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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see you again(4)

無線電子書    反叛的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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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非凡一個人回到了負一樓,黑暗中那些細碎的聲音像是鬼片里令人頭皮發麻的音效,原來他覺得鬼片嚇人全靠聲音,只要把聲音一關也就不怎么可怕了。

  現在他才明白,鬼片要嚇人,關鍵不在音效,而在氛圍的營造。

  用音效嚇人的那是九流導演的把戲。

  就像寫來騙訂閱的都是撲街網文寫手。

  不過眼下的氛圍肯定不適合搞黃色,但非常適合拍鬼片。放眼望去尸橫遍野,每個人的死狀又離奇詭異,如一地正在沉睡的僵尸,尤其是那些在墻邊的尸體,在應急燈慘白的燈光照射下,眼睛睜的大大的,嘴巴也張的很開,似乎隨時都可能跳起來跟他打聲招呼,說一句“圣誕快樂”。顧非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握緊了手中的槍。如果有別的路能夠選,他打死也不會從集中營般的進口再走一遭,可這里是唯一通向地上建筑的通道。

  此時此刻顧非凡有些后悔自己為了裝逼斬釘截鐵的說一個人能夠完成任務,現在回憶起來當時不那么瀟灑的轉身,向成默認個慫,說“一個人有點難”。就算只有關博君那個廢柴作伴,也比眼下孤苦伶仃的好。

  也許看到關博君像只鵪鶉般瑟瑟發抖,他就不會那么害怕了。

  顧非凡腦子里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想要分散一下注意力。可那些冰冷的面孔又無時不刻在提醒他處境有多危險,這可不是“遺跡之地”,自己更不是載體狀態,萬一掛了,可沒有復活機會。

  這一點顧非凡心里還是拎的清,他抬手輕輕的拍了下自己的臉頰,長吸一口氣,強行集中注意力,向著進口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前行。

  等快要走到地鐵檢票處樣貌的閘口時,大廳深處傳來了隱約的說話聲,顧非凡心道“不妙”,放慢了速度沿著墻壁踩著那些已經開始變硬的尸體向著鐵門的方向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一長溜不銹鋼閘口將進口處的大廳劃分成兩段,閘口與墻壁的連接處有根凸起的承重柱,粗大的正方形承重柱和墻壁形成了一個九十度的角。顧非凡將身體卡在墻角,踩在一具尸體上,半蹲了下來。接著他小心翼翼的探頭向著鐵門處望了過去,夜視儀中幾個穿著歐宇制式外骨骼的人似乎正在門口安裝炸彈。

  顧非凡心中暗罵了一聲“艸”,有外骨骼的保護,就算換上穿甲彈,距離遠的話也不那么致命,除非一槍直接打中面罩或者呼吸器。他又數了數人數,四個人,而他才一個,就算直接先陰死了一個,也還有三個.......

  “一打三?”顧非凡對自己的射擊水平相當有自信,他心里已經給其中一個人判下了死刑。他縮回墻角,緊貼著大理石墻壁開始思考對策,想來想去,這個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尋求幫助。可剛才瀟灑跟成默放狠話的鏡頭還歷歷在目,求助的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逝,他咬著牙在心中說:“認慫?我顧非凡怎么可能認慫!”

  “不認慫,也不能莽著上。”顧非凡對自己說,他舒了口氣,開始觀察,屹立在中間的不銹鋼閘機雖然算不上寬,但在黑暗中也是不錯的掩體,只是半蹲下來也會很大的阻擋視線限制自己的射擊,對方只要分散開朝這邊沖,他一個人根本就無法應對,要是有兩個人就好辦多了。怎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顧非凡有些愁眉不展,他再次探頭朝著鐵門處窺探,對方正在墻角鋪設炸藥,等對方完成鋪設,肯定要來這邊隱蔽,那時候一切都遲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顧非凡閉了下眼睛心想,再次睜開眼睛,他放下沖鋒槍摸出腰間的手槍裝上了消音器,第一個敵人不能暴露位置,只能用手槍。裝好消音器,顧非凡趴了下去,準備先臥倒解決一個再說。

  剛剛趴下他便看見一個戴著圣誕帽的中年男子猙獰的面孔。顧非凡連忙閉上了眼睛,在心中祈禱:“冤有頭,債有主,殺死你的可是成默那壞逼,你要找人報仇,就找他,和我顧非凡沒有半毛錢關系。剛才踩了你幾腳,實屬情非得已,等我回國一定燒個千把億給你!”轉念一想千把億冥幣似乎有點少,顧非凡心中又道,“還有帶泳池的大別野一棟,布加迪威龍一輛......身材火辣的金發妞若干......”

