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隨著一顆顆腦袋從天而降,左宆羅頭皮發麻,心臟都差點停止了跳動。
這些頭顱,他不但認識,而且很熟悉。
每個人,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尋找的可靠人,這幾個月,他為了臨時傳送陣,嘔心瀝血,有幾次甚至差點被圍殺。
可為什么?
他們會死,會只剩一顆顆頭顱!
不可能,這傳送陣是由圣尊賜下的傳送袍支撐,他們很安全,也一定會安然無恙的傳送回羿魔殿。
可為什么!
只傳送回了一些頭顱。
沒幾息時間,二十顆頭顱,一顆不少,全部散落在左宆羅腳下。
其中一顆頭顱還沒有死透,他嘴唇一動一動,就如一條案板上的死魚,不甘的蠕動著,卻只能迎接死亡。
他想說什么,卻說不出口。
掙扎了不到一個呼吸,這顆頭顱也徹底死亡。
死寂!
眾目睽睽下,羿魔殿的場景,毫無遮攔的傳送到了整個蒼穹亂星海。
全世界開始騷動,所有人瘋狂討論,所有人都瘋了。
這一幕,簡直刷新了人們對世界的認知。
“不對勁,這些問元境的死,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其中一個洞虛境看了看,眉頭皺成了疙瘩。
“沒錯,斬殺這20個問元境的人,很歹毒,也很毒辣,簡直就是一個精通殺戮的劊子手。”
“你們看,他似乎是為了讓這20個問元境不死透,專門用一種藥粉,鎖死了神念之力的流逝。這樣一來,便可以讓他們生機盡失的情況下,大腦還能存活一些時間,從而支撐傳送陣穩定的結束!”
“高明,高明啊!”
“這樣一來,此人便規避了一切危機。”
另一個洞虛境簡單分析一番。
“沒錯!”
“這20個問元境,都是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被斬殺,一劍致命,對方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另一人凝重的分析道。
“不,不可能!”
“哪怕就是咱們這些洞虛境,也不可能撕裂虛空。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是洞察虛空規則,從而借虛而已!”
“殺他們的強者,必須要撕碎虛空,不可能是洞虛境!”
高瘦老者反駁道。
“難不成…還是圣尊級的半步玄始境不成?”
“你要清楚,地齊海和黃陵海的十個半步玄始,全部都在羿魔殿的監視下,根本不可能出手!”
“丹青凈地的路離江,他也沒有出手。”
旁邊的洞虛境眉頭緊皺。
“那更詭異!”
“整個蒼穹亂星海,每出現一個半步玄始,所有人都會知曉,根本沒有隱藏的世外高人。”
“難不成,是九天仙域的仙人,來拯救趙楚了?”
瘦高老者一頭冷汗,他被自己的想法狠狠嚇了一跳。
“不用猜測了!”
“應該不是蒼穹亂星海的圣尊,更不可能是九天仙域的仙人…如果我猜的沒錯,殺這二十個問元境的人…”
“是趙楚!”
最前方的老者凝重著臉,言語間唇邊甚至有寒煙彌漫。
“這怎么可能!”
“趙楚被禁錮在傳送陣中央,根本不可能移動!”
“況且,他不過是個元嬰境,戰力就是再逆天,也不可能同時斬了二十個問元境,這些人又不是蠢貨!”
瘦高老者擺擺手。
“你們想想,假如…趙楚有碎虛天寶呢?”
老者繼續道。
“廢話,誰不知道他手里有誅虛散!”
“可惜,誅虛散和道源齊相爐這種丹藥或者法寶,都只能將洞虛境的借虛之力剝奪。傳送陣乃是真正的蒼天規則,碎虛法寶,根本不可能起作用!”
另一個老者也擺擺手。
“注意,我說的是玄始級的碎虛天寶,而不是普通的碎虛法寶。這小子手段層出不窮,萬一他有碎虛天寶,是不是可以打碎禁錮?”
