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了!
無論是兩大圣地,還是北界域,所有人目瞪口呆,有些人甚至心臟都處于停滯狀態。
寸許距離,黑燕便會洞穿趙楚的胸膛。
可終究是停下了。
噤若寒蟬。
全世界都仿佛被凍結。
趙楚保持著雙手高舉信封的狀態,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栗,每一根神經都在痙攣。
他已經嗅到了死亡的味道,那樣清晰。
但…終歸是停下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不知何時,一滴滴冷汗落下,趙楚早已大汗淋漓。
遠處,羅廣流和岳羅王也愣在了原地。
停了!
竟然真的停下來了,簡直不可思議,那封信,到底代表著什么?
還有那幅畫,那柄梳子。
兩大天擇用神念探查過,都是些很普通的東西,根本連靈力都沒有。
天賜宗所有元嬰狠狠吐出一口氣,他們一個個都宛如渡過了一場生死浩劫,渾身忍不住顫抖著。
沉府升真元匯聚在掌心,就差一秒鐘,他就要引動降臨大陣。
圣地!
聶塵熙和青天易膛目結舌。
為什么!
斬殺了4000元嬰的黑燕,為什么要對趙楚手下留情。
“那畫中是誰?”
“梳子是什么意思?信又是給誰的!”
稷池圣地,朱庚為和江一劍兩大天擇,質問青天易。
“回稟長老,弟子不知。”
青天易連忙回道。
“廢物!”
江一劍用眼角的余光斜視了一眼青天易,就如在看一個低賤的奴仆,那是一種骨子里的輕蔑。
青天易察覺天元瑰寶礦脈,理論上是有功。
可他沒有殺了聶塵熙,功勞減半。
剩下的一半功勞,因為這次提前逃亡,直接消減,甚至還有罪過。
高高在上的長老,根本不問原因。
這場2000元嬰死亡的災禍,全部算到了青天易的頭上。
是他沒有提前預警。
青天易點點頭,內心苦楚,但卻敢怒不敢言。
就如他曾經是青古國的帝王,將軍立功,賞一些金銀細軟,而戰敗之后,曾經立下過功勞的將軍,終將要以死謝罪。
這就是上位者的思維。
功是功,過是過。
這次2000元嬰死亡,他知情而不報,有大過。
然而,沒人會去追究羅廣流,因為后者是天擇長老。
在另一邊。
車莊許和應戰生兩位天擇,也問出了同樣的話。
聶塵熙唯唯諾諾,死活沒有說出什么原因。
他和青天易同病相憐。
當初自己找岳羅王匯報,后者根本沒有在意,現在闖下滔天大禍,所有罪過,卻要由他去背。
有一肚子委屈,和誰訴苦呢!
轟隆隆!
也就在這時候,無悔城的遠處,有一片黑壓壓的烏云席卷而來。
頓時間,所有人抬頭望去。
“那是…一座行宮?”
“怎么可能,那么浩大的行宮,竟然全部漂浮在了天上!”
“這根本就是一塊大陸,天吶,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做到的。”
滾滾風雷,震耳欲聾,那片承載著亭臺樓閣,假山叢林的大陸,越來越近。
所有人震驚到難以呼吸。
別說在場的元嬰境,就連羅廣流和岳羅王兩個天擇,都口干舌燥,久久難以呼吸。
以他們的眼界,一眼便能看得清。
這片大陸,是一件恐怖到難以形容的法寶。
簡直不可思議。
起碼在下九天世界,他們第一次見這樣的駭人法寶,哪怕是圣地的問元圣尊,也沒有如此恢弘浩瀚的超級法寶啊。
也就在這時候,趙楚面前的黑燕子,調轉腦袋,猛地朝那座空中府邸飛去。
嘩啦!
這時候,府邸宛如另一片天上的行宮,徹底覆蓋了無悔城的天。
燕子剛剛飛起來,行宮之上,便傳出大門開啟的聲音。
隨后,一只豬妖,迫不及待的跑出來。
他似乎被封印了整整一萬年,沿途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瞳孔里是陌生又熟悉的神色。
“這里曾經是一座荒漠,如今已經建立起了城池,還如此繁華,本皇欣慰,本皇欣慰啊。”
袁瑯天的出現,令無數人震驚。
就連投靠了天賜宗的元嬰妖皇,都紛紛錯愕。
這家伙,比自己還像個兇妖。
可在袁瑯天的身上,卻是貨真價實的人族氣息,還是恐怖絕倫的天擇境。
袁瑯天俯瞰著北界域的大地,眉頭久久沒有舒展開來。
他似乎在品味的思想的苦,故鄉的愁。
天擇!
很強的天擇!
羅廣流和岳羅王頓時警惕著。
聶塵熙和青天易說的沒錯,他們太疏忽大意,這放逐區域的貧瘠界域,似乎真的隱藏著什么天大的秘密。
懸空漂浮的行宮,道紋編織而成的黑燕,還有如今的天擇境。
處處透露著詭異。
“臭小子,本皇沒有看錯人,你果然做到了,哈哈!”
隨后,袁瑯天腳掌虛空一踏,他的身軀,轟然沖到趙楚面前,猛地一個熊抱。
咔嚓!
下一息,趙楚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他渾身骨頭瞬間斷了一多半。
他現在的修為,可是靈脈境,在袁瑯天的懷里,簡直脆弱的和麻花一樣。
“呀,你怎么這么虛弱!”