  祈禱完顧非凡想要往旁邊挪一下,旁邊是個微胖女人,本來長相就有些令人不敢恭維,這種情況下更加慘不忍睹。更別說那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暗紅色的舌頭伸的長長的。顧非凡臉一下就垮了下來,渾身發毛,還有些想吐。

  頓時顧非凡有種四個歐宇保衛不是他最大的障礙,反而這些尸體更令他無所適從,心中又罵了句“艸”,感嘆“要是沒有這么多尸體就好了”。忽然間靈光閃過,他重新站了起來,抬頭看了眼,閘口的上方掛著一排碩大的電子顯示屏。

  他又轉頭看了眼身后墻壁的夾角,計上心頭,將沖鋒槍掛在背后,雙手撐著墻壁如同一只蜘蛛般向上攀登,這樣的難度對于有外骨骼幫助的顧非凡來說并不算難。

  等到了和顯示屏平行的位置時,他利用外骨骼的強大力量,將自己卡在了九十度的墻壁之間,先探頭看了眼,對方一個人正在警戒,其余三個人,一個人拿著強光手電提供照明,兩個人還在鋪設炸藥。顧非凡目測了一下,他在這么高的位置于一片漆黑中基本上算是視覺死角,還是思維盲區。

  只要他能悄無聲息的挪到一旁的顯示屏上去,就穩操勝券。

  顧非凡扭頭看了看觸手可及的電子顯示屏,吞咽了一大口口水,在心中默默祈禱法蘭西人生產的玩意質量稍微好一點,側著身子伸手去抓將顯示器和屋頂連接在一起的不銹鋼管。稍微使了下力,感覺這玩意應該能夠承擔的起自己的重量,顧非凡就像猿猴一般將身體朝著顯示屏的方向蕩了過去。

  畢竟他身高一米八也是一百四十多斤的人,加上外骨骼至少一百八九十斤重,這么重的重量一下掛在顯示屏聲,難免有點動靜。在絕對的寂靜中,顯示屏發出了“咯噔”的輕響。

  “完了!”顧非凡心道,心臟差點從喉嚨里跳出來…

  這一瞬,無數的念頭從心底泛起,是跳下去拼個魚死網破,還是賭一把對方在黑暗中看不見,他完全沒了主意,只是憑借直覺將雙腿撩了起來,像個體操選手一般將雙腿高高舉起,平行懸在半空中。

  他一手抓著不銹鋼管,一手抓著顯示屏的邊緣,被漆黑的顯示屏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見。心慌意亂中只能聽到對方似乎停止了鋪設炸藥,還有踩踏尸體的輕微響動。顧非凡汗毛倒豎,毛孔像擰開的水龍頭,不過須臾,渾身就變的汗涔涔的,幾縷咸咸的汗水順著劉海流到了眼角,他覺得難受的要死,就連眼淚都被逼出來了。

  很快顧非凡就反應過來對方并沒有開槍,那就是沒有發現他,這讓顧非凡略略松了口氣,僵死的大腦又重新活躍了起來。

  心中感嘆霸道總裁的人設真是不好立,想到此節,顧非凡更是眼淚嘩嘩的,愈發懷念跟著成默不需要動腦筋,只要聽命令行事的無腦。

  顧非凡屏息凝神竭盡全力維持著體操動作,過了一會感覺腰酸手痛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終于聽見了對方說了幾句鳥語,鋪設炸藥的聲音重新響了起來,他才輕輕的放下了已經有些麻木的腿。

  吊在半空稍微休息了一下,顧非凡將腰間的安全鎖扣輕輕的扯了出來,掛在不銹鋼管上,然后調節了一下長度,像特技演員般抓著顯示屏將身體橫了過來。他慢慢的把左腿卡在顯示屏與天花板間的縫隙里。