“如果傳送通道內,只有趙楚一個人可以移動,其他的人,可不就是活靶子嗎?”
老者話落,其余二人狠狠咽了口唾沫。
不相信!
根本不相信。
雖然種種跡象表明,這老頭猜測的沒錯。
但涉及到玄始級別的碎虛天寶,他們還是一百個不敢相信。
要知道,玄始級的碎虛天寶,可只有九天仙域能夠鍛造,每次流落下一兩件,都會掀起蒼穹亂星海的滔天大禍。
這一次,羿魔殿之所以能踏平兩大海域,也是因為在圣尊的手中,有一件玄始級碎虛天寶。
所以,那些半步玄始境的圣尊,便不再是無敵的存在。
洞虛境。
可以將肉身藏匿在虛空之中,宛如矗立在另一個時空的天神,足以俯瞰蒼生。
就如天上的蒼鷹,在面對地上的野兔!
蒼鷹可以隨意捕殺野兔,野兔往往只有一種下場,那就是被吃。即便有幸逃出去,也僅僅只能逃命而已。
蒼鷹殺野兔,天經地義。
而野兔想反殺蒼鷹,就是無稽之談,哪怕你生長出老虎的獠牙,依舊束手無策。
根源更簡單。
在野兔的世界,只有大地,只有山河。
而對蒼鷹來說,它們掌握著整片天空。
從一開始,蒼鷹就矗立在不敗之地,這是存在于另一世界的規則與蔑視。
而修士在洞虛境之后,便也有資格進化成蒼鷹。
他們掌握著飛翔的絕對力量,足夠蔑視一切宛如野兔般的蒼生。
借虛!
洞虛境修士,可以洞察虛空規則,然后借用虛空的力量,將自己身軀藏在虛空中,就如插上了蒼鷹的翅膀。
隨之而來,便出現了各種碎虛法寶。
如道源齊相爐,如誅虛散,如皎月撕風雀…
這些層出不窮的古怪法寶,就如弓箭,可以將天空的蒼鷹射落。失去翅膀之后,咱們再處于同一個維度,再繼續廝殺。
而在洞虛境之上,還有玄始境。
玄始境,就不再僅僅是洞察虛空,借用虛空。
掌握!
沒錯,玄始境的強者,已經在掌握虛空。
在洞虛境眼中,虛空是黑色的,他們就只能隱藏成黑色。虛空是五彩斑斕的,他們也就要五彩斑斕。
但對于玄始境,則可以一拳轟碎虛空。
虛空都已經碎裂,那么躲在虛空中的洞虛境,便會隨著虛空,一起碎裂。
人族的肉身,和天道虛空比起來,真的太弱。
至于洞虛境以下的修士,更是不堪一擊。
你雖然腳踏著大地,但我要轟碎了你腳下的虛空,你也只能一起支離破碎。
殺一條魚,我不用魚竿漁網,我直接蒸發了池塘的水。
這就是玄始境。
隨之而來,九天仙域便出現了用來對抗玄始境的碎虛天寶。
如果說洞虛級的碎虛法寶,是點對點的弓箭,需要精準度,有距離限制,有強弱限制。
那么玄始境的碎虛天寶寶,那就是大炮!
那是點對面的大面積碎裂轟擊,誰管你什么距離,只有恐怖的毀滅。
“趙楚能擁有玄始級的碎虛天寶?”
“老夫總覺得太荒謬,即便他有,以他的神念之力,能施展出來嗎?”
“要施展碎虛天寶,最起碼都要神念二品的實力,他一個元嬰境,難不成還要逆了天?”
思索了幾個剎那,高瘦老者還是搖搖頭。
他不相信。
“看…有東西落下來!”
“如果是趙楚,那就不是碎虛天寶,應該是傳送陣中途出現了什么意外!”
另一老者緊張到手心冒汗。
“如果墜落下來的,不是趙楚呢?”
最后一人寒著臉道。
“那么,羿魔殿應該要頭疼了,所有人都低估了這家伙!”
