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宗!
高聳巍峨的城墻之上,有不少身形筆挺的天擇境弟子站崗,附近還有一些問元境的強者領隊巡邏。
放眼望去,楚宗內部的細節也裝飾了七八分,已經是有了一副巍峨大派的風貌,宗門里的弟子昂首挺胸,一個個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意。
這些弟子作為百里挑一的天驕,是楚宗第一批弟子,這已經是一種榮耀,更不用說楚宗富庶,由于趙楚的存在,各種資源幾乎是用之不盡,簡直強過了任意的五大勢力。
而沒有考核進來的弟子也絲毫不氣餒,他們回家繼續籌備,等待著楚宗下一次開門收徒,五大勢力,徹底淪為二類選擇。
全新的宗門,全新的氣象,就連大門口那些西紅柿黃瓜都欣欣向榮。
沒錯!
楚宗的大門巍峨高聳,通體漆黑,乍一眼看去,給人一種窒息的壓迫感。
但在大門的不遠處,卻有一座簡陋的小茅屋,和壯闊的城墻根本格格不入,更奇特的是,小茅屋的周邊,還有一畝菜園子。
不得不說,菜園子里的瓜果蔬菜品種繁多,品相極佳,一顆顆果實在太陽下反射著溫暖的氤氳,就像一張張笑臉。
在菜園子里,一個白發老農,身穿麻布衣褲,正挽起袖子,在舉著鋤頭翻土。
山洪崩!
這個憨厚老實,一看就是正經莊稼人的鋤地老農,正是前幾天來楚宗贖罪的山洪崩。
他早已經被嚇破了膽,如今再也不敢惹怒趙楚一點點。
山洪崩乖乖住進了小茅屋里,并且自發的開始播種蔬菜瓜果。
起初,山洪崩這種半步玄始境的強者守門,不少弟子瑟瑟發抖,途徑小茅屋的時候,都要被嚇個半死,要知道,這可是圣尊級的強者,放在其他地方,那簡直是天上的神抵,常人看一眼都得下跪膜拜。
可在楚宗,這種強者竟然在種田。
但隨后的幾天,山洪崩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的暴虐,反而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還時不時拿些瓜果給路過的弟子吃。
那些弟子感恩戴德,但依舊有不少弟子不敢出大門,實在逼不得已,還得問元境的長老親自帶隊。
這也沒辦法,楚宗的弟子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
“呀,山崩子,莊家的收成不錯嘛!”
劉月月攜手蔣香意走來,她們到菜園子里摘下兩根嫩黃瓜,咬在嘴里汁水飛濺,嘎嘣爽脆,說不出的清甜。
“是二位小長老啊,有時間多來吃點,好不容易種出來,他們都怕我,不敢吃,可惜都浪費了。”
山洪崩搖搖頭。
一場心魔浩劫,似乎令他徹底死心,至于什么‘山崩子’的外號,他都懶得去反駁,這是紀東元取的。
“弟子們還是有些不適應,過段時間就好了!”
劉月月又摘了一顆西紅柿。
“山洪崩前輩,看不出來,你種田的技術還不錯,這可一點都不像高高在上的圣尊啊!”
蔣香意觀察了一下菜園子,由衷的贊嘆道。
各種瓜果錯落有致,一看就是經過了精心的布置與栽培,以山洪崩的實力,完全可以讓瓜果每天都成熟,這也使得菜園子有了些許聲色。
“唉,不瞞兩位小長老說,老朽在沒有修道之前,就是一個莊稼人,我家良田的產量,年年都是村里第一,甚至有一年鄉親們推選老朽當村長,可我樂得清靜,還是守著兩畝良田心安!”
山洪崩用挽在額頭的毛巾擦了擦汗,笑的很憨厚。
不得不說,拋開這家伙的身份,他還真就是一個標準的莊稼漢形象。
“咦,不對吧!”
“你一個種田的,怎么會走上修道的路呢?”
劉月月滿臉不理解。
“唉,說起來,這是一個爛俗的惡鄉紳欺男霸女,逼一個老農家破人亡的故事。”
山洪崩將鋤頭插在地里,隨手也摘了一顆西紅柿,一口咬下去,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甜味,遠處有個弟子咽了口唾沫,他有些口渴,但劉月月等人也在,這弟子不敢過來,急忙急匆匆走了。
“老朽當年是八十八村的種田小能手,家里積攢了點家業,所以附近村里的大姑娘都想嫁給我,巧了,我與隔壁村的大花兒情投意合,最終喜結連理!”
“成親那一天,放了很久的鞭炮,鑼鼓歡騰,大花兒笑起來美的和山上的花一樣,成親后我們倆其樂融融,日子過的好幸福,比這西紅柿都甜。”
“好景不長,鄉紳來村里收糧食,那些歹人覬覦我娘子美貌,前來調戲,被我用鋤頭打走,之后這幫人就懷恨在心,最后糾結官府與惡霸,強行占了我的農田,還污蔑我犯法,將我夫妻二人抓入大牢!”
“歹毒啊,那惡鄉紳太歹毒!”