  有了借力的點,就能解放雙手。

  稍稍調整了一下夜視儀,又眨了眨泛酸的眼睛,顧非凡從腰間掏出手槍,左手抓著顯示屏的邊緣,右手握著手槍從顯示屏和墻壁的中間伸了過去。

  在鐵門的墻角,一個人正在警戒,一個舉著強光手電照明,兩個踩著樓梯的人馬上就要把炸藥沿著墻壁鋪設到了天花板。

  顧非凡略作思考,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對準了正在警戒的保衛,只有這個人是面對著他,完成擊殺的可能性最大。

  他瞄著了對方的呼吸器,外骨骼為他提供了強悍的穩定度,深吸了一口氣,他堅定的扣動了扳機。雖說裝了消音器,子彈的威力有所降低,但擊穿呼吸器,射進嘴里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啪”的輕響驚動了黑暗的寂靜。

  警戒的守衛仰面倒下,手中的沖鋒槍對著天花板絕望的亂射,子彈和火光攪動了薄薄的毒霧。

  兩個正在鋪設炸藥的人慌亂的臥倒。另外一個手持燈光的保衛立刻就趴在了地上,同時把燈光轉了過來,但大廳的層高很高,站著的時候燈光都不一定能觸及到天花板,更不要說趴著的時候了。

  見對方絲毫沒有注意到高處,顧非凡心中大定,舉著手槍,在毒霧籠罩的黑暗中盯著手中握著強光手電筒的男子,只等他把頭從尸體的后面抬起來。

  然而對方很謹慎,根本不露臉,甚至還把尸體壘了起來,形成了掩體。

  步話機的聲音響了起來,顯然對方在求救,顧非凡心急如焚,等到援軍過來,那么他肯定就沒有機會完成任務了。

  眼見對方要固守支援,顧非凡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天井處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整棟掩體似乎都在微微的顫抖。

  顧非凡立刻想起了自己還有手雷,他飛快的將手槍插回腰間,掏出手雷,在爆炸余聲未絕之際,拔掉了保險將手雷朝著大廳盡頭的鐵門處扔了過去。

  因為半空中的姿勢不能完全使上力氣,手雷并沒有能夠精準的落在對方的身邊,但卻把落在了尸體掩體附近,將尸堆炸的粉碎。一時之間整個大廳都是穿云裂石的轟鳴,鐵門處更是血肉橫飛,三個守衛的身形也露了出來。

  看到對方矯健的向著兩側滾了過去,顧非凡就知道對方沒有受什么嚴重的傷,他毫不猶豫的再次掏出了一枚手雷,這下也顧不得隱藏行蹤,加大了力度,把手雷朝著握著電筒的敵人扔了過去。

  手雷終于被扔到了理想的位置,隨著火光照亮了整個大廳,巨響過后,手電筒飛了起來,穿著外骨骼的敵人也整個都被氣浪拋了起來,接著重重的砸在尸體堆里。

  眼見又讓一個敵人喪失了戰斗力,顧非凡覺得幾乎已經勝券在握,然而顯示屏卻在關鍵時刻拉胯了,“嗤啦”一聲響,不銹鋼管扯著天花板朝著下方墜了墜。

  槍聲立刻響了起來,沖鋒槍的火光在黑暗中跳躍,顧非凡連忙放下卡在顯示屏上方的腿,讓自己從上面掉下來。然而為了抽沖鋒槍,他根本沒有來得及將安全扣打開,一百六七十斤的重量做自由落體,扯的顯示屏又是一響,但還是沒有徹底掉落,將顧非凡吊在了半空中。

  顧非凡腦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忘記了趕緊打開腰間的安全扣,在半空中搖晃的時候,下意識的抽過了背后的沖鋒槍,朝著火光閃爍的地方連續掃射。炒豆子般的槍聲在大廳里回蕩,如突如其來的驟雨。

  打空子彈不過是很短暫的須臾,但在顧非凡的感官里卻極其的漫長,漫長到像是一生,甚至比一生還要久。

  直到他扣動了幾下扳機,都沒有子彈射出來,鐵門處也沒有火光在閃耀的時候,顧非凡才意識到敵人已經被擊殺了。大汗淋漓的顧非凡放下了沖鋒槍,伸手松開了腰間的安全扣,朝著已經沒有多高的地面落了下去。

  可他落地的時候,卻感覺不到雙腿,等倒在尸體里時,劇烈的疼痛才從腿部傳到大腦。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槍,勉強雙手撐著地面站了起來,借著外骨骼的力量走了一步,卻痛的撕心裂肺。

