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天賜宗疆域。
曾經的繁華,已經是一片幻影。
如今的天賜宗變了。
曾經的建筑還在,天賜城還是當初的模樣,原封不動。
但前所未有的死寂,令這里陰風蕭瑟,令人肝膽俱裂。
舉目望去,20萬里疆域,沒有一個活人。
青鶴悠然的扇著翅膀,在空中滑翔,它時不時脖子一仰,尖喙內落下一粒丹藥。
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在西妖區,每天被禿頭嚇唬,青鶴感覺它走過了整個地獄,如今都已經升華了。
優哉游哉!
青鶴飛翔的速度并不快,但似乎一個眨眼,原地連殘影都沒有留下,它就已經在另一個空間。
到了!
青鶴又一口氣吃了十幾顆丹藥,俯瞰著大地。
這里就是八萬里天元瑰寶礦脈的版圖。
下方,尸橫遍野。
青鶴鳥頭皺著眉,心里也一陣不適應。
地面那密密麻麻散落的尸體,令它想到了被袁瑯天燉雞時,拔下的一地雞毛,就是這樣子散落著,觸目驚心。
兩大圣地的元嬰,死后的樣子有些古怪。
他們的皮膚,宛如蠟油紙一樣干癟下去,似乎血肉被抽干之后的干尸。
這不正常。
普通的尸體,一般會浮腫,再恐怖的傷口,血液也會凝固,根本不可能將血液流干。
青鶴一眼望去,鳥毛都被嚇的一抖。
這些尸體,就像是袁瑯天在屋檐下晾曬的肉,一模一樣。
臘肉!
對,袁瑯天叫臘肉。
據說和青筍爆炒,味道很棒。
青鶴不食人間煙火,不吃肉,它欣賞不來。
罡風中,青鶴鳥毛飛揚,滿臉的惆悵。
它在思考,以后是不是得離趙楚也遠一些,這家伙以后厲害了,會不會和袁瑯天一樣,想要將自己宰了燉湯。
來點胡椒面,撒點小蔥,據說味道很鮮美。
我呸!
青鶴猛地搖搖頭,說起來,這個趙楚,似乎比袁瑯天還會吃。
喝啤酒,還要搭配個炸雞。
撒點孜然面,咬一口,滿嘴都是油,
萬一炸了自己的翅膀。
多恐怖。
趙楚要給自己取名,給了三個選擇。
麥當鶴,肯德鶴,還有金拱鶴。
青鶴覺得金拱鶴有些老土,它選擇拒絕。
而肯德鶴,其中有一個啃字,不吉利。
最終青鶴有了一個全新的名字,叫麥當鶴。
突然,麥當鶴猛地搖搖頭,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念。
它趕回天賜宗,是有趙楚交代的任務。
麥當鶴降落,不小心踩在一個人頭上,它嫌棄的跳起來。
那些尸體死狀猙獰,一張張臉上,充斥著扭曲的錯愕和恐懼。
青鶴知道黑燕的實力,并不奇怪。
那黑燕根本就不是動物,最大的愛好是欺負袁瑯天,可那豬頭,嚇死不敢將黑燕燉湯。
欺軟怕硬的貨。
麥當鶴呼氣沖沖的吞下一把丹藥。
瓊池仙域那個家伙,想騙我回萬獸仙域?
簡直是做夢。
在上九天世界,處處是冰冷規矩,處處是令人作嘔的嚴酷階層。
他青鶴實力不強,地位不高,回去處處看臉色,哪有這里自由自在。
嘩啦啦!