“趙楚如果能逃出去,只有一個解釋,他手里…有碎虛天寶!”
老者狠狠咽了口唾沫。
“趙楚,你給我滾下來!”
左宆羅已經從剛才震驚中清醒了過來。
二十顆頭顱是怎么回事,他根本就不在乎,反正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問元境。
他的目得,是等到趙楚。
他要斬了那個人,他要報仇雪恨!
終于!
等待了幾個呼吸后,傳送陣中央,又出現了一顆黑點。
沒錯!
傳送陣還沒有消散。
所有人都在等待,接下來…會傳送過來什么?
是趙楚?
還是趙楚的頭顱?
又或者,趙楚和這二十個問元境一個下場,早已經命喪傳送通道。
所有人都難以呼吸。
“趙楚,你最好不要死,要活著跪在我面前,等著我將你碎尸萬段!”
左宆羅抬起頭,音浪滔天。
似乎是由于太緊張,羿魔殿方圓十里,沒有一點點風的流動,整片空間宛如寒冰一樣被凍結,不少人皮膚都冰寒到刺痛。
黑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左宆羅手掌不由的再次捏緊長槍,他在祈禱。
他祈禱趙楚不要死。
左宆羅要在全天下人的眼前,親手將其斬殺,報仇雪恨。
“咦…那是…什么…”
然而,一個眨眼后,左宆羅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聲音結束,大地震蕩,一層氣浪狠狠蕩漾開來,宛如湖面波紋。
氣浪形成氣刃擴散出去,演武場方圓三里的樹木,全部被斬斷。
咔嚓!
咔嚓!咔嚓!
到處是樹枝斷裂的聲音。
嘎嘣!
咔嚓!
左宆羅手里的法寶長槍,生生被他捏斷。
哪怕長槍已經斷成了兩節,左宆羅的手掌依舊是狠狠捏在一起,骨骼爆響。
他睚眥欲裂,整張臉已經扭曲到變了形狀,和地獄爬出來的氣死鬼一樣,整張臉都呈現漆黑的顏色。
眼看眼前這東西,左宆羅菊花陣痛,就宛如被人一頭按進了恥辱河中,窒息到想死!
演武場周圍,所有弟子膛目結舌,有些人滿臉的古怪。
三大洞虛境面面相覷,三張臉之上,布滿了一層寒霜。
隨著一陣空氣的悶響,上空的漩渦越來越淡,羿魔殿居心叵測弄來的傳送陣,煙消云散。
天地清明,陽光灑落。
萬眾期待的趙楚,根本就沒有從傳送陣內墜落下來。
而羿魔殿煞費苦心,堪稱釜底抽薪的傳送計劃,除了落下二十顆問元修士的頭顱,就只剩下了…
鐵馬銅豬。
沒錯。
在左宆羅的對面,鐵馬銅豬與其六目相對。
雖然鐵馬銅豬的瞳孔,只是雕刻出來的玩意,但就是那假眼珠子,也似乎在嘲笑,在戲謔,在譏諷。
左宆羅渾身顫抖,恨不得連蒼天都打碎。
為什么。
無數次在噩夢中折磨他的鐵馬銅豬,為什么會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左宆羅甚至發現,在鐵馬的脖子處,有自己咬下的牙印子。
千真萬確。
這就是當初趙楚折磨自己的殘酷刑具,一模一樣。
“啊!”
“啊啊…啊…”
“趙楚,你在哪?滾出來,滾出來!”
“滾出來一戰!”
左宆羅仰望蒼天,歇斯底里的朝著天空怒吼著。
左宆羅太過于憤怒,他喊出的音浪,甚至是形成了一股狂風,可想而知,這個人該有多么屈辱。
最后。
在狂風的席卷之下,鐵馬鐵豬的身后,那根粗壯的狼牙棒頂端,陡然有一道慘白色的橫幅,飛揚而起。
“左宆羅,還記得被狼牙棒所支配的恐懼嗎?當我歸來之時,全天下最好的肛腸大夫,都拯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