  鐵門處響起了步話機的聲音,顧非凡猜對方的援軍要過來了,他顧不得疼痛,齜牙咧嘴的喊了聲“女媧開門”,便扶著墻壁一瘸一拐的朝著鐵門邊走了過去。

  大門緩緩的升起,天井那邊也傳來了隱約的腳步聲。

  顧非凡從未曾覺得時間如此難熬過,他要緊了牙關,拼了命的朝著大門的方向的移動,錐心刺骨的疼讓他忍不住叫喊出來。可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拼了命的大喊著,似乎想要借聲嘶力竭的叫喊壓抑住難以忍耐的痛感。

  在他叫喊的間歇,急促的腳步聲似乎已經近在咫尺。

  顧非凡也艱難的走到了距離鐵門只有幾步路的距離,這里就是開始尸體爆炸的地方。只有幾步卻像是隔著萬水千山。

  “好了!不要開大了。”顧非凡喊道。

  鐵門戛然而止,抬起了大約半身高的距離,他試著蹲了一下,雙腿又疼又麻,根本就蹲不下去。顧非凡也沒有猶豫,狠命一推,直挺挺的倒在一片鋪著血液和碎肉的大理石地板上。

  死死的砸在地板上之后,顧非凡慘叫一聲,像只斷了兩條的后腿的狗,拖著雙腳向著門縫爬了過去。百忙之中他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身后已經有燈光在虛空中搖晃。

  “女媧,關門。”顧非凡喊道,他加快速度朝著緩緩下落的鐵門爬,手肘一下一下敲擊在地板上,一種下一秒就會散架的沖擊力也一下一下晃動著他的大腦。

  槍聲和不知所云叫喊聲在大廳里炸響。

  顧非凡也爬到了門邊,他伸手抓住門框內沿,死命一拉,粘稠潤滑的血液幫了他一把,讓他像條魚一般滑進了鐵門的下方。

  側頭的時候顧非凡看見了炸藥已經快要鋪設完成,豎在墻邊的樓梯旁有個背包,包里有雷管露了出來。

  子彈在鐵門邊緣形成了一道幕簾,顧非凡卻怡然不懼,扛著槍林彈雨伸手將墻角露出了一節雷管的背包抓住,才滾進了鐵門另一側。

  腳步聲響起,顧非凡側躺在地板上用沖鋒槍從門縫里掃射。

  直到鐵門落地,他才松開了扳機,偏了下身子,躺在地上仰頭看著屋頂明亮的燈光,那白色的光像是陽光,照的他完全睜不開眼睛。顧非凡用力的合上眼皮不停的喘氣,周身的疼痛把他完全包裹了起來,就像有無數根針從他每一個毛孔不停扎進去,又抽出來。

  顧非凡好想打一針麻藥就此睡起,可他知道他必須完成任務。

  休息了一分鐘,顧非凡重新睜開眼睛,顫顫巍巍的爬到墻邊,扶著墻壁站了起來。

  “MD,疼死了!”顧非凡一邊罵,一邊從背包里拿出急救包,可低頭看了眼滿是血污的雙腿,完全分不清誰是自己的,誰是別人的,更看不到傷口。

  顧非凡不想耽誤時間治療傷口,他掏了幾顆止疼藥,囫圇吞了下來,將急救包塞回背包,順便捏起一只卡在腰間帶著血絲眼珠,仔細看了看,他不知所謂的笑了一下,將眼球捏爆,扔在地上,才有氣無力的問道:“女媧,備用電力系統在哪里?”

  成默帶著付遠卓和朱令旗繞了一大圈,從遠離控制中心的樓梯下到了最下面一層,負九樓。這一層不僅有歐宇的控制中心,還有作戰室和數據中心。可以說歐宇所有的核心機密都儲存在這里。

  而這座始建于1937年,位于夏悠宮地下的掩體號稱永不墜落的堡壘。即便在1940年巴黎陷落的時候,德意志天選者也因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而未曾進入此地。

