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菡娘來到柴房里,身后跟著的茉莉知機的關上了柴門。
方艾娘被反綁著雙臂,倒在柴草堆里,嘴里塞著一塊抹布,眼里滿是憤恨的瞪著方菡娘。
她模樣狼狽的很,從昨夜到現在沒吃沒喝,頭上沾滿了稻草,臉上身上好幾處都臟兮兮的。
方菡娘拿出方艾娘塞著的抹布,方一拿出來,被捆的嚴嚴實實的方艾娘就像瘋狗一樣罵起了方菡娘:“你個小賤人,臭婊/子…”
方菡娘又把抹布往方艾娘嘴里狠狠一塞。
大概是塞的有些深,到了咽喉處,方艾娘被抹布堵的直翻白眼,難受的眼淚都飆出來了。
方菡娘慢條斯理道:“好好說話會不會?會的話就點點頭。”
方艾娘眼里飆著淚點了點頭。
方菡娘復又慢慢的拿出了那抹布。
方艾娘的嘴剛一自由,她就像是要吃了方菡娘般破口大罵:“臭婊/子…”
話音未落又被方菡娘塞了滿滿一嘴抹布。
方菡娘憐憫的看著方艾娘:“你的腦子都長到了怎么害人上去嗎?”
這樣反復幾次,方艾娘終于是徹底被方菡娘搞得沒了脾氣,眼里終于出現了幾分對方菡娘的恐懼。
她,她簡直不是人!
方艾娘縮在角落里,一句話都不敢再懟方菡娘,只是望過去的眼神,依舊滿是怨恨與憎惡。
方菡娘要的不過就是一份安靜而已。
她隨手把抹布丟到稻草堆上,淡淡道:“我已經讓人把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今天送你回方家村。”
一聽說要回方家村,這代表著不用再替方明江被黑鍋,本來是一件十分開心的事情。可方艾娘轉念一想,她如今是給碧水下墮胎藥暴露才被送回去的,按照方明江的脾氣,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方艾娘想起方明江的可怕之處,連連搖頭,使勁往后縮:“不,我不…我雖然下了墮胎藥,碧水那不是沒事嗎?為什么,為什么不能放過我一次!”
她還不知道,碧水雖然沒事,但焦嫣容卻因此遭了大罪。
方菡娘冷冷一笑:“這可由不得你,你這能下墮胎藥,改日說不得就給府里人下了砒霜,焦府可不敢留你這種心狠手辣的。”
方艾娘知道方菡娘素來是個說一不二的,她有些絕望的縮了縮身子:“你為什么不肯放過我?”
方菡娘懶得再跟方艾娘掰扯:“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自己種什么因,就得什么果。”
說完,她轉身,拉開了柴房的門。
門外,還站著一個人。
臉色蒼白的碧水。
碧水也是今天早上才得了消息,方菡娘要把她跟方艾娘都送回方家村。
她一直覺得,這事又沒有證據,礙于親戚情面,焦府是萬萬不敢動她的。
可是碧水根本不知道,方菡娘有多膈應方家那些人。
沒有證據?
那又如何。
方菡娘根本不怕沒法對方家人交代。
“碧水姑娘收拾好了?”方菡娘淡淡道。
碧水神色有些冷,她對方菡娘道:“怎么說我肚子里的也是你的侄兒,你這樣做,回去怎么跟你爺爺奶奶交代?”
方菡娘淺笑:“這就不勞碧水姑娘費心了。”
她笑容雖淺,但話音卻是斬釘截鐵。
碧水便知道,這是無可轉圜了。
彭老爹趕著馬車,等在了府外。
彭媽有些不太放心的出來送方菡娘:“哎,大小姐,你自己回去,可要千萬小心…”
這些日子彭媽一直在方明淮的院子里,替方明淮把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條,偶爾也會去方菡娘跟方芝娘的院子,替她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次聽說方菡娘要獨自一人出這么遠的門,心里也著實有些擔憂。
方菡娘笑道:“彭媽放心,我爹派了三個身強力壯的小廝一同上路,再說都是走官道,倒也不怕什么的。”
彭媽遲疑著點了點頭,臉上還是有些擔憂,只是她知道,她們家大小姐素來是個極有主意的,做了決定的事,那都必是好好思索過的。
碧水提著小包袱沉默著上了馬車。
再然后是方才被兩個婆子押去梳洗一番的方艾娘。
縱然她梳洗過了,也擋不住仍是一副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的模樣。
她手上也拎了個包袱,怨恨的看了一眼站在車旁的方菡娘,憤憤的上了馬車。
方菡娘見兩人都上了,這才朝彭媽揮了揮手,帶著茉莉也上了馬車。
三個小廝在后頭的一架馬車上。
彭老爹在車外詢問道:“大小姐?那我們出發了?”
