉的。”巴巴托斯扭頭用一種挑釁的眼神凝望著拜蒙那沒有影子的身體。
看到疑似‘瘟疫之主’的黑影直沖天際,向著東北方向狂飆,瞬間消失了蹤跡,拜蒙不置可否的說道:“也許吧!但沒人能殺死瑪帕,這毫無疑問!”
一群黑袍鳥嘴大夫緊盯著黑沉沉的玻璃幕墻,幾十秒后上面就跳出了磁懸浮列車車廂內的景象,“瘟疫之主”持有者和瑪帕也就是小丑西斯開始了冗長的對話,有些人不言不語的傾聽著瑪帕與“瘟疫之主”之間的交談,有些人饒有興致的低聲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有些人則顯得不耐煩,就好比巴巴托斯身邊高大的鳥嘴大夫就高聲抱怨道:“全是廢話,要是瑪帕碰到老子了,我直接一槍子,絕對不會給他開口說話的時間,這樣什么問題都解決了。看著吧!這個傻子最后絕對下不了手!”
然而最后結果卻出乎意料,瘟疫之主竟然選擇了最糟糕的結局,從來不會被殺死的瑪帕被他毫不猶豫的殺死。
短暫的寂靜之后,原本安靜的大廳喧鬧了起來。
巴巴托斯大笑不已,其他人也開始竊竊私語,沒有人在乎瑪帕的死去,即便他同是“黑死病七十二柱魔神”。
站在左數第二位的鳥嘴大夫嘆息了一聲,說:“沒想到瑪帕也有失算的時候。”
為首鳥嘴大夫抬起套著一枚粗大骷髏戒指的右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為瑪帕禱告了一句,接著他說:“失算?我怎么覺得他就是想死了而已?”
“是么?也許你比我更了解他吧!畢竟你們兩個的愛好都與眾不同。”
“我只是與眾不同而已,可不是想要毀滅世界的瘋子。”為首的鳥嘴大夫搖著頭說,“只有尼布甲尼撒才了解他。”
聽到“尼布甲尼撒”這個名字,大廳里陡然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寂靜,眾人均舉目顧盼,似乎在尋找著什么隱藏著的可怕人物。
看到一群人心驚膽戰的模樣,為首的鳥嘴大夫“哈哈”大笑,“沒必要這么緊張,他還沒有來。”
沒有人理會為首的鳥嘴大夫,所有人都保持著靜默,直到拿破侖七世憑空出現,瘟疫之主又與拿破侖七世開始戰斗,巴巴托斯才打破了有些窒息的寂靜。
他左右看了看大聲問:“誰要賭兩把?”
“怎么賭?”站在巴巴托斯身側高大強壯的黑袍鳥嘴醫生開口問。
“小賭怡情,我們別玩大了,就賭個SSS技能.......華利弗,要來一把嗎?可別像拜蒙那個膽小鬼,只敢嘴硬。”巴巴托斯說。(華利弗(Valefor):所羅門王72柱魔神中排第6位的魔神,)
華利弗快速的說道:“沒問題,我賭拿破侖七世贏。”緊接著華利弗笑看著巴巴托斯重復了他剛才諷刺拜蒙的話,“你可別學拜蒙那個膽小鬼,只敢嘴硬!”