  曾經有人說過,就算整個法蘭西再次陷落,這座名為“基克洛普斯”的地下堡壘也不可能被攻破。更不可能讓歐宇之外的天選者到達負九層。基克洛普斯(cyclops獨眼巨人)在赫西奧德的神話中基克洛普斯是烏拉諾斯和蓋亞的孩子,他們分別是brontes(雷)、sterops(電)和arges(霹靂),特征是“獨眼”,只有額頭正中有一只眼睛。烏拉諾斯懼怕他們的力量,把他們囚禁在黑暗深淵之中。后來宙斯為了對抗泰坦,將他們從黑暗深淵之中釋放出來。在火神赫淮斯托斯的指揮下他們為主神宙斯鍛造了閃電長矛,為海神波塞冬鍛造了三叉戟,為冥王哈迪斯鍛造了隱身頭盔,為阿耳特彌斯鍛造了弓和月光箭,為阿波羅鍛造了弓和太陽箭。

  但事實證明,歐宇總部就像“馬奇諾防線永不會攻破”一樣是個笑話。

  德意志人可以繞過“馬奇諾防線”,小丑西斯和成默可以叫法蘭西自己把“基克洛普斯”的大門打開。

  不過想要進入控制中心還侵入歐宇的數據庫,并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此刻成默他們就正面對第一道難關——一道黑沉沉的合金門。

  因為第九層有單獨的備用發電機和蓄電池,所以第九層并沒有斷電,需要驗證身份的電子鎖在黃綠色的毒霧中散發著幽幽的藍光,兩臺監控器一左一右架在門的上方,像門神一般守衛著負九層的入口。

  “怎么辦?”付遠卓看了眼微型探頭傳到顯示屏上的畫面輕聲問。

  成默注視著顯示屏思考了片刻,說:“里面的人應該不少,強攻肯定不行。”

  “可不強攻怎么進的去?”朱令旗問。

  成默沒有回答,只是轉身看向了朱令旗,低聲說:“把女媧交給我。”

  “哦。”朱令旗把背包放了下來,拉開拉鏈從里面掏出和兩個手機差不多大小的女媧外接設備,遞給了成默。

  成默接過女媧,塞進上衣,卡在腹部的位置,接著他也把自己的背包放了下來,從里面拿了一個全新的濾芯出來,關閉呼吸器,把久濾芯抽了出來扔進背包,把全新的濾芯換上之后,成默又從背包里把定時炸彈和手雷全部拿了出來,隨后說:“剩下的東西裝你們兩個的包里。”

  付遠卓和朱令旗也不知道成默要做什么,快速的把成默包里的彈藥濾芯什么的清空,接著抬頭看向了成默。

  “先引點人出來。”成默面無表情的說,他拿起微型探頭小心翼翼的粘在欄桿的銅條的最底端非常隱蔽的位置,對準合金門,接著拿起放在地上的幾個遙控炸彈向上走了幾級臺階,沿途粘在臺階的角落,最后將自己口袋里的微型探頭掏了出來,固定在負八樓的安全門上方。

  成默轉身對付遠卓和朱令旗說:“你們把剩下的手雷拿著和炸彈拿著,去七樓和八樓西面的樓梯口守著,等下對方肯定會兩面夾擊,你們的任務就是在那里埋伏他們,把人引走。”“那你呢?”付遠卓抬頭看著成默問。

  “我想辦法混進去。”成默說,“把你的魚眼的顯示屏給我。”

  付遠卓將手中的顯示屏遞給了成默,滾動了一下喉嚨問:“你一個人進去......還能不能出來?”

  “只要女媧能戰勝歐若拉,控制控制中心,我就能出來。”成默淡定的說,頓了一下,他又說,“你們不要擔心我,自己小心,我不需要你們殺敵,能把人引走就行。”

  “你也一定要小心。”付遠卓說。

  成默點了點頭說:“等顧非凡恢復了電力供應,有女媧幫忙,你們就安全了。”

  朱令旗拍了拍成默的肩膀說:“我們肯定沒問題,就看你的了。”

  成默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說:“別耽誤時間了,快點去吧。占據好位置,打不過就跑。”

  付遠卓和朱令旗同時道了聲“好”,繼續上了七樓。

  成默看著付遠卓和朱令旗消失在樓梯轉角,回到了負八樓和負九樓之間的樓梯轉角,拿起了兩個定時炸彈,他閉著眼睛等待了大約三十秒,問了下付遠卓和朱令旗的位置,立刻給兩個炸彈設置了一分二十五秒鐘和一分十秒,低頭看了眼顯示屏,判斷了一下合金門的位置,頭也不露的將兩個定時炸彈扔到了門口。

