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器粉碎。
威天海一連噴出十幾口鮮血,震驚到耳鳴。
怎么可能!
這才過去了半年,天賜宗的人,不是一直被圣地壓制,和狗一樣,根本連頭都抬起不來嗎?
為什么?
為什么苦一書突然擁有了高階元器,為什么他的元器契合度,達到了恐怖的八成。
不堪一擊!
自己曾經的北界域最強元嬰,為什么會如此不堪一擊。
這段時間,北界域到底發生了什么。
失魂落魄!
威天海修為跌落到金丹,他渾身上下,似乎所有力量都被抽干,踉踉蹌蹌,站起來都那樣艱難。
“你這個所謂的皇,可笑嗎?”
苦一書平靜的問道。
“為什么,為什么老天對我如此不公,唾手可得的天擇機緣,卻要被別人拿走,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威天海欲哭無淚,恨不得活生生吃了苦一書。
“苦一書,我就是敗了,也不會讓你天賜宗好活。”
“就在剛才,你擊敗我的那一瞬間,我已經給聶塵熙發出去了傳音,他和中央域的圣地,很快便能收到我的消息。”
“你天賜宗隱藏的再深,也逃不脫圣地的制裁。”
威天海披頭散發,睚眥欲裂。
我死,必然也要拉上你們這些墊背的。
平靜!
對面的苦一書,還是那樣平靜,就如一塊被凍結的寒冰,
“苦一書,你是不是不信?”
“我神念力七品,想要發出去一道神念消息,你根本不可能察覺,等著吧…等著圣地的制裁,等著被屠殺吧!”
威天海咬牙切齒,瞳孔里燃燒著詛咒的火焰。
“你是說這個東西嗎?”
隨后,苦一書笑了笑,在他指尖,一只透明的昆蟲,即將潰散。
什么?
見狀,威天海簡直要魂飛魄散。
沒錯!
苦一書手里的昆蟲,正是自己神念所匯聚而成的飛蟻,無論多遠距離,都能飛到聶塵熙身旁。
只有神念力達到了七品,才能施展出來。
“北界域的神念力水平,早已突破了六品。”
“所以說,威天海你夜郎自大。”
下一息,威天海如被雷擊,這句話,直接出現在了自己腦海里。
是直接的神念傳音。
噠噠噠!
威天海腳掌連退三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震撼!
遭遇苦一書這幾分鐘,比威天海的皇庭破碎,還要震驚。
這半年來,到底發生了什么!
威天海失敗過,哪怕皇庭潰敗,哪怕天擇傳承之器被奪,他都能坦然面對,重整旗鼓,去尋找新的機緣。
可此時的挫敗,令他措手不及。
蠢貨!
沒錯,威天海感覺自己就是個蠢貨。
就像一個乞丐,跑到一個富貴人家,去炫耀他有一個饅頭,殊不知自己早已成了笑柄。
“威天海,還有什么遺言嗎?”
苦一書認真的問道。
“天賜宗可以不計前嫌,讓我也加入嗎?”
“現在北界域被兩大圣地奴役,我們都是北界域的修士,應該團結起來,一致對外!”
突然,威天海瞳孔一亮。
“你去找趙楚商量一下,我可以把女兒嫁給他,當小妾也行。我身上還有很多秘密,我可以和天賜宗一起分享。”
“天賜宗有了我,一定會如虎添翼!”
威天海循循善誘。
天賜宗一定是隱瞞著圣地,得到了天大的機緣。
“威天海,你真的就這么愚蠢嗎?”
苦一書都被氣笑了。
一個人到了山窮水盡的絕路,連智商都會倒退成孩童嗎?
“不行,你苦一書做不了主,我要和趙楚對話,和你們少宗對話!”
威天海冷靜的說道。
只有趙楚,才是一切的關鍵。
“抱歉,少宗沒空聽你說話!”
“等你死了,在地獄,可以給少宗托夢。”
苦一書搖搖頭。
“你不可以殺我,趙楚在我女兒面前說過,他不會殺我,天賜宗不會殺我。”
“今日你違背趙楚諾言,對他的道心是傷害。”
威天海捏著拳頭,等待一線生機。
“可惜,天賜宗解散了,趙楚已經不是我們的少宗。”
“威天海,你不用掙扎了,還記得你半步天擇之后,兩招斬殺了兩個的元嬰嗎?”
“他倆叫苦葉和苦辰,他們是我從小撿回來的孤兒,是我的徒弟,和我的兒子一樣。”
“我做夢都想復仇,此時機會就在眼前,可能錯過嗎?”
苦一書平靜的上前一步,其掌心里一道風刃旋轉。
隨后,風刃將空間切割開來,一顆頭顱,高高飛起,一行鮮血,染透了黃沙。
一具無頭尸體,直挺挺趴在荒漠之上。
幾息后,一層黃沙,已經覆蓋在尸體之上,再過幾息,這具尸體,便會被黃沙所吞噬,不久后,就是一具骸骨。
“徒兒,為師替你們復仇了,你們三個人,安息吧!”