兩個人的調侃讓拜蒙怒火中燒,他扭頭看向了站在中央的華利弗和巴巴托斯怒吼道:“我要在現場,一定咬碎你們的卵X,讓你們這兩個兔崽子知道我的嘴有多硬。”停頓了一下,蒙拜盯著華利弗陰惻惻的低聲說,“華利弗,上個月你手下的海灣利用潛艇運送毒品到洛杉磯,整整卸了八噸貨!八噸!我還沒有找你的麻煩,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拜蒙并不是在放狠話,實際上每次黑死病的線下會議都是一場戰役,每四年舉行一次的排位大會就是血光四濺的火拼,往往會還沒有開始,參與會議的七十二柱魔神就要被消滅四分之一。
因為“黑死病”從來不興什么論資排輩,都是誰貢獻給“尼布甲尼撒”的錢最多,誰就能拿到最好的地盤。所以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七十二柱魔神,既互相競爭,又互相合作。
中小規模的幫派消失的飛快,但黑死病絲毫不會受到影響,很快就會有新的幫派站出來。
自由競爭野蠻生長就是“黑死病”的規則。
當然,歷史悠久實力強橫的“至上四柱”和“十三魔神”始終沒怎么變化過。他們一直控制著全世界最富庶地區的地下世界。比如拜蒙就是米國西海岸之王,而華利弗則是南米黑幫的幕后共主,至于巴巴托斯則是法蘭西地下世界的控制者。
“至上四柱”和“十三魔神”之間的斗爭也十分殘酷,集會之時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也是常事,不過近幾年虛擬投影會議普及之后,掀桌子的機會就少了許多,嘴炮就變的多了起來。(“至上四柱”里有兩個也是十三魔神,因此至上四柱加十三魔神一共是十五個人。)
華利弗掏了掏耳朵,不以為意的說:“八噸而已!拜蒙,別大驚小怪的!誰叫米國人有錢呢?”
“MXXXXFXXX,‘海灣’(摩西哥黑幫)的潛艇一個月就來了三次,搞的粉比糖還要便宜,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還要這么干,我會派人直接打炸你的潛艇。”
“行了,行了,拜蒙,我從巴巴托斯這里贏到的SSS技能歸你。”華利弗笑著說,隨后華利弗看向了巴巴托斯,“就這么說好了,巴巴托斯,等下我贏的SSS技能你給拜蒙。”
巴巴托斯摸了摸面具下方已經被摸得錚亮的木質下巴,像是沒有聽見華利弗說了什么,注視著投影上激戰正酣的兩個不言不語。
華利弗抬起手在巴巴托斯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卻沒有聲音響起,就像拍在了空氣之中,華利弗“呵呵”一笑:“嘿!巴巴托斯,你可別賴賬,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別人賴賬。”
巴巴托斯依舊沒有理會華利弗的意思,像是聽不見他在說什么。
拜蒙大聲道:“誰TM要巴巴托斯的SSS技能,你要有誠意,讓出墨西哥洗錢公司的份額給我!”
其他人跟著起哄,讓全球最強大的地下組織的頭目聚會看上去就像是一場鬧劇。站在中間的巴巴托斯充耳不聞,任由其他人嘲笑。
只有站在最前面的兩個鳥嘴醫生和最末尾的阿斯莫德以及他身旁的鳥嘴醫生專注的看著拿破侖七世和賽倫的戰斗,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大廳頂部的球形三維投影儀轉動了一下,射出了一道錐形光柱,又一個黑袍鳥嘴大夫出現在了最左側,和其他鳥嘴大夫的銀色鳥喙不一樣,他面具上的鳥喙是金色的,頭頂還戴著一圈金色的荊棘王冠。他連投影上的戰況都沒有看便開口輕笑著說道:“這個賭我來打。”
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一口純正的美式英語,音調略有些滄桑,只是這聲音并非是他的身體發出來的,而是來自四面八方。
面對玻璃幕墻的眾人全部轉身,右手撫胸,垂下頭,齊聲低呼:“王!您是黑暗世界的統治者,真理與自由的守護者,智慧與公平的篤信者,與日月同輝的不朽之王,路西法在人間的代言人......”
唯獨只有站在首位的男子只是輕輕點頭示意。
被稱作“王”的男子正是“黑死病”的王,全球地下世界的統治者——尼布甲尼撒,他環顧了一下眾人,笑著說道:“既然你們這些老賭棍都喜歡賭,那就由我來和你們賭一把,你們想怎么賭,盡管下注。”
“王,您是認真的嗎?”一直悶不做聲的巴巴托斯第一個抬頭問。
“當然!”尼布甲尼撒走向了玻璃幕墻,半空中揚著微塵的光柱也跟隨著他的腳步移動,就像他是來自天上的神祇。
巴巴托斯立刻“哈哈”大笑,扭頭看向華利弗趾高氣昂的說道:“華利弗,來啊!SSS技能,賭約我接了!”