  做完這一切,成默就從容的走出了八樓,躲進了電梯間斜對面的女衛生間,站在門邊將兩個魚眼攝像頭的顯示屏都拿了出來,盯著手中顯示屏,開始倒數。

  當成默心中數到“零”時,被他扔在合金門口的定時炸彈發出了猛烈的火光,整個顯示屏一下變成了白色,強烈的爆炸聲也撼動了整棟樓,衛生間的門都嗡嗡的在震顫,接著洗手臺前的鏡子也被震的粉碎。

  警鈴聲也從負九樓傳到他了的耳邊。

  對于這一切成默都無動于衷,站在門邊緊緊的盯著顯示屏。爆炸的火光閃過后,整個樓梯間煙塵滾滾,合金門前的燈也爆掉了,成默只能看見一片漆黑的畫面。

  成默靜心等待,片刻之后一束光穿過了隱約了煙霧和毒氣照亮了樓梯間,成默凝神就看見一隊穿著歐宇外骨骼的守衛舉著防爆盾站在了門口。

  強光手電的燈柱在走廊里掃視了幾遍,一群人便舉著防爆盾牌緩緩向前。這一次對方不像剛才不清楚樓梯里有沒有人,只是舉盾前進,而是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了幾個手雷到八樓,接著投擲了閃光彈。

  成默聽見了八樓的安全門被炸彈炸開,倒在地板上發出的沉重響聲,又在顯示屏上看到一群歐宇守衛開始借著閃光彈開始朝上沖。成默慶幸自己在樓道里安裝了兩個全景魚眼,這時一個魚眼被閃光彈照的看不見對方的位置,還可以通過另外一個魚眼判斷對方的位置。

  在一群守衛舉著盾牌跑過了轉角,沖上了通向八樓的樓梯時,成默按下了遙控器。這時遠處也有斷斷續續的槍聲傳來,但瞬間就被炸彈的爆破聲給淹沒。顯示屏中一混亂,正在通過樓梯的幾個人被氣浪掀的滾作了一團。

  這種口香糖遙控炸藥的威力算不上特別大,對于全身武裝的歐宇守衛來說可能不足以致命,但這么近的距離下,炸傷,炸斷腳,炸裂防毒面罩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眼見有兩個沖的快的守衛倒在了八樓,絕大多數人被掀飛到了樓下。成默見機不可失,毫不猶豫的將顯示器扔在一旁,推門而出,掏出匕首輕盈的跑到了已經倒掉的八樓安全門旁。

  八樓的安全梯門口一片狼藉,兩扇防火門,一扇歪靠著墻壁,一扇倒在地上,門口還有兩具防爆盾牌,以及兩個撲倒在樓梯旁的人。

  成默從夜視儀里看的很清楚,其中一個面罩破損,吸入了毒氣,雖然身體還在抽搐,但肯定沒救了,而另一個大概是炸傷了腿,正趴在地上呻吟。成默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只是受了傷的守衛旁邊,輕車熟路的彎腰伸手把膝蓋頂在那人的腰間,直接用匕首割斷了對方脖子處的氣管和大動脈。

  接著成默飛快的將他抱了起來,跑回了衛生間,強行脫下了對方印著“E·S·A”的防彈背心罩在身上,撤下他的身份牌戴好,成默瞄了眼顯示屏,看到對方倒在樓梯下面的人還沒有上來,有兩個躲進了負九樓,有兩個還躺在樓梯轉角處。

  成默心中大定,將對方的步話機取了下來,插在肩頭,接著把自己的頭盔取了下來,卸下了對方頭盔,套在頭上,一邊系緊,一邊沖出了洗手間朝著安全門的方向跑了過去。

  遠處的槍聲一直響,想必付遠卓和朱令旗正在吸引從另一個方向繞過來的敵人。成默也顧不得擔心付遠卓和朱令旗逃不逃的掉,趴在了剛才那個倒霉鬼倒下的位置,微微的呻吟著發出“ausecours”(救命)的輕聲呼喚。