隨后,青鶴猛地大翅膀一甩。
一股恐怖的罡風,沖天而起,宛如滅世之風,范圍籠罩八萬里,來回呼嘯,觸目驚心。
麥當鶴雖然在袁瑯天的手下,是案板上的食材。
但它畢竟跟隨虞白婉修煉了幾天,如今的實力,差一步就可以突破天擇。
只要突破了天擇,咱就可以開口說話,再遇到袁瑯天,起碼可以第一時間跪地求饒。
多一項生存本領,總歸是好的。
麥當鶴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
4000元嬰尸體在狂風中,宛如被風化了八百年的朽木,直接是煙消云散,散成了最原始的粉末。
沒有血跡。
狂風過后,大地干干凈凈,只殘留著星星點點的天元瑰寶光芒。
只是,這些光芒,有些猩紅之色。
麥當鶴懶得在意,如果有人在場,一定會認出來,那可是千界域的特產,血元秘寶。
呼啦啦。
青鶴再次大翅一扇,地面陡然從中間裂開。
崩裂。
青鶴翅膀扇出的罡風,就如天神的手臂,將大地徹底掰開,其實更像是有人將一個蘋果一分兩瓣。
隨后,青鶴興奮的一聲嘶鳴。
找到了。
趙楚安排自己找東西,它終于找到了。
那是一塊足有十丈之大,正方形金屬盒子。
青色。
盒子表面,散發著一層青色氤氳,一閃一閃,就如有個人在眨眼。
麥當鶴有直覺,這盒子,不簡單。
這盒子,乃是青劫圣地的青劫令。
一年前,趙楚用來威脅兩大圣地的底蘊,一年來,趙楚沒有拿出來,同時也被兩大圣地默認,算是給趙楚的一點安全感。
就在黑燕來臨的前一天,趙楚在礦脈地底深處,將巴掌大的青劫令,膨脹到了十丈之大。
青劫令就如一只抽屜。
抽屜的存在,是為了存放東西,或者說,存放一些其他法寶無法承載的東西。
青鶴毛骨悚然,鳥毛都一根根豎起來。
在青劫令的凹巢里,有四顆圓滾滾的液體大球,通體血紅。
足有三個人那么高,被巨大的青劫令裝載著,竟然絲毫沒有顯得小。
那血球的表面,還翻滾著一顆顆血泡泡。
麥當鶴搖搖頭。
它沒出息,又想起了袁瑯天那個怪物,想起了他文火慢燉的那一鍋鹵肉。
鹵鴨翅,鹵鴨脖,鹵鴨腿。
很可怕。
那湯汁的表面,就是這種小泡泡,不急不緩。
果然是一脈相承的態變。
其實麥當鶴能看得到。
那些翻滾的氣泡里,有一顆顆人頭。
沒錯!
這些人頭,就是當初兩大圣地的侵略者。
他們死后,趙楚埋藏在地底深處的歹毒陣法,開始運轉。
1000個元嬰的血,可以匯聚成一顆血丸。
這里足足死了4000個元嬰,便留下了這四顆龐大的血丸。
偏偏血丸里的怨毒氣息太濃,連須彌界都無法裝下,最終也只能以青劫令承載,青鶴做牛做馬,去拉車。
幽羿羽其實給趙楚留下不少寶藏。
特別是一些歹毒的神通,魔道的典籍,那些都是無價之寶。
就比如這血丸的煉制,完全是天怒人怨,喪盡天良的方式。
但趙楚喜歡。
用這種方式去復仇,可大快人心,令人念頭通達。
也只有這血丸,才能令兩大圣地的侵略者,死后也不得安寧,永受折磨。
轟隆隆!
麥當鶴搖搖頭,咱工作起來,還是蠻認真的。
工作使我快樂。
青鶴幻化出兩道繩索,隨后,一陣天塌地陷的震蕩,那巨大的青劫令,就被青鶴生生拉扯起來,一點一點離地而去。
青鶴載血車,空中出現一條血色痕跡。
它滿腦子的不滿意,這大盒子,比想象中要沉重。
或許,是4000個元嬰的怨氣太重。
反正麥當鶴不爽,它只能用吞丹來發泄憤怒。
瞬息之間。
青鶴的身形,徹底消失在天際。
青鶴走了,而這八萬里天元瑰寶礦脈,依舊是閃爍著璀璨的光華,就如一片紅色的水晶田野,美輪美奐的光澤,令人頭暈目眩。
而隨著青劫令離開,地面出現了一道巨坑。
巨坑的土壁,斑駁丑陋。
但不長的時間,便被一層天元瑰寶礦脈的光華所覆蓋。
野草!