華利弗倒沒有像巴巴托斯那樣裝聾作啞,只是有些郁悶的說道:“難道瘟疫之主連神將都能贏?不太可能啊!”
“別廢話了!華利弗,拿出你剛才的氣魄來!誰不賭,誰是表子養的!”接著巴巴托斯抬手指向了拜蒙,得意洋洋的說道,“還有你拜蒙,剛才你個老混蛋不是說我就是個沒教養的騙子嗎?現在輪到你了,下注吧!多大我都接.......”
拜蒙冷笑道:“我賭賽倫贏,你接還是不接?”
“你的無恥程度令我震驚,老混蛋,下次有機會見面,我一定把你的頭塞進我的PY里,澆你一頭的屎!”剛才一直在裝聾作啞的巴巴托斯占據了一點道理便肆無忌憚的大聲咒罵。
尼布甲尼撒毫無預兆的抬起右手,巴巴托斯立刻就使用“瞬移”消失在了原地,然而尼布甲尼撒只是擺了下手,沒好氣的說道:“別吵了。”
“王,不要嚇我,我膽子小。”出現在大廳門口的巴巴托斯拍了拍胸口低頭求饒。
尼布甲尼撒回頭瞥了巴巴托斯一眼,“這只是我的投影,沒必要這么害怕!”
“只要您想,您無所不能!”巴巴托斯堅定的說。
尼布甲尼撒沒有理會巴巴托斯的馬屁,指了指投影中暫時結束戰斗的兩人,好整以暇的說道:“來下注吧!我做莊......”
十五個黑袍鳥嘴大夫面面相覷,無人應聲。
華利弗苦笑道:“王,別開玩笑了,誰要和你賭,不是送福利嗎?”
“需要我再重復一遍我剛才說了什么嗎?”尼布甲尼撒淡淡的說。
一眾人全部垂下了頭,有氣無力的說道:“不用了。”
“每人一個SSS技能,買定離手。”尼布甲尼撒冷聲說道。
有人交頭接耳,有人扭頭去看黑色玻璃幕墻上的投影,有人在思考。
“拿破侖七世。”左手第二個鳥嘴大夫第一個開口。
接著華利弗也高聲說道:“拿破侖七世。”
排在最后的阿斯莫德也舉了下手說道:“拿破侖七世。”
而在阿斯莫德身邊的貝雷特則是第一個下注在“瘟疫之主”身上的魔神。
有人帶頭,下注就是分分鐘的事情,十五個人有十二個選擇了拿破侖七世,只有貝雷特、巴巴托斯和排在第一位的鳥嘴醫生選擇了瘟疫之主。
等眾人下完注,尼布甲尼撒完全沒有關心投影上戰局的意思,他走到了屬于他的那張金燦燦鑲嵌滿寶石的椅子邊,椅子自動的向后退了一點,他施施然的坐下,語氣陰冷的說道:“看看你們現在像什么樣子?真的以為你們都是黑幫老大?是地下世界的王?”
鳥嘴大夫們沉默著走回了長桌邊,也不聲不響的坐了下來。
尼布甲尼撒敲了敲桌子,明明是虛幻的光影之手砸在黑色的合金長桌上卻發出了沉悶的響聲,“你們還記得你們的祖輩是什么嗎?”