  雖然成默的聲音有氣無力,可成默的感官卻放到了最大,他睜著眼睛瞧著身旁那個剛剛還在抖動的歐宇守衛,此時他的呼吸器被炸爛,露出的面孔已經變的灰敗,眼睛正無神的與他對視,看樣子還沒有徹底的死透。

  成默絲毫沒有恐懼的感覺,只是心跳比平常略快了一點。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快要死去的歐宇守衛,嘴里發出虛弱的呢喃,看著那一對漂亮的藍色瞳孔慢慢放大,死亡逐漸吞噬掉了最后一抹神采。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人說,人快死的時候一生的回憶會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里過一遍。也有人說,人死的時候會看見光,然后漂浮起來。也許自己一直害怕的死亡,并沒有那么可怕。”成默心想。

  不管怎么說這都是至關緊要的關頭,可成默一點也不擔心自己這危險的計劃會露餡,甚至就連心中的緊張感并不那么強烈,反而腦子里開始想如果他快要死了,會回憶起什么?他想起了謝旻韞揚柔軟的吻緊緊的擁抱著他,他想起了沈老師溫柔的笑臉在他耳畔念一首葉芝的詩,他還想起了自己借著撒酒瘋占白秀秀的便宜。

  總而言之全都是獲得了烏洛波洛斯之后的事情,關于以前那些愁苦與寂寞一絲一毫都沒有想起。

  可他卻覺得好孤獨。

  “如果失敗了,大概沒有人會原諒他,自己大概真會成為小丑西斯口中的巴黎屠夫。不知道學姐、老師還有白姐她們知道自己做了這么喪心病狂的事情會如何想?”

  成默又想起了剛才在他的注視下熄滅的瞳孔,“其實也無關緊要,只要大家能活著,能幸福的活著就好。”

  寂靜中成默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反復的在黑暗中呢喃“ausecours”,這聲音像是詛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樓道里傳來了腳步聲,強光手電的光束掃了過來。成默閉上了眼睛,很快就有人聽見了他的聲音,低頭問他:“嘿!你怎么樣了?”

  成默裝作費力的睜開了一下眼睛,看見手電筒正罩著他,他低聲說道:“ausecours。”立刻又閉上了眼睛。

  “這里有傷員需要醫療。”

  沒過多久成默就感覺到自己被抬上了擔架,有人在他耳邊問:“鮑里斯!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鮑里斯是這個身份牌的名字,成默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抬了下手,隨即點了點頭。

  “你能告訴我你哪里疼嗎?”

  成默搖頭。

  “是渾身都疼?還是不知道哪里疼?”

  成默再次睜開了眼睛,一個穿著防化服的人正扶著擔架彎腰看著他,房頂亮著白色的燈,很顯然他已經過了負九樓的合金門被抬進了歐宇的核心之地,他用含混的聲音說道:“不知道哪里疼,就是頭很暈。”

  “好的,我知道了。很可能只是腦震蕩,不要太擔心。”

  “謝.....謝......”成默閉上了眼睛,像是睡了過去。

  穿著防化服的男子完全沒有懷疑,直起身子對抬著擔架的人說道:“先送他去會議室休息一下。我去七樓看看......那邊好像也有傷員。”

  付遠卓和朱令旗在天井的回廊上瘋狂的逃竄,他們的身后是一隊穿著外骨骼的歐宇追兵,槍聲不斷的在響,極大的影響了付遠卓和朱令旗的逃跑速度,加上兩個人又不像成默記得地圖,于是愈發的慌不擇路。

  眼見前面似乎有人堵了過來,又沒有通向其他方向的路,跑在前面的朱令旗有些傻眼,大喊道:“MD,怎么辦?”

  付遠卓抬頭看見了斜過的步行電梯,然而步行電梯距離回廊還有一段距離。槍聲在后面響,付遠卓回頭看了一眼,追兵已經就在回廊的轉角處,而前面的歐宇守衛也豎起了防爆盾堵了過來。付遠卓咬了咬牙喊道:“只能拼命了。”

  他跳上了欄桿,“啊”的大叫了一聲,在槍聲中朝著隔著至少三四米的遠步行電梯飛躍了過去,“嘭”的一聲,付遠卓撞在了步行電梯的欄桿上。槍聲不斷的在響,他清楚感覺到后背中了無數槍,要不是有外骨骼,他恐怕已經被打成了篩子。

  付遠卓來不及后怕,抓著扶手,翻了過去,躺在步行電梯上,拿槍對著電梯口。

  “嘭”的一聲響,朱令旗也跳上了步行電梯,他抬著槍對回廊里的人掃射,火光照耀了一旁的圣誕樹,上面綴著五顏六色的禮物盒,在黃綠色毒氣中反照著槍火,在黑暗中頗為流光溢彩。打完了一梭子彈,朱令旗蹲了下來,躲在扶手下面換彈夾,他打開了隊伍頻道,大喊道:“MD,顧非凡,你還沒有能打開備用電力嗎?”