隨后,袁瑯天覺察了問題,連忙一道真元打入趙楚體內。
“修、修煉,修煉的一種方式,我在修煉神念之力!”
袁瑯天的真元頗為神奇,趙楚的斷裂的骨頭,竟然直接愈合,就如有全天下最厲害的郎中,幫他瞬間接骨了一般。
“哦,我明白了。”
“怪不得剛才那一聲鬼嚎,竟然能傳遞到浮空行宮之上,果然是精純的神念之力。”
“我之前還奇怪,在北界域,哪怕元嬰巔峰,也不可能把聲音傳遞到浮空行宮之上。”
袁瑯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浮空行宮本身存在著一層結界,普通元嬰的真元波動,會被直接屏蔽,而神念之力,卻無孔不入,能出現在院落上空。
“您是…二代人皇大人?”
就在這時候,遠處一聲驚呼。
袁瑯天猛地回頭。
再一看,在場唯一的天擇境,那個和老夫子一樣的沉府升,直接跪下,五體投地的一個大禮。
“沒錯,正是本皇!”
聞言,袁瑯天稍微一愣之后,猛的放開趙楚。
他大袖猛地一甩,這一刻渾身充斥著一股滔天龍氣,似乎能將蒼穹抬起。
趙楚一愣。
這袁海天得多喜歡當帝王,從苦逼廚師,到帝王威嚴,簡直一秒鐘入戲,演技行云流水,渾然天成。
您穿的還是廚師衣服啊。
“拜見二代人皇大人!”
緊接著,苦一書和苦云勁也猛地跪下,他二人簡直是痛哭流涕。
沉府升乃是袁瑯天的傳人。
苦一書和苦云勁,乃是苦修士一脈,更是袁瑯天的追隨者。
可其他人,卻愣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
二代人皇啊!
那可是傳說中的至尊強者,繼太倉北之后唯一的人皇。
他的長相。
似乎有些…不守成規啊。
隨后,呂休命他們也反映也快。
沉府升和苦一書他們都跪了,人皇乃是北界域的正統,他們豈有不跪之禮。
一道道人影,接連下跪,那聲人皇,叫的虔誠且狂熱。
熱淚盈眶!
袁海天雙手背負在身后,仰面望著蒼天,似乎在悲天憫人。
只有趙楚用神念能察覺,這堂堂人皇,是怕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激動啊。
幾千年了,當廚子的日子,怎是一個苦字能表達。
“北界域,你們的皇帝,回來了。”
平復了幾息,只見袁瑯天雙臂高高舉起,隨后一聲怒吼。
那音浪滾滾散開,隨后席卷起無盡沙塵,宛如被束縛了萬年的帝王之龍降世,恨不得連天都捅個窟窿。
“人皇…萬歲!”
“人皇…萬歲!”
“人皇…萬歲!”
隨后,沉府升站起身來,舉起手臂,振臂一呼。
而苦一書和苦云勁,更是虔誠的似乎要燃燒起來,他們的怒吼,恨不得將嗓子都喊破。
怒吼!
在三大強者的帶領下,無悔城所有元嬰都在吶喊。
這一幕,令趙楚都措手不及。
他原以為,沉府升永遠是一副書生的儒雅模樣。
他原以為,在苦一書的臉上,永遠都是看透了一切的悲憫。
誰知道,他們狂熱起來,簡直和瘋子一樣。
“這就是人皇的魅力嗎?”
趙楚搖搖頭,表示難以理解。
然而,下一息,他渾身僵硬,似乎被寒冰凍結了一樣,每個毛孔都在顫抖。
是澤妍花!
是黃靈靈!
他的神念力,第一時間觸碰到了熟悉的氣息。
趙楚猛地抬頭。
果然,從浮空行宮的大門外,走出兩個他魂牽夢繞的人來。
澤妍花!
黃靈靈!
幸虧當初青鶴帶走了她們二人,趙楚才能安心的在無悔城蟄伏下去。
隨后,浮空行宮的上空,出現了一只巨大青鶴。
它沖著趙楚眨眨眼,宛如再說:老兄,倆老婆毫發無傷,就問你穩不穩。
咕嚕!
隨后,青鶴肚子咕嚕嚕,它用翅膀使勁拍拍肚子,那可憐的表情,似乎再說:老兄,再不給丹藥,就餓死了。
可趙楚根本沒時間理會青鶴。
他的眼里,只有澤妍花和黃靈靈。
對她們來說,可能只過了不久,但對趙楚來說,卻是整整三年。
兩個他生命中摯愛的人,此刻滿臉淚痕。
見到了。
澤妍花抹著眼角的淚,似乎幾個月之內,趙楚長大了不少。
黃靈靈不敢說話,只是無助的抹著眼淚。
在她眼中,永遠只有師兄一個人。
“嗯,信封未啟,就憑你這份人格,我答應停止殺戮。”
趙楚還在心碎中。
這時候,他的耳畔,陡然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
仙樂風飄處處聞!
驚破霓裳羽衣曲!
這道聲音,說不出的空靈縹緲,說不出的出塵不凡。
根本就是天宮玄音。
趙楚頭皮發麻。
他再一轉頭。
在自己不遠處,白發飛揚,童顏絕美。
畫中人,畫中仙。
不是虞白婉,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