滿座寂靜,無人敢應聲。人人正襟危坐,只有坐在尼布甲尼撒左手邊第一個的黑袍人十分自然的將手擱在長桌上,用戴著骷髏戒指的手指,若無其事的敲擊著長桌。
“是醫生。是醫生。”
尼布甲尼撒的聲音低沉,絲毫沒有憤怒蘊含其中,卻令所有鳥嘴醫生垂下了高貴的頭顱,仿佛他們在王的面前不過是群小學生。
“看看,如今利益和仇恨蒙蔽了你們的雙眼,影響了你們的判斷力。你們連這是一場平局都看不出來,真是一群大腦萎縮的可憐蟲。”
盡管拿破侖七世和瘟疫之主的戰斗才剛剛開始,但沒有人質疑尼布甲尼撒的判斷。偌大的觀景大廳里一片死寂,只有幾臺三維立體投影儀嗡嗡運轉的聲音在溫熱的空氣中回響。
“算了,我累了。”
眾人抬起了頭,
拜蒙低聲道:“王......”
尼布甲尼撒抬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今天來就是要宣布一件事情,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坐的太久,是時候把它交出來了.......”
華利弗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虛影穿過了椅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急切的說道:“王!您不能丟下我們不管!”
巴巴托斯也站了起來大聲的說道:“王,別開這種玩笑。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也許您覺得我們做的不夠好,您可以責罵我們,但不能放棄我們!兩百年了,從我的曾祖父開始,我們巴巴托斯家族就跟隨您東征西戰,榮耀和困厄我們巴巴托斯都堅定的站在您的身邊,請不要說這種話,傷害一個忠誠騎士的心。”停頓了一下巴巴托斯,將右手放在心臟上方高喊,“晨星萬歲!”
“晨星萬歲”的吶喊響徹整個大廳。
吶喊聲停歇之后尼布甲尼撒只是揮手意兩個人坐下來。
坐在尼布甲尼撒右手邊的第一個的拜蒙沉聲說:“王!眼下將迎來最混亂的時代,沒有了您,黑死病就是大海中的獨木舟,下一秒就會被風浪掀翻,沉入海底,您不能在這個時候松開船舵。”
尼布甲尼撒扭頭看了眼投影,拿破侖七世追著瘟疫之主在巴黎市區肆掠,兩個人將整個巴黎攪的天翻地覆,那些歷史的遺跡如同沙堆上的城堡,紛紛凋謝。
他凝視著圣奧古斯丁教堂上的十字架倒下,低聲說:“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是時候選出新的繼位者......”
“王!請您再考慮考慮......”巴巴托斯雙手撐著桌子再次站了起來。
“是啊!王再考慮一下吧!”
眾人均附合。
尼布甲尼撒輕輕的搖了搖頭,不容置疑的說道:“關于我讓位的討論到此為止。至于我的神將之位,我會傳給........”
大廳里又一次陷入了一種叫人心驚肉跳的寂靜之中,所有的鳥嘴大夫都緊緊的盯著安坐于主位的尼布甲尼撒。
尼布甲尼撒環顧了一下眾人,淡淡的說道:“.......下次召開伊甸園會議時,能夠拿到瘟疫之主的醫生。”
“王!這不合規矩!按道理來說新王應該由我們‘七十二魔神’投票產生,您可以指定接班人,我們能夠投票否決。”拜蒙敲了敲桌子,沉聲抗議。
尼布甲尼撒若無其事的說:“我就是規矩。”
眾人面面相覷,隔了好一會,坐在戴著骷髏戒指身旁的鳥嘴醫生才開口說道:“王,我的家族,歷經艱辛,冒盡風險,幫助您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帝國,為此,我的家族犧牲了無數的人,貢獻了數不清的利益,可現在,我看不到您對我們家族的尊重。”
“哦!亞斯塔祿,我知道你前不久才登上了《時代雜志》,西裝革履,在你紐約的頂層辦公室對記者大談你的生意,大談你的慈善事業,大談在華爾街的投資,所有人對你交口稱贊。不像你的父親只會在《花花公子》上左擁右抱,每天夜里在派對和夜場花天酒地。那個時候我和巴爾、拜蒙、阿斯莫德還有你的父親一起去脫衣舞夜總會喝的酩酊大醉。”尼布甲尼撒揮了個響指,“來點音樂!”(亞斯塔祿:七十二魔神排名第二十九,至上四柱之一)
大廳里響起了節奏明快的鋼琴聲,一個醇厚的黑人女聲輕聲哼唱如夜色中的小花從中盛開,紙醉金迷的鋼琴和薩克斯風的聲音吹響了八十年代爵士韻律。
尼布甲尼撒搖晃著腦袋站了起來,他拍著巴掌應和著音樂的節拍,大喊道:“來!一起來,我們好久沒有熱鬧一下了!”
