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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從總務樓離開的時候,夜色已經籠罩了整個校園,白色的圓球路燈夾雜在影影綽綽的樹蔭中指引著路途,稍稍抬頭便能看見樹梢的上方淺淡的天幕和一彎月牙,月牙的旁邊不遠處點綴著一顆明亮的很透徹的星星。
沈老師十分誠懇的邀請了吳主任吃飯,卻被吳主任拒絕了,玩笑道黃臉婆還在家里等他,要是和沈老師這樣的大美女去吃飯,回家是要跪搓衣板的。
說完吳主任便不容拒絕的和沈老師告辭,徑直走到了總務樓背后的停車坪,上了他的黑色雅閣。
四人則繼續沿著林蔭路往前走,一直到離校門口不遠的噴泉處,沈幼乙停住了腳步,她的車停在教學樓那邊的停車場,所以必須往右走,至于成默他們要出學校的,就要往左走。
剛才沈幼乙也喊了成默、付遠卓還有顏亦童一起吃飯,但大家都覺得實在有些晚了一點,于是沈幼乙也沒有強求,此刻就該是分道揚鑣的時候。
“我去停車場拿車,你們快點回去吧!不要在外面逗留了啊!”沈幼乙扭頭對成默三人說。
沈幼乙說話的聲音并不很大,在透著涼意的夜風中帶著不易覺察的微顫,成默注意到了沈老師望向深邃如墨的曲折通道時,表情有些微妙的不自然。
不過這點異常只有成默這種習慣觀察他人的人才能察覺的到,付遠卓和顏亦童就完全沒有感覺,兩人向著沈幼乙點頭說“好”,然后揮手說了:“沈老師再見!”
成默也說了“沈老師再見”就邁著緩慢的步子跟著付遠卓和顏亦童向校門口走去,當沈老師輕盈的腳步聲快要消失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沈老師的背影,已經隱沒在了視野的盡頭。
成默躊躇了一下,停住腳步對付遠卓和顏亦童說道:“你們先回去吧!”
付遠卓和顏亦童都有些詫異的望著成默,付遠卓開口問道:“怎么了?你要干什么去?”
“我有點事情想要問一下沈老師....”成默說道。
顏亦童轉身就要朝教學樓走,“那我們一起去唄!”
成默連忙拉住了顏亦童的胳膊,“你們不要去,人多了,我怕沈老師不方便說。”
付遠卓瞬間就腦補出了理由,恍然大悟的說道:“哦!也是,你是要問沈老師私底下和那些老師關系不好吧?這些問題確實人多的時候有些不好說.....”
“你們兩個快點回去吧!明天見。”成默轉身向著教學樓快步走去,他也沒有說是還是不是,但給人的感覺就是默認一般。
顏亦童嘟了嘟嘴,稍稍放大音量喊道:“成默,明天見,有什么事情記得發信息。”
成默沒有回頭,只是舉起了手在空中搖了搖。
顏亦童看著成默的背影有些擔心的問付遠卓:“成默和沈老師不會真的遇到那個畫粉筆畫的怪人吧?”
付遠卓猶豫了一下說:“這個可能性不大吧?”
“萬一呢?我們要不要暗中跟上去保護沈老師和成默?”
“要是被發現了,那也太尷尬了吧?”付遠卓苦著臉說。
“有什么尷尬的?”顏亦童不解的問。
付遠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感覺像在抓奸?”
這種話實在是太不尊重沈老師和成默了,于是他只能嘆了口氣說道:“隨你,隨你....”
沈幼乙一個人走在樹影婆娑的水泥路上,不遠處貼著白色瓷磚的教學樓沒有一縷燈火,死寂的像是推理里經常出現的兇案現場,想到剛才看的那些視頻和吳主任的話,沈幼乙在涼風中打了一個寒顫,忍不住將手伸進了腰間的小挎包,摸住了電擊器。
身側的梧桐樹一陣搖晃,發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響,有些心驚膽戰的沈幼乙連忙轉頭望向了旁邊的梧桐樹林,靠近慘白路燈的地方空無一人,但深處卻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沈幼乙覺得心頭發毛,像是有什么東西潛伏在里面,張著一雙空洞的眼睛在暗中觀察她,她回過頭加快腳步向著教學樓走去,為了安撫自己,輕聲的自言自語:“記住這種感覺。下次寫這些陰森嚇人的場景時,就能用上了....”
