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
又十分鐘!
不知不覺,半小時悄然過去!
四十分鐘!
四十五分鐘!
接近五十分鐘!
九天仙域的氣息,影響力越來越弱,跨界傳送陣的通道,也逐漸在擴張。
此刻!
由于無悔城浮空,而塌陷出的巨大深坑內,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元嬰尸體,就像一截一截散落的大腸。
侵略者的頭顱,全部被齊齊斬下。
天賜宗根本懶得去區分哪些屬于稷池圣地,哪些屬于臨鹿圣地。
一顆顆頭顱,凌亂的吸附在萬罪刑柱之上。
他們面朝蒼天,面朝跨界傳大陣的出口。
李九川要保證,要讓兩大圣地的侵略者,第一時間看到死亡者的面目,看到這些人的凄慘下場。
這是誅心之道。
就如兩軍對戰,在城墻之上,要懸掛敵軍主帥頭顱,一個道理。
這也是心理暗示,悄然間,腐蝕你的戰意。
驚悚!
確實,被幾千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盯著,必然是說不出的驚悚。
膽小的人,甚至都能被活生生嚇死。
面目可憎的臉龐,扭曲的表情,有猙獰,有瘋狂,還有恐懼,有懦弱。
更何況,這些頭顱,還是曾經的師兄弟,還是前一息的戰友,他們要去掠奪,去侵略,他們意氣奮發。
誰都不敢去多看一眼。
萬罪刑柱之上,一顆顆頭顱,就如圓滾滾,長滿了黑毛蘑菇,令人毛骨悚然。
聶塵熙和青天易,就在眾多頭顱中央,瑟瑟發抖。
這半個小時,二人見證了什么叫排隊來送死。
他們的膽,也已經被嚇破。
由于九天仙域的影響,中央域的跨界傳送陣,根本就看不到北界域的情況。
再加上通道狹窄,有資格前幾批降臨的元嬰,都是兩大圣地的精英,不少甚至還領悟了道心,或者得到了天擇傳承之器,又或者服用過陰陽天擇丹,乃是核心戰力。
他們迫不及待要來北界域立功,搶奪天元瑰寶,稍微弱一些的元嬰弟子,根本不敢去爭搶先機。
然而!
前幾批降臨的元嬰,由于人數太少,明顯就是送死的選手。
有心無力啊。
天賜宗的元嬰,戰力本身就不俗,再加上是以多勝少,他們哪里能是對手。
如今在天賜宗近百元嬰的包圍截殺下,兩大圣地加起來,陸陸續續被斬殺了不到1000個元嬰。
且都是核心弟子。
要知道,這次的戰爭,兩大圣地,全部人數,也僅僅不到6000元嬰,目前已經損失了六分之一。
這簡直就是一場鬧劇。
“破!”
“給老夫破!”
萬劍領域內,江一劍和應戰生瞳孔猩紅,幾乎癲狂。
憤怒!
他們豈能不憤怒。
屬于兩大圣地的核心弟子,排隊來送死,偏偏他們被禁錮在這浮空城內,別說出去阻攔,連神念傳音都送不回中央域。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可惡,圣地的人,自大慣了,根本就沒有察覺任何端倪。
其實也正常,一群屠夫去殺豬,誰會想到,這群屠夫,反而被獵物紛紛斬殺。
所有人都只會等待屠夫,將肥肉割回來。
元嬰修士,還在源源不斷的落地。
應戰生睚眥欲裂。
他一刀蕩開無數黑煙劍客,再看天穹。
通道又擴大了一些。
這次降臨的元嬰境,數量達到了100多。
就像往鍋里下餃子,江一劍氣的臉色鐵青。
如果沒有意外,這100多個元嬰的下場,同樣是被殺戮一空。
雖然數量和天賜宗勉強持平,但根本就沒有勝算。
真正的精銳,在之前已經十幾個一批,十幾個一批,被天賜宗圍殺一空。
越到后面,降臨的元嬰實力就越弱。
而天賜宗的元嬰,在廝殺中實戰經驗飛漲,已經領悟到如何去對戰兩大圣地的元嬰。
這種經驗,很恐怖,也很寶貴。
就如戰場浴血十年的老兵,哪怕是殘廢,也有把握弄死敵方一支新兵小隊。
這就是經驗的可怕。
更何況,剛剛降臨,便面臨曾是師兄的枉死頭顱,想想都絕望。
“滾!”
