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李秀英心里當時就不高興。
她是來做保姆的,而且也是東家的保姆,肖家憑什么可以做主她的終身大事?
是領導又如何?也不是她的領導,把這份作派問也不問對方就直接做了主,是不是她還要感激她們?
四下里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說著恭維的話,肖母在人群中笑的也開心。
李秀英卻是再也不想忍了,既然一步步的退讓讓她們還能這樣得寸進尺,她便也沒有什么好給她們留情面的了,“肖阿姨、陳阿姨,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剛出來打工,現在還不想考慮個人問題。”
屋里瞬間一靜,肖母的臉僵了一下,又揚起來,“小李,你今年二十三,在農村可不小了,就是城里現在興晚婚晚育,像你這個歲數的,那也都結婚了。”
“陳阿姨家的兒子二十七不是還沒有結婚嗎?所以我不急,在說我爸媽也不在跟前,婚姻大事我可不敢自己做主。”李秀英笑著反駁回去。
一個城里的,還有正式工作,二十七還沒有結婚,這人指不定有什么毛病,李秀英信她們才那叫見鬼了呢,再說肖燕與她什么樣,她不相信肖母不知道,結果還這么好心的給一個與她女兒不對付的人介紹對像,能這樣的好心?
李秀英第一句話反駁的時候,還很客氣,第二句是一點面子也沒有給就反駁回去,她就差直接說我自己的事由不著你們做主了。
“小李,你要認識到自己的出身,現在有這么好的條件的男方給你相看,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用你們農村的話說,過了這個村也就沒有那個店了,你要想好了。陳阿姨不像我們這樣的,對農村人還有些排斥。”肖燕在一旁不快的插進話,“今天陳阿姨能看中你,那也是看在你在我們陳家當保姆的面子上,不然你以為會隨便的就拉過一個來相看?”
“那陳阿姨還真不用給我這個面子。”李秀英把自己的手從對方手里抽出來,“陳阿姨看著就是個和氣的人,我說這些陳阿姨不會挑理吧?我爸媽確實不在身邊,沒有他們同意,這事我也不能點頭。”
李秀英就不信她話說的這么直白了,這屋里的人還會說她什么。
這婚姻大事沒有父母做主,就自己做主的,現在這樣的事可不多。
陳阿姨臉上的笑有些僵,“小李說的對,看看我都忘記這一點了。”
自然是打著哈哈尋了個臺階,可眼里卻沒有了笑意,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個農村來的小保姆給拒絕了,還特意提出她兒子二十七,怎么可能讓她面上有光。
肖燕還想說,肖母看了女兒一眼,攔住了女兒,也笑著接過話,“小李說的,婚姻大事可不能當兒戲,可惜了錯過了這么好的因緣,陳家那邊也離不開人,你回去吧。”
肖母到底是在婦聯那邊工作的,接觸的人多,馬上就看出來眼前這個李秀英不好擺弄,現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也不再弄的太難看,縱然不滿意今天的事情,不過相信總會找到機會尋回來。
李秀英微笑的應下,臨走時也不忘記禮貌。
今天雖然沒有說什么太過擊的話,可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駁掉了肖家母女的計劃,也算是當眾打了她們的臉,李秀英也明白見好就收,畢竟現在她還在陳家,總不能和肖燕明面上就對上。
出了肖家,寒風撲面而來,大院里原本就只有十六戶人家,一過年家家都去了部隊,只有小保姆留在家里,沒有保姆的就干脆空著,讓大院顯得也越發的蕭條。
李秀英卻心情大好,覺得這寒風都沒有那么冷了,只要過了年,天氣變暖的也就快了,這幾個月拼命的復習一下,到了六月參加成人高考,想到這些,她的唇角也不由得抿起了一條線。
走出肖家的小路,剛要上大路的時候,迎面走來一男子,人高馬大,穿著一身青色的中山裝,上衣口袋還別著一個鋼筆,梳著平頭,這樣的裝扮讓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對方是個知識份子。
李秀英再往對方的臉上掃了一眼,方正的臉濃眉大眼,表情嚴肅,這種嚴肅到像是正在和誰生氣,眼睛用力的往外瞪著一般。
李秀英可不想又出什么差錯,往小道的旁邊走,與對方拉開距離,結果她就這么一個舉動,原本沒有看她的男子,頭一側就盯上了她。
李秀英掃他一眼,如無其事的往前走,只當沒有看到對方在看著她,結果這人不擔盯著她看半響,還停了下來,就在小道口停下來,李秀英想上大道就得從他身邊走過去,心里不知道這人要干什么,可也不能就停下來,只能硬著頭皮往上走。
“你是誰家的?”男子直接開口問。
這整個大院現在在外面的也就他們兩個人,不用尋思也知道是在問誰,李秀英那也沒有停下來,反正她又不認識對方,干什么要回答他?
從男人面前經過,李秀英上了大路,人也背對著對方,就更輕松了。
只不過她這才剛走出三四步,身后的腳步聲蹬蹬響起,那男子幾個大步到了她前面,攔住了她的去路,“我問你話呢。”
“我認識你嗎?干什么你問我就要回答?”李秀英奇怪的看著他。
“不認識,可是我問了你要是回答,咱們倆不就認識了。”男子一張口,這時也笑了。
他這么一笑,李秀英才發現這人似乎并不是在生氣,也不是在裝嚴肅,應該平時就是一副死魚的面癱臉,而且細看之下會發現他嘴與鼻子那一處還有額頭上,有些皺紋,該是平時很愛笑才會留下的。
只是這一笑,他整個人看著就有些話了,再配上他剛剛回的話,整個給人的感覺就是個傻子。
不過目光清澈,可以確定是個正常的人。
“你是陳阿姨的兒子吧?”腦子一動,李秀英就直接問道。
“你認識我媽?”男子的笑就更大了,態度也親近了幾分,“我陳鶴。”
李秀英點點頭,“我不認識你媽,就是剛剛見過一面。”
明明是在鐵路上班,卻一副老師的打扮,在看看這性子,李秀英有些能摸到他為什么二十七還沒有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