當走過了足球場旁的坡道,到達教學樓的時候,沈幼乙忍不住看向了教室的方向,并下意識的直接看向了高一(9)班的位置,長長的走廊里沒有一絲光,連玻璃窗的輪廓都看不清楚,上個學年的十副粉筆畫就出現這個教室。
沈幼乙又下意識的抬頭望向位于二樓的高二(9)班的位置,月光下白色瓷磚泛著暗淡的光,她在想被成默擦去的那幅粉筆畫又是畫的什么內容?
沈幼乙從下向上仰望黑暗中的教學樓,感覺它和白天完全不一樣,沒了精氣神,像是外表光鮮,里面腐爛的動物巢穴,是一個吞噬青春和單純的巨大母巢。
這個瞬間沈幼乙莫名覺得有些哀傷,這哀傷掩蓋住了恐懼,以至于她都忽略掉自己已經停下了腳步,站在原本叫她覺得有些可怖的教學樓前呆立了片刻.....
“沈老師,你看到了什么?”幽寂如深海的靜謐中忽然飄出了一個清淡的聲音。
沈幼乙似乎被嚇了一跳,她迅速的從包里掏出了電擊器,雙手握著,立刻轉身,舉著電擊器指向了發出聲音的地方,“誰?”
站在坡道頂端的成默靜靜的看著在一盞路燈籠罩范圍內的沈幼乙,白色的燈球拉長了她的影子,“是我,成默。”
成默的話還沒有落音,沈幼乙的防御姿勢就松懈了下來,她將電擊器放回挎包,輸了一口氣,稍稍有些靦腆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剛才聽了吳主任的話.....有些太緊張了。”頓了一下沈幼乙有些疑惑的問:“對了,你不是和付遠卓、顏亦童他們一起回去了嗎?怎么又到這邊來了?”
“哦!因為有幾個問題想問下沈老師,所以特意追了上來。”成默淡淡的說道。
“是有關神秘粉筆畫的事情嗎?”
“嗯!”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邊走邊說吧.....”這時候沈幼乙說話的語氣也輕松了起來,沒有了開始的那種緊張感。
成默走了上來,和沈幼乙并肩沿著教學樓外圍的主干道向側樓走去,停車場就在側樓的旁邊。
“成默同學,有什么想問的?沈老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老師,您也比較喜歡看推理,難道沒有研究過這個奇怪的事件?”
“當然研究過,有好一個月我還拉著高校醫和我一起守在學校里,想要抓住那個無聊的人,不過有些丟臉啊!自信滿滿的說要破案,卻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發現.....”
“一點線索都沒有發現?”
“其實這件事也挺打擊我寫推理的自信的,明明知道對方一定使用了什么障眼法,制造了一個‘不可能的密室’,但我就是破解不了,也許我真的不太適合寫本格推理吧!”沈幼乙語氣有些低落的說道。
“別灰心啊!西姐,所謂的密室,不過只有那幾種,像是愛倫坡的《毛利街血案》中的無理取鬧型;像是森村誠一的《高層的死角》中的掉包型;像是金田一的《露西亞人偶殺人事件》中的空間幾何型;像是阿加莎的《陽光下的罪惡》中的心理作用型;像是赤川次郎的《三色貓的推理》中的逆向思維型以及《飛彈機關屋殺人事件》中的特殊技巧型....”
“我們根據地理因素排除掉幾項不可能的,也就只剩下心理作用型和特殊技巧型.....”
就在成默說話的時候,沈幼乙聽見了不遠處好像有點鬼鬼祟祟的動靜,她表情警覺的傾聽了一下,然后迅速將成默拉到了身邊的梧桐樹后面,小聲的說道:“后面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