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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如是草本,非藥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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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家老夫人,一位有著獄族血統的婦人。

  雖然今日只是初初地見了一面,但劉馳馳卻能基本肯定,她與自己之前或是之后見過的獄族都不一樣,她更像是位褪去了戾氣的方外人士一般。

  安詳,平和,她與世無爭的氣質,總是讓劉馳馳懷疑自己識錯了人。

  可她手腕間的山字紋身和她庭院中種植的往生草,又無容置疑表明著她實實在在的獄族身份。

  于是,對于獄族的印象,劉馳馳正在稍稍改觀。

  而此時,這和藹的夫人正巧就站在南廂房的外面,這倒是劉馳馳未曾意料到的。

  他連忙作揖向老夫人問好。

  老夫人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既是穩重又不失親和的大家族氣質。

  “剛才聽下人們說,你出去很久都沒回來,我便過來看看,這樣你回來了就好。”

  “讓老夫人掛念了。”

  看著老夫人,他心里冒過一個念頭。

  “方才去江邊閑走,遇到一群蒙面的持刀人,一番廝斗,倒是救了一位和尚回來。”

  “哦?”老夫人略有些訝異。

  “城里最近這么不太平嗎?”她問一邊的阿蠻。

  阿蠻依舊是垂手躬身答道:

  “回老夫人,可能是因為城里最近多了一些外地人走動,確實有些不太平。”

  老夫人思忖著點點頭,叮囑道:

  “最近還是少出門為好,待在家里總歸要安生一些。”

  劉馳馳和阿蠻點頭說好。

  轉念老夫人又問道:

  “那救回來的僧人呢,你們把他怎么安置了?”

  阿蠻忙把門讓開。

  “正在這屋休息呢,受了些傷。”

  “那僧人受了傷?”老夫人一蹙眉頭,問道:

  “什么樣的傷?”

  “刀傷,利刃傷的。”劉馳馳答道。

  “已叫城南的韋郎中看過,只是傷了皮表,敷了些傷藥,已經沒有大礙了。”阿蠻補充道。

  老夫人仍皺著眉頭,過了多久說道:

  “好吧,你們不要掉以輕心,權且觀察,如情形不對,阿蠻你速來后院找我。”

  能有什么不對,這老太太是不是也太過緊張了吧,劉馳馳心里嘀咕,可是嘴上卻沒說什么。

  老夫人并未進屋看望那僧人,交代完畢后,便由丫鬟陪同著回她那后院的庵房去了。

  傍晚來臨,日頭下得很快,才眨眼的功夫金陵城就幾乎黑了。

  鑒于白天發生的事,和老夫人的叮囑,殷家一早便緊閉了厚重的府門。

  府門之內,仿佛完全隔離在一個安靜的世界里,這安靜,竟然靜得讓劉馳馳心中覺得有一點發毛。

  草草用了些晚餐之后,劉馳馳又去那釋行文房中看了一下。

  雖吃過一些東西,釋行文的身體依然有些虛弱,看來確實需要休息。

  沒說上什么話,劉馳馳便告辭出來了,一來讓這僧人好好休息,二來他也想再去找阿蠻聊聊一些關于洛陽的話題。

  掩了南廂房的房門,剛走出不遠,就聽見一聲慘痛不已的哀嚎聲音,那聲音就傳自南廂房,黑夜里凄厲無比,真聽得他起了一脊梁的冷汗。

  等他趕到釋行文的房中,這僧人已經因為高燒和疼痛而暈了過去。

  劉馳馳這時再看他背上的傷口,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傷口已然惡化成一個潰爛的血口,膿水混著血水,散發出濃烈的惡臭。

  隨后趕至的阿蠻看到這種情況,也禁不住呆住了。

  這種情形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劉馳馳想,還有一個人是除外的,她應該是早就料到了有這種情況。

  這人,就是殷老夫人。

  他推了一下呆住了的阿蠻。

  “愣什么,還不趕快去老夫人那里。”

  阿蠻回過神來迅速跑了出去。

  趁著功夫,劉馳馳果斷地把這釋行文抱起,讓他趴伏在床上,然后用紗布包著棉花把他傷口中的膿血混合物一點一點吸附了出來。

  這時再看那清理干凈的傷口,就像在這和尚背上撕裂開的一道豁口,深入肌理,目之所及處,看起來是那么的猙獰恐怖。

  那一刀簡直太兇猛了!

  阿蠻趕回來,手中多了一個玉青色的瓷瓶。

  “快給他上藥,就涂在瘡口上。”

  他說著,邊從小瓶中倒出一些黑色的粉末來。

  劉馳馳看了一眼。

  “哪來的?”

  “老夫人給的,她說半個時辰之內必須要用它敷滿整個傷口,要不然這傷口的潰爛就控制不住,最后就會潰至全身而亡。”

  此時劉馳馳也無他法,只有照他的話去做,將黑色的粉末一點一點均勻涂抹在那傷口之上。

  縱然是阿蠻這樣一個平日里幾乎沒有表情的人,看到傷口潰爛處的樣子,也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口氣。

  “太兇險了,這刀口上恐怕有毒!”他憑他的經驗判斷。

  南洋諸島的原住民,歷來善用草本治療病疾,故人人多少皆通曉些草本的藥性。而草藥之屬性,非藥則毒。

  “你說這是毒,怎以見得?”劉馳馳問道。

  “劉爺您看。”阿蠻手指著僧人背部。

  “這創口處的肌膚皆已呈黑色,且這黑色還在不斷往內延伸,這是用了毒的明顯特征。”

  “那這毒”

  “奴才不懂毒,只是以往看得多而已。這和尚刀口受的毒,以我的經驗看,應該是一種寒毒,高山寒毒。”

  “高山寒毒?!”

  “嗯,這是一種提取自深山草木中的寒瘴之毒。”阿蠻略加解釋道:

  “此毒通過傷口處侵入全身肌膚血脈,只消幾個時辰即可讓人潰爛致死,正可謂兇險至極。”

  劉馳馳聽罷,周身寒意四起。

  自己和賒刀人周旋纏斗過多次,如果稍有不慎,恐怕早活不到現在了。

  “那老夫人這藥管用嗎?”他問道。

  阿蠻搖搖頭,“這我真不知道。”

  聽他這么一說,劉馳馳嘆了一口氣道:

  “現在別無他法,既已施了這藥,姑且觀之吧,就看這和尚的造化了。”

  他們一齊回頭看向那僧人,敷涂完藥粉之后,看來他的疼痛已減輕一些,此刻已在呻吟中昏昏睡去。

  劉馳馳不覺好奇。

  “看來你家老夫人的藥還真管些用。你家老夫人怎會有這解藥的?”

  阿蠻一再搖頭。

  “奴才真的不清楚,但是有一點奴才知道。”

  “什么?”劉馳馳瞪大眼睛聽他要說什么。

  “奴才知道,我家老夫人以前可是一個不一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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