說完尼布甲尼撒就自顧自的跟著音樂開始搖把,他穿著一襲紋著金邊的黑袍,頭戴華麗的荊棘皇冠,在音樂聲中肆無忌憚的扭曲著身體,看上去十分滑稽,但沒有人敢笑。
坐在左邊第一位戴著骷髏戒指的鳥嘴醫生第一個站了起來,他推開椅子面朝著尼布甲尼撒開始跳貓王的舞步,“嘿!這樣才痛快.....就是沒有酒.....”
瞬間桌子上就憑空出現了一瓶老派的蘇格蘭單一麥芽威士忌,戴著骷髏戒指的鳥嘴醫生脫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張蒼老的滿是皺紋的臉,豁然正是蓬萊島島主查理醫生,而在這里他是“至上四柱”,以及“十三魔神第一位”的巴爾。
查理醫生擰開威士忌的蓋子,痛飲了一口,遞給了對面的拜蒙,“拜蒙!”
拜蒙看著光影所形成的虛擬威士忌,苦笑了一聲,搖著頭說:“查理,我年紀大了。”
亞斯塔祿看向了尼布甲尼撒,低聲說,“王,時代不一樣了,我們必須要融入主流社會,我們必須得合法化,我們不得不和曾經對抗的那些人接觸,因為我們不再是當年那些刀頭舔血,在黑暗里討生活的爬蟲了,我們想要換一種方式生活。我知道您是英雄,您是我們的王,但您也得為我們這些跟隨了您幾百年的家族考慮一下。”
尼布甲尼撒應和著音樂搖擺,他不置可否的問:“這就是你父親教給你的東西?”
“不,這是我十多年來的思考。”頓了一下,亞斯塔祿又解釋道,“我并沒有違反您的命令和星門私下接觸,也沒有和上流社會的那些人結盟。我只是想洗白而已......”
尼布甲尼撒輕盈的轉了一個圈,昂著頭揮舞著雙手,笑著說道:“其實你想怎樣做都沒問題。前提是你拿到‘瘟疫之主’,坐上我的位置.....”
亞斯塔祿瞥了眼投影,壓抑著不滿,低聲說,“王,這不公平。”
“我......就是公平。”尼布甲尼撒沒有看亞斯塔祿一眼。
“王,我們亞斯塔祿家族所掌控的東海岸每年了整個黑死病三分之一的收益,那可是每年八百億美金,八百億美金!”亞斯塔祿抬手指了指桌子,“其他人來找我幫忙,我也慷慨萬分,無論是出人出力還是出錢,我都努力的維護著黑死病的利益,我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怨言,但今天您的決定太令我失望了,您對我,還有我的家族,沒有尊重,哪怕一點......一點尊重。”
拜蒙站了起來厲聲斥責道:“亞斯塔祿,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閉上你的鳥嘴!給我坐下來!”罵完亞斯塔祿,他轉頭看向了尼布甲尼撒,“王,您別生氣,讓我好好跟他聊聊,讓我好好跟他聊聊。”
“我沒生氣。”尼布甲尼撒依舊沒有停止舞蹈,他語氣愉悅的說道,“總之我要說的說完了,誰在伊甸園會議之時能拿到‘瘟疫之主’,誰就能繼承我的第二神將之位。現在,你們想要跳舞的可以留下,不想要跳舞的趕緊離開吧!不要耽誤我的快樂時光。”
亞斯塔祿第一個消失在空氣中,天花板上的一個三維立體投影儀暗淡了下來。
拜蒙苦笑了一聲說道:“王,我會好好說一下他的,他只是一時被沖昏了頭。”
“去吧!去吧!別忘記把輸給我的SSS技能轉給我!”尼布甲尼撒揮了下手笑道。
拜蒙再次苦笑了一聲,消失在空氣中。
接著一眾穿著黑袍的鳥嘴醫生紛紛向尼布甲尼撒告退,直到桌邊只剩下四個人,其中一個是投影,三個是實體。
巴巴托斯作為蒙帕納斯大廈的擁有者,法蘭西地下世界的掌控者其實最為心焦,可他卻是最不好離開的人,躊躇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道:“王,我.....我也走了,巴黎......鬧成這樣,現在可實在沒有心情喝酒。”
尼布甲尼撒笑道:“是吧?”