也只有野草,能形容天元瑰寶礦脈的蔓延之迅速。
北界域遠東。
最遠的東方,是尊晏皇庭。
在尊晏皇庭的最東方,有一座宵東城!
前三天。
尊晏大帝下令,便將這座宵東城的百姓,全部撤離。
如今,宵東城是一座空城。
兩個筑基境,冒著被尊晏皇庭逮捕的危險,要一探宵東城。
他們懷疑這里有寶藏。
也就在二人鬼鬼祟祟,即將踏進城門的時候,遠處有尖銳的風聲。
抬頭!
二人滿臉驚愕。
鬼氣森森的宵東城上空,突然有一個黑點,從遠處而來。
黑點是一只鳥。
不對,是一只鶴。
那只鶴,拉著一個巨大的盒子?
那盒子的樣子,有些像…棺材。
對,就是棺材。
金燦燦的棺材。
這盒子真重,地點真遠!
青鶴煩惱。
終于到了地方,他翅膀一抖,頓時背后的重量清了四分之一。
其中一顆血丸,從天而降,筆直的朝著宵東城落下。
之后,麥當鶴頭也不回,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下一個地點。
東北方向的…建始城。
它根本沒有意識到,在城墻腳下,還有兩個筑基修士。
“大哥,那只鳥,是不是神鳥,墜落下來的是,是不是月亮。”
年紀小的筑基渾身顫抖,戰戰兢兢說道。
“弟、弟弟…你見過,元嬰嗎?”
大哥臉色慘白,就像是棺材里即將出殯的死人。
“遠遠見過一眼,尊晏大帝很強大,一口氣就能吹死我。”
隨著血丸越來越近,就像血色的天在坍塌,弟弟的呼吸,已經凝固。
他驚恐的看著大哥。
要知道,這個大哥,當年參加過神威皇庭的覆滅之戰,見多識廣。
“你見過,死亡后的元嬰嗎?”
“對不起,大哥害死了你!”
他一句剛剛說完,整個城池,便被一層血腥的猙獰之色籠罩。
就像魔鬼的舌頭,在舔食著宵東城的一切生靈。
空氣,比漿糊還要粘稠。
兄弟二人睚眥欲裂,直挺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嚇死了。
堂堂兩個筑基境,竟然被活生生嚇死了。
沒錯!
面對1000個元嬰的怨魂,哪怕是金丹,也只有被嚇死的下場。
而那巨大的血球,就如融化的冰塊,緩緩沒入宵東城的地面。
隨后,整個宵東城,通體血紅。
遠處一些城池的修士被嚇的肝膽俱裂,甚至連忙朝著更遠的地方逃去。
無悔城!
13個元嬰被碎了元器,此刻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在這些人的四周,是天賜宗的元嬰。
他們的額頭滿是血痕,那是磕頭磕的。
完了!
誰能想到,原本是獵人來狩獵,此刻卻被獵物抓獲。
“饒了我們吧?我們并沒有想殺人,我們只是來看看!”
“沒錯,我們根本沒有殺人的心!”
那13個元嬰,早已沒有了當初的猙獰,此刻比最卑賤的太監還要奴性十足。
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就越是珍惜生命。
兩大圣地的元嬰,根本不例外。
“如果此刻跪下的是我們這些老鼠,你們會仁慈嗎?”
“螻蟻就該被屠殺一空,對不對?”
“如今你們被螻蟻斬殺,又是什么滋味?”
紀東元冷笑著上前一步。
他大袖一甩,一道劍芒貫穿而出。
13顆人頭高高飛起,竟然是直接被吸到了遠處的萬罪刑柱之上。
一具具無頭尸體,直挺挺的倒下。
誰都沒有看到,這些尸體之上,每一個毛孔里的鮮血,都在被大地貪婪吸收著。
似乎在地底深處,有一個貪婪的嗜血惡鬼。
與此同時。
北界域的元嬰們,紛紛抬頭。
下一批天外來客,已經降臨。
這一次,是28人。
翻了接近一倍。
“少宗說的沒錯,傳送通道被撐大,每次來的元嬰,都會更多。”
井青蘇望著天穹,臉色越來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