“該死,這些黑煙劍客,為什么越殺越多!”
江一劍皺著眉頭。
很煩人。
之前他二人罡氣護體,這些黑煙劍客,根本連三丈范圍都進不了身。
可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越過了一丈紅線,距離二人的身軀,越來越近。有幾次,二人竟然被黑煙劍客斬到,雖然不至于重傷,但畢竟是道紋的氣息,總是有些傷口。
被瘋狗咬一口,不至于喪命,但總歸不是愉快的體驗。
更苦惱的是,這些黑煙劍客越殺越多,似乎根本沒有盡頭。
而且,它們沒有恐懼,沒有情緒,本身類似一種道術,一種法寶。
“再等十分鐘,十分鐘后,我必然轟破這破陣。”
“該死,你們著急什么,為什么不能再等十分鐘再降臨,蠢貨!”
應戰生怒發沖冠。
可惜,他的話,中央域那些躍躍欲試的弟子,根本就聽不到。
果然!
這一批數量達100個的元嬰,浩浩蕩蕩降臨臨。
然而,當他們剛剛看清楚這個世界的時候,便有一半人已經被嚇破了膽。
開什么玩笑。
這是幻境嗎?
這是噩夢嗎?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連成片的凄慘頭顱。
熟悉的五官,卻已經陰陽兩隔。
那死不瞑目的怨毒,令人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戰栗。
再一看地面,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尸體。
身披蓑衣的無頭尸體,臨鹿圣地道袍的無頭尸體,就這樣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乍一眼看去,就如秋天農民隨意掰下的玉米棒子,散落了一地,還沒來得及歸攏。
然而,還不等他們回過神來,滔天的殺氣,就已經籠罩而來。
窒息!
根本沒有反應時間。
十秒鐘之內,天賜宗的虎狼,便以迅雷之勢,斬殺了10幾個中央域元嬰。
對于兩大圣地的神通,北界域的元嬰,已經輕車熟路。
“殺!”
呂休命一聲怒吼。
北界域是保衛家鄉,哀兵必勝。
每一戰,天賜宗的人都抱著同歸于盡的思想,所以他們的戰力,幾乎翻倍。
況且,天賜宗的元嬰,每個人乾坤戒里都存放著大量的高階天元瑰寶,他們所消耗的真元,可以在第一時間恢復過來。
五分鐘過去。
萬罪刑柱之上,又多了100多顆中央域修士的頭顱。
而李九川卻更加愁眉不展。
剛在那一戰,天賜宗第一次被打破了完勝的紀錄,被中央域斬殺了一個元嬰。
這不是個好的預兆。
天幕中央,天賜宗的元嬰們擦拭著手中的元器,臉龐前所未有的凝重,鐵青到似乎能滴出水來。
天空中的傳送通道,開始嗡嗡顫抖。
他們只有幾分鐘的休息時間,下一批的侵略者,將再次降臨。
根據經驗。
這一次的降臨,人數會更多。
甚至180都有可能。
勝算?
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但我們誓不為奴。
哪怕這一戰最終潰敗,天賜宗曾經燃燒過,戰斗過,反抗過。
這就足以。
每一戰,都是最后一戰。
遠處!
沉府升的手掌,從朱庚為的心臟內洞穿。
這樣的傷勢,對于天擇,根本不會致命,朱庚為也送了沉府升一道傷口。
“沉府升,你能壓制我又如何?”
“北界域完了!”
“江一劍和應戰生很快就可以破陣,到時候,你們一個人都活不了。”
“可惜,兩大圣地,被你們用詭計,坑殺了這么多元嬰弟子!”
朱庚為咬牙切齒,瞳孔猩紅的盯著沉府升。
“在江一劍出來之前,我會…殺了你!”
沉府升渾身骨骼斷了一半,他亂發飛揚,也已經歇斯底里。
書生,也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倔強,有著一種令人厭惡的臭脾氣。
袁瑯天的精血,再次燃燒一滴。
這些精血內,蘊含著道紋的氣息,沉府升每次施展,都要承受莫大的痛苦。
但他已經顧不得其他。
“禿頭,你一定會被老夫碎尸萬段!”
苦一書和車莊許的廝殺,也到了白熱化階段。
當然,車莊許傷勢要更嚴重。
“中央域的客人,你一定會輸,也一定會死。”
苦一書雖然渾身是傷,但他的表情,卻是那種接近于狂信徒般的神圣與平靜。
“你口出狂言,憑什么這么認為!”