“當然!我拿到了瘟疫之主,絕對會第一時間交給您。”
“不,不,我不需要,你留到下次伊甸園會議,就能成為第二神將了。”
巴巴托斯搖頭說:“我沒這個實力,能保住十三魔神的位置就不錯了。”
尼布甲尼撒笑道:“實力這東西,我說你有,你就會有。”見巴巴托斯還想說什么,尼布甲尼撒揮了下手,“快去吧!快去吧!”
巴巴托斯便閉上了嘴,使用瞬移匆匆離開了觀景廳。
只剩下四個人,于是上百平方的大廳就顯得空曠異常,四個人中,兩個實體站在桌邊靜靜的觀看瘟疫之主和拿破侖七世的戰斗,兩個虛影在音樂聲中放肆的起舞。
音樂結束的時候,瘟疫之主和拿破侖七世的戰斗也進入了尾聲。
尼布甲尼撒停止了舞蹈,看向了查理,笑著說:“查理,你先走吧!我跟阿斯莫德說幾句話。”
查理醫生抓起威士忌酒瓶搖晃了一下,“我在蓬萊島等你喝上兩杯。”
尼布甲尼撒點頭,查理醫生也消失在了觀景廳。
坐在桌尾的阿斯莫德和貝雷特同時轉頭看向了尼布甲尼撒,用差不多腔調的金屬音異口同聲的問道:“老頭,什么意思?”
尼布甲尼撒沒有回答,他只是關掉了投影,讓塞納河岸的破敗的景物重新出現在落地窗前,他走向了玻璃幕墻遙望著埃菲爾鐵塔的廢墟,輕聲問道:“看到這兩天發生的一切,難道你就沒有什么感想?”78
“感想?”阿斯莫德和貝雷特同時站了起來,動作完全一致的走向了尼布甲尼撒,“讓拿破侖七世這么輕易的拿到神將之位,實在糟糕透了。”
尼布甲尼撒輕笑:“因為你和他的約定嗎?”
阿斯莫德和貝雷特同時點頭。
尼布甲尼撒扭頭看向了貝雷特,饒有興致的問道:“現在它能......騙的過阿亞拉了嗎?”
阿斯莫德搖了搖頭說:“短時間還是可以,時間久一點就不行,不過還讓它多學習一段時間,我覺得是可以的。”
貝雷特自己取下了鳥嘴面具,露出了一張面無表情的絕美臉龐,她不屑的看著尼布甲尼撒,用一種冷漠的女生音調說道:“老頭,別用這種色瞇瞇的眼神看著我,小心我踢碎你的蛋X!”
“哦!哦!”尼布甲尼撒“哈哈”大笑,“別的我不說,這一句絕對沒有人能看出來它是個機器人。”
“滾開!”貝雷特冷笑,“你才是機器人,你全家都是機器人!”
尼布甲尼撒彎腰低頭伸手,“哦!比玫瑰還要美麗,比星辰還要閃耀的美麗姑娘,能不能告訴您的芳名?”
貝雷特虛了下眼睛,沉聲說:“打贏我,打贏我才有資格知道我的名諱!”