苦一書朝著西方的天空,雙手合十。
又是一股黃沙襲來。
曾經一代帝皇,曾經的北界域霸主,逐漸在黃沙的掩埋下,徹底淪為了一段歷史。
他的死,留給了天賜宗一個大機緣。
“幸虧我找到了威天海的行蹤,否則等他得到這場機緣,那還能了得!”
走到行宮內,苦一書都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他原以為,這太倉行宮之內,只有一顆陰陽天擇丹,誰能想到,里面還有一塊道心石碑,還有天擇之傳承器,簡直是不可思議。
隨后,苦一書一陣后怕。
如果威天海真的得到了這場機緣,安然在沙漠中閉關,等他突破之后,哪怕沒有兩大圣地,天賜宗也將遭遇滅頂之災。
可怕!
苦一書咽了口唾沫。
威天海不愧是曾經的神威大帝,果然不會那么簡單的失敗。
“要拿到陰陽天擇丹和天擇傳承之器,必須先在道心石碑下,感悟到道心。”
“這石碑,我先拓印成圖像,給少宗看看。”
苦一書一連打出無數法訣。
他的神念力,將行宮里的一切,特別是道心石碑,仔仔細細錄像,隨后也凝聚成了一只昆蟲。
下一息,空氣扭曲,昆蟲消失的無影無蹤。
傳音玉簡有很多限制,而這昆蟲,卻是由最精純的神念之力匯聚,哪怕相隔再遠的距離,也可以精準將消息穿送過去。
苦一書此刻也佩服趙楚的高瞻遠矚。
北界域的修士,在很久以前,是根本不會浪費精力去修煉神念之力,他們認為是浪費時間。
可隨著神念之力突破到六品,很多神秘莫測的能力,簡直刷新了苦一書的世界觀。
無悔城!
趙楚躺在屋頂,還在失神的看著天空。
已經20多天,無悔城的監視陣法,根本就沒有亮起。
在兩大天擇的眼中,趙楚早已經沒有了任何雄心壯志,根本不足為慮。
而車水馬龍的無悔城,商隊越來越多,馬車也越來越多。
趙楚的九極星辰圖突破到了九重,理論上這是大圓滿的境界。
但趙楚不這樣認為。
浩瀚的星空,誰敢說有盡頭。
所以他依舊在肆無忌憚的吞噬著星斑石。
就在這時候,空中傳出一陣特殊的震蕩波。
趙楚耳朵一動,身體還保持著慵懶的姿勢,但手指卻微微一動。
一只透明的昆蟲,鉆到趙楚腦海里。
“少宗,老朽斬了威天海!”
“少宗,威天海找到了一處絕密行宮,里面有天大的機緣!”
“少宗,這塊道心石碑,可以領悟出道心!”
“少宗…”
神念昆蟲里的訊息,一條又一條的出現。
趙楚每讀一條,都口干舌燥。
看完了苦一書傳來的所有信息后,趙楚額頭一層冷汗。
后怕!
趙楚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苦一書無意中發現了威天海的行蹤,等到后者真的拿到機緣,徹底突破天擇,他的一切心血,都將付諸東流。
斬草要除根啊。
趙楚一陣懊惱,自己心慈手軟這個毛病,真的得改,必須得改。
這是一次深刻的教訓。
如果沒有苦一書,天賜宗的結局,將不堪設想。
至于威君念的承諾,趙楚當時做到了。
威天海不是自己殺的,他死于咎由自取。
“這道心石碑里,是一篇觀想心得,如果元器契合度超過七成,有一定幾率,感悟出道心。”
這時候,洪斷崖再次出現。
“道心?”
“洪前輩,道心不是在機緣巧合下出現嗎?難道還有人為觀想的方式?”
趙楚一愣。
“嚴格意義上來說,天道既是人道,當初你能觀天悟道,有些人便可以面壁觀想入道。”
“這其中唯一的不同,便是天道的力量更為純碎,算是自己開辟了道,這種比較困難。而感悟悟道碑,算是踏上別人曾經的老路,雖然日后道心之路不可逆的,但這卻比較容易。”
洪斷崖解釋道。
“這樣說來,用悟道碑,就相當于有了個師傅,你以后的道術,只能走師傅曾經走過的路。而我的道心,是無主之道,可隨心所欲?”
趙楚恍然。
“悟道碑里的碑文,需要用天元瑰寶拓印,差不多十塊能拓印一份,只能供一個人觀想,之后便會粉碎。不過你現在財大氣粗,也不缺天元瑰寶。”
這一次洪斷崖沒有譏諷趙楚的智商,揮揮衣袖離去。
“我就知道,涉及到道心的玩意,絕對要燒錢。”
趙楚撇撇嘴,花錢的地方真是太多。
拓印一份,需要十塊天元瑰寶,天賜宗這么多元嬰,得拓印多少分。
“唉,問世間,誰最有錢,唯有我趙員外!”