車莊許怒斥。
“因為,在下并不怕死,而你不同。你在恐懼死亡,所以,你離死亡更近。”
苦一書平靜一笑。
不知不覺!
150個中央域元嬰,再次降臨。
人數不算多,但也絕對不算少。
比起天賜宗的人數,多了近乎于一半。
井青蘇他們老一輩元嬰,紀東元他們新一輩元嬰,都將血色綢布系在右臂。
這是一種必死的信仰。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才是天賜宗面臨的第一場真正廝殺。
勢均力敵的廝殺。
血與淚在悲鳴!
刀與劍在嘶吼!
生與死在告別!
兩大圣地的元嬰,在短暫的失神后,也展示出了來自中央域的強大。
而天賜宗元嬰視死如歸,越戰越勇。
當然,天賜宗的元嬰,開始出現了零星的傷亡。
一劍斬下一顆元嬰頭顱,同時碎了一件元器。
呂休命再一回頭。
還好,這一波降臨,天賜宗還能擋得住。
大概三分鐘時間,應該會結束。
天賜宗的實力,在悄然之間,已經強到呂休命都有些陌生。
轟隆隆!
然而,下一息,天空之上,陡然間一聲巨響,打破了呂休命所有的美好幻想。
趙楚的浮空城大陣,開始搖搖欲墜。
震撼!
所有人抬頭。
天賜宗的人心如死灰,一個個呼吸都差點窒息。
糟糕!
這時候,如果兩個天擇卷入戰場,結局可想而知。
“長老!”
“長老要脫困了!”
兩大圣地的殘留元嬰,原本已經節節敗退,就等著被屠殺一空。
這時候浮空城內的震蕩,令他們瞳孔中燃燒出了希望的火焰。
頑抗!
這一瞬間,那些喪失了斗志的元嬰,再次歇斯底里的開始頑抗。
天賜宗,壓力陡增。
“沉府升,你殺不了我,江一劍要出來了,哈哈!”
朱庚為奄奄一息。
在沉府升歇斯底里的廝殺下,他勉強吊著最后一口氣。
可這時候,沉府升的心,凝固了下去。
要徹底斬殺天擇,怎么也還需要10分鐘左右。
然而,無悔城里禁錮的兩個天擇,不到一分鐘,就會脫困。
另一邊。
苦一書的情況類似。
他將車莊許打到渾身血窟窿,再過一會,一定可以將其斬殺。
但沒時間了。
江一劍和應戰生,要脫困。
震驚!
錯愕!
驚喜!
憤怒!
不知何時,交戰的雙方,詭異的停了手。
天地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在關注著浮空城,關注著兩大天擇。
他們是決定戰局的最終之劍。
而在另一邊。
趙楚沉默著臉,依舊是陰風矗立著。
四件元器,悄然間已經消失不見,天空中恐怖的異象,很久前已經煙消云散。
此刻的他,就如一個凡人。
連靈脈境都不如的凡人。
“哈哈,老夫終于要脫困而出!”
“天賜宗的螻蟻,準備迎接老夫的怒火吧!”
“這片骯臟的土地,本該寸草不生!”
轟隆隆!
轟隆隆!
黑煙劍客如螞蟻,不知疲倦,布置畏懼,密密麻麻劍刃,斬到了兩大天擇身上。
這二人,每一秒都承受著上百道的劍芒洞穿。
但無所謂。
這些劍芒雖然多,但只能令他們受傷,根本殺不死他們。
他們全部精力,都在轟擊著上空的屏障。
咔嚓!
終于,死寂的天空,有一道清脆的響聲蕩開。
眾目睽睽下,籠罩在浮空城上空的透明屏障,出現了一道不規則的裂縫,就像一條丑陋而扭曲的蜈蚣。
隨后。
那裂縫周圍,宛如蜘蛛網一般,更多的裂縫,密密麻麻的散開。
一潰千里。
之后,一股恐怖到令人窒息的氣息!
從天而降!
兩大天擇…脫困!
兩大圣地殘留的元嬰弟子,紅著眼,歇斯底里的吶喊著,甚至淚流滿面,這是劫后余生。
青天易和聶塵熙,也長長吐出一口氣,徹底虛脫。
朱庚為和車莊許,對沉府升和苦一書,露出了嘲諷的譏笑和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