“那很簡單!”
尼布甲尼撒抬手去抓貝雷特垂在身側的手,一旁的阿斯莫德直接一腳蹬向尼布甲尼撒的胸膛,卻蹬了個空,直接從虛影中穿了過去,彩色的粒子在暖氣中蕩漾了一下,馬上就恢復了正常。
貝雷特飛快的向后退去,卻逃不過更快的尼布甲尼撒的光影之手,他如影隨形的跟著飛掠回椅子邊的貝雷特,拍了拍貝雷特的頭,笑著說道:“你輸了。”
貝雷特紅了臉頰,她張了張嘴,說道:“我叫雅典娜......”
尼布甲尼撒瞧著貝雷特臉紅的樣子肆無忌憚的“呵呵”大笑。
阿斯莫德掏出口袋里的手機,打開軟件關掉了什么東西,貝雷特就閉上了眼睛,雙手垂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嗯!嗯!”尼布甲尼撒嘖嘖有聲的說,“還真是栩栩如生,要是能市場化,不管賣多貴,都會有人趨之如騖!”
阿斯莫德則轉身怒道:“老色胚,你要沒什么話說,我就走了。”
尼布甲尼撒連忙說道:“別生氣啊!”他快步走到了玻璃幕墻邊,遙望著埃菲爾鐵塔的廢墟,語氣嚴肅的說,“我想問你,那個被‘上帝之杖’殺死的姑娘算的上是圣徒嗎?”
見尼布甲尼撒收斂了略顯輕浮的態度,阿斯莫德也不再語中帶刺,她低聲說道:“雖然很傻,但是算。”阿斯莫德的聲音和貝雷特剛才發出的女聲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出了冰冷,里面更多的是貴氣十足的高傲,像是帶刺的薔薇。
“不.....”尼布甲尼撒嘆了口氣,“在我看來,瘟疫之主的持有者才算是圣徒。”
阿斯莫德冷笑。
尼布甲尼撒瞥了阿斯莫德一眼,雙手背在身后,淡淡的說道:“對于人類而言,世界是一座漆黑的屋子。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是人類意識覺醒的開始,絕大多數人睜開了一下眼睛,發現世界黑暗,睜眼與閉眼沒有區別,于是繼續昏睡。而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不甘心的站了起來,開始在‘世界’這個龐大而黑暗的屋子里開始摸索,試圖找出黑暗之中隱藏著什么。可是世界實在太大,黑暗實在太深,有些人無法堅持,有些人摸到了嶙峋的、尖銳的石塊,于是他們開始攀登。他們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煎熬,承受著人類群體之痛,承受著不得已而為之的痛苦;承受著大自然所給予的痛苦以及身體自身的痛苦。痛苦讓這些試著向上攀登的人不得安寧,更糟糕的是他們無比的清醒,卻只能用未知的希望來麻痹自身。這聽起來是矛盾的,似乎又成為了意識覺醒的障礙。”
尼布甲尼撒停了一下,他垂頭看向了奔涌的塞納河,低聲說道:“所以......是這樣不可調和的矛盾,讓圣徒成為了圣徒。你認為圣徒的核心精神是仁慈,那并不完全正確,一個真正的圣徒,需要的是在百般痛苦的折磨下依舊向上攀登的勇氣與堅持。是在所有人都在漆黑的屋子里享受安穩沉睡時,他們保持清醒在無涯的黑暗中尋找火種。他們不僅需要用自己的犧牲擔荷他人的苦難。更要讓自己的一生生活在火焰之中。”
阿斯莫德繼續冷笑:“你說給我聽有什么用?剛才可是你說,誰拿到瘟疫之主誰就能繼承你的神將之位.....我對你的神將之位興趣不大,但是荊棘王冠,我倒是很想研究一下.....”