方菡娘應了一聲。
隨著彭老爹的甩鞭聲,馬車緩緩駛向了遠方。
馬車里,四個人都沒有說話。
方菡娘倚靠在迎枕上,默默想著心事,她是懶得同方艾娘碧水說話。
然而這氛圍著實有些沉默,不多時,方艾娘這性子有些燥的就受不了了。
她恨恨的看著方菡娘,怨聲道:“你也真敢跟著回去,就不怕爺爺奶奶拿棍子打死你!”
方菡娘差點笑出聲。
她淡淡道:“我又沒做虧心事,我為什么不敢回去?再者說了,”她嘲諷的笑了笑,“你以為他們兩個不想拿棍子打我么?但是他們敢么?”
是的,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方田氏跟老方頭,都不敢拿著棍子去打方菡娘。
他們多多少少已經知道一些方菡娘的秉性,只要你沒惹到她,什么都好說。但你要是招惹到了她,她絕對不會忍氣吞聲。
方艾娘被堵的說不出話來,她不自覺的想起方才方菡娘在柴房里拿抹布塞她嘴的事,抹布那股又酸又澀讓人作嘔的味,仿佛還留在她的喉間。
方艾娘臉色一變,不敢再說些什么。
碧水幽幽道:“菡娘以為送我回去就能改變什么嗎?爺大可再找一處安靜的地方,送我們過去,讓我好好養胎生下孩子。”
這話說的方艾娘神色由青轉了白,是了,無論怎么樣,她還是逃脫不了要背上“未婚先孕”的名頭。
方菡娘不在意道:“你想多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不生,或者方艾娘背不背污名,我都不在乎,也不關心。”
她只是要她們,受到該有的“果報”而已。
方艾娘在意的,說白了還是方明江能帶來的光明未來。
所以盡管她再怎么不愿意背上那個未婚先孕的名頭,也不得不聽從方明江的安排。
碧水在意的,那就更不用說,不過一個方明江而已。
所以她甘愿為方明江懷胎十月生下“方艾娘的孩子”,甘愿親生的孩子認別人為娘。
那么,想要報復還不好辦么?
聽說方明江要娶妻了?
那位未婚妻朱三小姐,知道方明江在她未過門之前,就同別的女人暗通款曲珠胎暗結嗎?
那么,朱三小姐的父親,方明江的恩師——那位朱院長,知道他的乘龍快婿方明江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方菡娘心情愉快的微微笑了起來,杏眼彎彎,頰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不知怎么,方艾娘跟碧水看著方菡娘臉上那抹淺淺的笑意,心里不約而同的都生出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明明是再美麗不過的少女。
明明是再嬌妍不過的笑容。
可是,她們就是覺得,此刻的方菡娘,就像是最毒的花朵…
云城到方家村,算不得遠,可也絕不算近,再加上碧水身懷孕事,即便這改造過的馬車幾乎沒什么顛簸,為了保險起見,方菡娘還是讓彭老爹放緩了進度。
行了大概四天的路,馬車終于駛進了方家村。
因著方菡娘這馬車在方家村里實在是知名率太高,方一進村,就有不少在村口聊天的閑漢閑婆認了出來,嘰嘰喳喳道:“呦,那不是老方家二房那輛馬車嗎?”
“沒錯,咱們村里就那二房錢多燒的,還養起了馬車。有個騾車出門就行了,還非得整馬車,整了馬車還非得跟別人不一樣,自己花錢訂做個,嘖嘖嘖,真是敗家啊。”
“你知道啥啊,人家二房就是有敗家的本事。之前能跟縣令夫人一起做生意呢,現在人家爹又回來了,聽說入贅當了有錢人家的女婿,老有錢了!”
“哎呀,所以說人家還是命好啊!”
“就是就是,方家那老婆子老罵人家方菡娘姐弟幾個是喪門星,把人家趕出了家門,可我這見著,人家怎么這日子越過越好了?…不說別的,就前幾年方家蓋的那大瓦房,那敞亮的啊,村里就連里正的房子都不如那個好!”
閑漢們嘰嘰喳喳的在那說著,馬車沒有停下,緩緩駛到了方家門口。
早就有愛看熱鬧的趕忙過來了,他們都知道,方家二房那個丫頭跟方家那老婆子對上,向來是有好戲看的。
再說了,方家二房那丫頭生得也太好了些,整個方家村,哦不,整個縣,他們都沒見過比方家二房丫頭長得還好看的!
馬車停了下來,方艾娘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砰砰砰敲起了大門。
碧水垂著眼,跟在方艾娘身后。
今兒也是奇怪了,方家大門竟然是鎖著的。
方艾娘敲了半天,方家大門才慢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