夕陽西下,趙楚搖頭晃腦的去了街邊一家餃子館。
“原來是趙員外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趙楚領著一群筑基境保鏢,剛一踏進餃子館,那老板和掌柜齊齊跑出來,臉上笑出了一朵花。
“蓬蓽生輝?哪里生輝?餃子館牌匾都不是純金的,怎么生輝嘛…來人,去把牌匾,換成金的。”
趙楚大咧咧坐下,隨后懶散的打開菜單看了看,旁邊的老板親自點菜。
金的啊。
一個純金的牌匾,得多少錢,得多少錢啊。
他的手都在顫抖。
趙楚菜單往桌子上一扔。
“員外,您的意思是…來一本?”
老板被嚇了一跳,隨后,他想起了趙員外的消費習慣。
別人點菜按盤算,趙員外從來都是按本算。
趙楚點點頭。
何江歸,該出發了。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燕漠皇庭,出現了何江歸的身影。
他警惕的巡視了一番,沒人跟隨,隨后消失在茫茫大漠。
在天賜宗,何江歸是一只小螞蟻,從始至終,都沒有人關注過他。
苦地中央!
苦一書早以力,將太倉行宮重現掩埋,而他以胎元呼吸,也一同被黃沙覆蓋。
等待!
趙楚說過,這悟道碑,被使用之后,便會灰飛煙滅,他等人送過來足夠多的天元瑰寶,然后一一拓印之后,再開始感悟。
深夜!
趙楚的身形,慣例出現在天元瑰寶礦脈之下。
元始之魂礦脈,已經被趙楚采集了一多半,因為這些元始之魂太過于脆弱,趙楚怕肉身下去,會有所破壞,便一直不敢深入。
隨著礦脈中央被他挖空,竟然是出現了一道黑漆漆的隧道。
趙楚用神念之力探查過隧道,發現里面別有洞天,但卻一片漆黑,似乎是有人故意屏蔽了光線。
躊躇了好幾天,趙楚今日終于下定決心,他要親自去一探究竟。
隱隱約約,那隧道的里面,似乎有一股召喚的意念。
做好十足的準備之后,趙楚肉身小心翼翼的下潛。通道他前幾天已經悄悄挖開,廢土都得乾坤戒運出去,僅剩的一點點靈氣,根本就不夠用,著實把趙楚累了個夠嗆。
越到底部,趙楚的心跳就越是沉重。
隧道里的那股召喚氣息,總能混亂趙楚的思緒,使他回想起懸在空中的那顆巨大的瞳孔。
詭異的瞳孔,宛如一顆即將墜落的星辰,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似乎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
近了!
趙楚小心翼翼,避開所有元始之魂,手掌終于觸碰到了隧道。
黑煙!
原來那隧道里的漆黑,并不是單純的光線,而是一層粘稠的黑煙。
趙楚皺著眉,警惕的分析了一下。
這黑煙的成分,似乎也是本源的神念之力。
秉著呼吸,趙楚小心翼翼,如一個漆黑世界中的螞蟻,雖然孤立無援,但他堅強又孤獨的前行著。
他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樣的危機,也不知道漆黑的背后召喚,又是什么。
但趙楚的好奇心,驅使著他必須去探尋。
這一次,照妖鏡里的洪斷崖也沒有阻止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趙楚的腳掌有些麻木,趙楚的呼吸有些滯澀。
突然!
趙楚的瞳孔生疼,突如其來的明亮,宛如一根針刺入了眼中,漆黑的幕布被一把撕裂。
光灑人間。
幾息后,趙楚的眼睛適應了明亮。
他轉頭打量了一番。
這是一處天然的石洞,里面有些潮濕,但并沒有青苔,光華的石壁上,似乎有些神秘繁復的圖紋。
趙楚深吸一口氣,在石洞在細細打量著。
當然,他打量的關鍵點,卻是在尋寶。
莫名其妙出現一個神秘的石洞,一定蘊藏著秘寶,否則不符合常理。
當然,趙楚不光用眼睛看,他渾身的神念,也如蛛絲一般散開,石洞內的一切,根本逃不過自己的探查。
趙楚有這個自信。
“等了6000年,竟然等來這么個貨色。”
“秋昊遺書如果給了他,會不會被秋昊孤殿下的靈魂詛咒死。”
“可我這一縷神念,最多堅持幾年,怕是等不來第二個人啊。”
在趙楚引以為傲的神念探中,他卻根本沒有察覺,在自己的頭頂三尺上空,懸浮著一個透明人影。
這透明人影盤膝而坐,苦惱的皺著眉。
趙楚那宛如發絲般密集的神念,竟然從其身體內穿透而過,沒有任何異常。
他就是空氣,空氣就是他本尊。
在人影的目光中,趙楚彎著腰,像是只猥瑣的老鼠,又像個賊,他躡手躡腳,看著就讓人想打他。
“不行,絕對不行。”
“秋昊孤殿下生生轟碎了蒼穹星,創造了蒼穹亂星海,他是至高魔尊,他的遺書,絕對不能給一個比鳥還弱的元嬰境…我呸,元器是有了,還沒有突破元嬰,還是個金丹。”
“元器不是巔峰極品,契合度沒有達到九成,九天仙域的嬰兒都比他強。這種垃圾,為什么能找到這里。”
透明虛影叫幽羿羽。
他來自上九天世界,九天仙域的十殿魔宮,乃是其中一位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