尼布甲尼撒摘下了荊棘王冠,遞向了阿斯莫德,“要么?要就拿去,這玩意王冠算不上,荊棘.....確是實實在在的。”
阿斯莫德冷哼了一聲說:“到時候我會自己搶!不需要你給。”
尼布甲尼撒“哈哈”一笑,重新戴好了荊棘王冠,他看到了瘟疫之主揮舞著黑色的羽翼飛向了埃菲爾鐵塔的廢墟,偏了下頭問:“你會殺他嗎?”
阿斯莫德沒有立刻回答,她凝望著那個巨大的影子在晨曦中降落在斷壁殘垣之中,悲哀的像是一個感嘆號,她冷聲說道:“我不會出手殺他,但我也不會遵守祖訓做他的仆人.....如果有人殺了他拿走了瘟疫之主,我倒是不介意殺死那個人,幫他報仇.....”
尼布甲尼撒輕笑,“那我們打一個賭。”
阿斯莫德搖頭,堅決的說道:“不和你打賭。”
“我壓上荊棘王冠,還有我的禁止技能——黑洞.....這些東西可是我自己的,和神將位置沒有絲毫關系。”
阿斯莫德毫不猶豫的問:“怎么賭?”
“我認為在伊甸園會議之前沒有人能從他身上拿走瘟疫之主。”
阿斯莫德思考了片刻,問:“如果我輸了要付出什么?”
“遵守你們德洛姆家族的祖訓,成為瘟疫之主的仆人。”
“老頭,你究竟想玩什么花樣?”阿斯莫德冷冷的問。
尼布甲尼撒嗤笑道:“我都一把年紀了,還有必要對你一個黃毛丫頭耍心眼?”
“賭了!”
“以奧納西斯·雅典娜的名義起誓!”尼布甲尼撒舉起了手。
阿斯莫德也舉起了手,“我......雅典娜·奧納西斯,以神的名義和祖輩的榮耀起誓,必守此約。”
尼布甲尼撒摸了摸他狹長的鳥嘴,“沒必要這么嚴肅,我只是想和你擊掌來著。”
阿斯莫德沒有理會尼布甲尼撒,冷冷的說:“沒事了吧?沒事我就走了。”
尼布甲尼撒嘆氣,有些消沉的說:“眼見就要失去神將之位了,就沒人愿意和我這個老頭子聊聊天,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阿斯莫德沒好氣的說道:“你要聊什么?”
“你知道原來猶太人起誓的時候,發誓者要一只手握著證誓者的X丸或生XX鄭重宣誓嗎?這才是猶太人的起誓儀式......我記得你父親那邊好像是.....”
阿斯莫德抬手一張銀色的椅子就飛了過來,她舉起椅子狠狠的向天花板上的投影儀砸了過去,同時怒斥道:“滾!”
尼布甲尼撒的投影消失在巴黎剛剛升起的萬丈霞光之中,只有一句意義不明的感嘆在空氣中回蕩:“真像黃昏啊!”
阿斯莫德也舉起了手,“我......雅典娜·奧納西斯,以神的名義和祖輩的榮耀起誓,必守此約。”
尼布甲尼撒摸了摸他狹長的鳥嘴,“沒必要這么嚴肅,我只是想和你擊掌來著。”
阿斯莫德沒有理會尼布甲尼撒,冷冷的說:“沒事了吧?沒事我就走了。”
尼布甲尼撒嘆氣,有些消沉的說:“眼見就要失去神將之位了,就沒人愿意和我這個老頭子聊聊天,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阿斯莫德沒好氣的說道:“你要聊什么?”
“你知道原來猶太人起誓的時候,發誓者要一只手握著證誓者的X丸或生XX鄭重宣誓嗎?這才是猶太人的起誓儀式......我記得你父親那邊好像是.....”
阿斯莫德抬手一張銀色的椅子就飛了過來,她舉起椅子狠狠的向天花板上的投影儀砸了過去,同時怒斥道:“滾!”
尼布甲尼撒的投影消失在巴黎剛剛升起的萬丈霞光之中,只有一句意義不明的感嘆在空氣中回蕩:“真像黃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