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老漢進來的時候,東進生已經躲回書房去了。
坐在沙發上,李老漢一身的拘謹,“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是因為你公公的事才回來的吧?”
“嗯。”李秀英淡淡的應了一聲。
兩輩子沒有體驗過親情,讓她面對親人時,已經不知道要用什么樣的態度和語氣,又要說些什么,這些親人對她來說,就像陌生人。
“哎。”李老漢重重的嘆了口氣,“從知道美齡的事之后,你媽就跟瘋了,整天瘋瘋顛顛的,上次來大院之后就不敢讓人離開她身邊,就怕她再鬧出什么事,結果今天就讓她跑了出來。”
說到這,李老漢也說不下去了,臉埋在雙手里。
“爸,那你們是怎么想的?這事怎么解決?”王偉沒有猶豫,直奔主題。
“我有想法也沒有用,只能在一旁看著。”李老漢坐起身來,苦笑道,“你媽的意思是留下這個孩子,讓張建平轉業,開始張父跟我們一起來的時候也是這種想法,可到了城里之后不知道和張建平怎么談的,又回過身來勸美齡,讓美齡不要留下這個孩子。”
這事不用說了,一定是張建平不同意,何況和一個孩子相比,能呆在部隊繼續往上升職,那才是重要的。
李老漢雖然憨厚,可也明白這個,自然也看得出來,偏自家的女人還一直在鬧。
“爸,你過來是有事吧?你直接說吧。”李秀英直接開口問。
李老漢愣了一下,慚愧的看了女兒一眼,又心虛的低下頭,“我沒有什么事,今天美齡他們回去后說你回來了,我就過來看看你。”
“爸,這些年你也沒有關心過我,你和我說實話我也不會傷心,你就直說吧,是為了美齡的事嗎?”李秀英不相信這話。
屋里一瞬間的安靜。
良久,李老漢才悶悶的出聲,“秀英,美齡這事真的沒有解決辦法了嗎?她這個情況特殊,能不能和部隊那邊申請一下。”
“如果每個想生二胎的,都找個理由出來,那計劃生育也不用實施了。”李秀英嘲諷的笑了,“爸,你對這些也不懂,是張建平和你說的,還是美齡讓你來的?”
李老漢表情又僵硬了幾分,“不行啊,那就算了。”
到這個時候了,還是站在他們那邊。
李秀英就知道,親情于她來說,真的很廉價。
“天也不早了,你們也休息吧,還有今天你媽的事,你們也別往心里去。”李老漢見女兒不和他說話了,也尷尬的站起來告辭。
王偉站起身來,“我送您吧。”
李老漢連說不用,王偉還是堅持,最后只能由著王偉送了,李秀英沒有動,這樣的家人,已經沒有讓她再維護下去表面的一切了。
東進生從書房里出來,看著安靜坐著的弟妹,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能寬慰一句讓她別多想,這才回樓上去了。
王偉回來的時候,已經近一個小時了。
他坐到了李秀英的身邊,握著她的手,“還有我。”
“我沒事,我就是在想他們的臉皮怎么就那么厚呢,怎么就好意思這一出出的過來呢,還真以為東家好說話?”李秀英嘲諷的笑了笑,“這事你不說就我說,明天到醫院我和爸說,讓他別管這事。毛病都是慣出來的,像現他們家有什么事都弄到這邊來,日子是自己過的,難不成讓別人幫她們一輩子?”
“在路上走了三天,先休息,這事我來辦。”王偉拉著她起身,“張建平那邊明天我也找他談談。”
“還是算了,你找他談他會說什么?就像今天他聽到我說的話,還覺得我是在羞辱他一般,當時就反駁回來,他真要強,就不會有這些事發生。”李秀英不是敗低張建平,而是張建平做的事實在讓人恭維不起來。
“一碼歸一碼,這事我找他談。”王偉安慰著媳婦。
李秀英和王偉埋怨了幾句,心里才舒服了。
兩個人躺在床上,也沒有心思做旁的,早早的就睡下了。
而醫院那邊,李美齡和張建平正坐在病床前,李美齡抹著淚,“爸,對不起,害得你弄成這樣,都是我的錯。”
“好了,這事不怨你。”東守安說的也是實話。
誰也不想有那樣的母親,可是已經有了,也沒有旁的辦法。
“爸,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建平陪著我去把孩子做掉,這樣事情就都能解決了,我媽那邊也不會鬧了。”李美齡扯了一抹的笑,眼睛卻紅紅的。
看著就可憐。
“是啊首長,都是我們給您添了麻煩。”張建平也在一旁忙著開口認錯。
“建平啊,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和美齡單獨說幾句話。”
張建平臉上的笑就是一僵,不過又馬上恢復了剛剛謙虛的樣子,站起來出去了,臉上也沒有一點的不滿。
“美齡,你和爸說,你真的舍得這個孩子嗎?萬一你的子宮保不住了,你不后悔嗎?”東守安嚴肅的問道。
李美齡咬著唇,沒有說話,淚先掉下來了,“爸,我......我省不得。我更害怕,可是我沒有旁的辦法,我不能再讓我媽鬧下去了,也不能再影響建平了。以前我還想著要是大姐沒有孩子,可以把我家妞妞過繼給大姐,但是今天我媽到大姐跟前去鬧,就是大姐真沒有孩子,也不會想過繼我們的孩子。”
“過繼?”東守安問道。
“是啊,只要把妞妞過繼過去,那我和建平那就沒有孩子,肚子里的這個就可以生下來了,也不會影響到建平,我這也是被逼著沒有辦法了,才會想到這個。”李美齡自嘲的低下頭。
眼里的精芒卻是一閃面過。
東過安微微一愣,他竟然沒有想到這個。
是啊,這到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可是你大姐他們現在雖然沒有孩子,將來也會有,現在要是收養了妞妞,將來就不能自己要孩子......”
“收養的不算超生的。”李美齡狀似無心的解釋道,“不過我也就是瞎想,真把妞妞讓別人收養,我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