  等兩人從步行電梯沖上五樓,隊伍頻道里才傳來顧非凡虛弱的聲音:“快了,老子正在爬呢!”

  “艸!狗日的,這個時候還開什么玩笑,我們后面全是追兵。”朱令旗怒道。

  “開你MB的玩笑,老子TM的腿被打斷了,現在就是在爬。”顧非凡低聲回罵。

  這奄奄一息的語氣和平時顧非凡的語氣截然不同,朱令旗愣了一下,沒有繼續說話,扭身朝著步行電梯開槍,可惜對方也穿了外骨骼,子彈能不能造成傷害,完全要靠運氣。

  看情況他的運氣并不是很好。

  “你盡快。”朱令旗心急如焚的說。

  “知道了。馬上,你們在堅持三分鐘。”顧非凡回答。

  朱令旗轉頭看了眼付遠卓,“躲是沒地方躲的,我們只能先往上跑。能拖多久拖多久。”

  付遠卓“嗯”了一聲。

  兩個人一邊開槍一邊繞著天井跑到了步行電梯,繼續上行。雖說走步行電梯很難逃脫追蹤,但敵人對他們一目了然,他們也對敵人一目了然,貿然去不清楚狀況的地方,萬一不巧,就只能送命。

  所以他們只能等顧非凡打開備用電力,讓女媧來指引他們逃跑。

  有外骨骼的幫助,兩方人都跑的很快,即便有對射延緩了一些時間,可四層樓實在不夠高,轉眼付遠卓和朱令旗就逃到負一層,在也沒有地方可供他們上去。

  兩人正考慮要不要從負一樓進口逃到地上建筑去,就看到了進口處有人沖了出來。

  朱令旗罵了一聲,抓著槍沿著回廊向另一側的電梯間飛奔。

  付遠卓跟在朱令旗身后,他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歐宇的人也從步行電梯那邊跑了過來,付遠卓正打算邊跑邊開槍射擊,還沒有扣動扳機一下就撞在了朱令旗的背上,“哎呦”叫出聲來。

  付遠卓還沒有來得及問,朱令旗就回頭推著他躲到了回廊一側的辦公室門框里,付遠卓正要問怎么回事,就聽見朱令旗叫道:“那邊也有人。”

  付遠卓握著槍靠著門框探頭朝電梯間那邊看了一眼,就看見幾個歐宇守衛舉著防爆盾卡在了電梯間的口子上。付遠卓苦笑了一下,大口的喘著氣說:“現在我們倆就是甕中之鱉了吧?”

  “好像是。”朱令旗從腰間掏出手雷,“不過我們還有這玩意,說不定能找機會干死幾個,然后突圍。”

  說著朱令旗就拔掉了保險,扭身朝著電梯間的方向扔了過去,然而只聽見“啪”的一聲,手雷似乎碰到了什么東西,隨后被彈到了天井上空,炸成了一朵煙花。

  吊在空中的巨大水晶燈被震的噼里啪啦的響,像是一盞巨大的風鈴。

  “我們兩個完了。”朱令旗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絕望的說,“現在就算顧非凡打開了備用電源,我們也無處可逃了。”

  “不一定。再試試。我相信成默。”付遠卓低聲道,他閃身出去,沖著天井那邊過來的人射出了一梭子彈。可那些人全都躲在了防爆盾后面,子彈連延緩腳步都已經做不到了.......

  付遠卓靠回了門框,閉上了眼睛。兩個人聽著沉重的腳步聲在步步逼近,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要......要不要問下成默。可不可以投降?”朱令旗用干澀的聲音問,“也許這樣還能保住一條命。”

  付遠卓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期待奇跡發生,卻清楚他和朱令旗已經窮途末路,除了死亡和投降,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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