“他們當著我的面,糟蹋了我的妻子,最終大花兒不堪辱凌,咬舌自盡,那幫狗畜生,連尸體都不放過。”
“可我被手腕粗的鐵鏈子鎖著,和狗一樣,那一夜我昏迷了幾十次,每一次都被冷水潑醒,他們割了我的眼皮,讓我看著這一幕,真慘啊!”
山洪崩嘆了口氣,雖然他口氣平淡,就像是在說著別人的往事,但二女依舊能聽出悲傷。
“最后,我等他們大部分人出去喝酒,就剩下一個鄉紳的時候,騙他我藏著十兩黃金,讓他解開鎖鏈,給他畫藏寶地圖。”
“然后,這個蠢貨真的照做了。”
“他解開鎖鏈,我就弄死了他,之后我逃出了大牢牢。”
“接下來的三年,我不斷在復仇,當初迫害我的12個鄉紳,我誅了他們九族,只要和他們有關聯的親戚,不分男女老幼,我全部都殺了,我屠空了六個村子!”
“終于,在我殺到400多個人的時候,被官府的修士抓住,沒有什么宣判,我就被押入了刑場,要被砍頭。那時候,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我不怕,我就遺憾,其中一個鄉紳有個三歲的孽種,我沒來得及殺。誰知道一個魔修門派來找官府復仇,就把我抓回去當雜役!”
“也就怪了,我修煉神通,速度奇快,殺的人越多,修士的就越快,我很快就突破了金丹境,之后又完成了不少宗門的屠殺任務,在宗門里實力和地位飛漲!”
“那時候的我,心狠手辣,短短六百年時間,我便暗殺了掌門,自己當了至尊,可惜我殺孽太重,迎來了當初玄虛海的五大勢力來清繳,宗門散了。”
“隨后的三百年,我就成了一個逃亡散修,認識了歲栢柯那個偽君子,最終又被羿魔殿圣尊賜下無常幻晶,一路走到今日這一步!”
“誰能想到,又回原點種田了!”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傾聽,山洪崩也打開了話匣子,邊吃瓜果便講述著過去的故事。
“山崩子,你老頭可以啊,心狠手辣,也是個傳奇!”
不知何時,紀東元和何江歸等人也聚集過來,他們劈開一顆西瓜,正在啃著瓜瓤聽故事。
“唉,好漢不提當年勇,這不是也栽了嘛!”
山洪崩擺擺手,他眼前的畫面一閃,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在農村,自己給村里頑童們吹牛的日子。
曾經就是這幅畫面。
那群頑童不怕自己,自己就天南海北的吹著,也沒有人揭穿自己,小孩們滿臉的崇拜。
自從變故之后,所有人都在懼怕自己,反而是回不去從前。
“山洪崩前輩,那你現在還想大花兒嗎?”
蔣香意多愁善感,眼眶已經有些紅潤。
“有時候想,有時候又想不起來了!”
“歲月無情,那是真的無情。再刻骨銘心的記憶,也會被時間淡化,如今的我再講述那些曾經,和述說別人的故事一樣,早已經麻木了!”
山洪崩擺擺手。
唐段穎等人滿臉迷茫,完全沒理解山洪崩的意思。
“算了,你們還太年輕,等你們活成千年的老怪物,就會明白,有些事,過去了就是灰燼。”
山洪崩站起身來,又給他們抱來了些瓜果。
“咦…有殺氣襲來!”
也就在這時候,山洪崩上前一步,原本憨厚的臉,瞬間戾氣橫生,宛如一個老辣的劊子手。
“嗯?”
紀東元等人站起身來,滿臉迷茫。
天空湛藍,一望無際,哪里來的殺氣。
咻咻咻!
隨后,問卦子等四個洞虛境也紛紛出現在城墻之上,滿臉凝重。
“果然有殺氣!”
方三萬拳頭被捏的骨骼爆響,他臉色很凝重。
明知楚宗如今的實力,還敢來造次,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楚宗宗主何在,我等不服你當五宗盟主,今日前來挑戰!”
短短幾個呼吸之后,遠處有破空聲炸裂而起。
這時候,楚宗無數護衛已經是嚴陣以待。
咻咻咻!
最后,三個洞虛境修士宛如三顆隕石墜落,直接降臨在楚宗的城門之下。
“我們乃始皇龍庭的修士,因為不服你趙楚成為五宗盟主,今日特來挑戰!”
“如果五宗盟主不敢應戰,我三人將以死來質疑趙楚的實力。按照規矩,山洪崩是半步玄始境,沒有資格阻攔我等的挑戰!”
三個人聲音嘶啞,顯得陰氣森森。
“哼,想挑戰我楚宗宗主,你還不配!”
“按照規矩,山洪崩沒資格出戰。可我皮永宏容不得你等放肆,要死…死遠點。”
皮永宏大袖一甩,就要沖下去與這三人廝殺。
“老皮,冷靜點,我們剛剛服用過免疫丹藥,一個月內絕對不可以接觸瘟疫感染者!”
“你看…他們的眼睛!”
這時候,羅商古及時抓住了皮永宏的胳膊。
隨后,皮永宏倒吸一口涼氣。
果然,隨著三個人緩緩抬起頭,他們的左眼里,翻滾著灰蒙蒙的氣團,宛如是無數根蟲子在蠕動,令人毛骨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