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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生而為螻蟻,卻不自知

  話音落下。

  沉府升的身軀,從虛空中出現,矗立在祭祀臺之上。

  他青袍飛揚,正瑤瑤眺望著天穹,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

  什么?

  解散宗門?

  所有人面面相覷,那眼神紛紛在詢問著別人。

  聽錯了嗎?

  天賜宗剛剛滅了神威皇庭,正是烈火烹油,如日中天之時,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解散宗門。

  簡直是開玩笑。

  聽錯了。

  不少人搖搖頭,一定是聽錯了。

  可人群之中,還有一些人渾身顫抖,手掌狠狠捏在一起。

  特別是夏閑生,他顫抖的最厲害。

  “唐君蓬,相信我!我們會死,全部都會死!”

  “天都救不了我們。”

  這時候,夏閑生再次開口,他的話音里,充斥著絕望。

  “你胡說八道什么,沉府升如今是半步天擇,再大的劫難,我也會渡過去。”

  唐君蓬也感覺到了危機。

  畢竟,遠處青天易和聶塵熙,那樣的詭異,再加上蓋世的烏云,還是沉府升莫名其妙解散宗門。

  如果是沒有危機,那才是怪事。

  可夏閑生也太沮喪。

  在場這么多元嬰,怎么可能全部被殺。

  “掌門,您剛才說什么,我們是不是聽錯了。”

  這時候,一個元嬰忍不住,終于是開口問道。

  死寂!

  這一刻,大地陷入了詭異的死寂中。

  所有人抬頭,目視著沉府升。

  聽錯了。

  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苦一書,呂休命和井青蘇他們,也凝重的望著沉府升。

  如果沒有天大的事情,掌門絕對不可能解散宗門。

  “沒有聽錯,從此刻開始,北界域再無天賜宗。”

  “這塊天元瑰寶礦脈,再也不屬于天賜宗,它是無主之物,有德者居之。”

  “井青蘇,立刻撤去礦脈所有守軍。”

  隨后,沉府升轉頭,表情史無前例的沉重。

  轟隆隆!

  隨后,他大袖一甩。

  伴隨著一道天搖地動的巨響,在遠處的天賜城內,那尊比城門還高,被人們當做信仰去膜拜的掌門雕塑,桑然坍塌。

  沉府升的雕塑,碎成了最原始的沙塵,連同著天賜宗好不容易積累下的氣運,徹底粉碎。

  隨后,天賜城震動,似乎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咆哮。

  籠罩在天賜城之上的祥云,徹底煙消云散。

  這一瞬間,天賜宗所有人震驚。

  消失了。

  他們的天賜黑袍,徹底失去了庇佑靈力。

  沒錯。

  天賜黑袍的庇佑靈力,乃是天賜宗祥瑞所聚。

  如果祥瑞沒了,那這黑袍,也就成了最普通的靈袍。

  震撼!

  無數人矗立在原地,面面相覷,久久回不過神來。

  為什么!

  前一個小時還好好的,陽光明媚,所有人充滿希望的期待著未來。

  一場地震,一片黑云,竟然會摧毀了這一切。

  這到底是為什么。

  “為什么!”

  這時候,一個天賜宗的元嬰手足無措的失聲問道。

  天賜宗是他的家。

  好好的,這個家為什么說散就散。

  不光他,無數人都在瞳孔猩紅的盯著沉府升。

  他們在等待一個答案。

  哪怕你是掌門,也不可以沒有理由,隨隨便便摧毀所有人的家。

  “我來告訴你們!”

  “沉府升這個迂腐的老匹夫,是在保護你們。”

  “三分鐘后,無論你天賜宗是否解散,但被抹殺,已經是定局。”

  突然,遠處的聶塵熙冷笑一聲,打破了詭異的死寂。

  “抹殺?”

  “憑什么?你聶塵熙,一個喪家之犬,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

  聞言,一個元嬰長老怒氣沖沖呵斥。

  他腳掌虛空一踏,歇斯底里的轟出去一招。

  大地坍塌,這一道神通,掀起十丈颶風,如一條惡龍出世,要撕裂天地。

  可惜。

  震耳欲聾的巨響過后,一切無濟于事。

  籠罩在聶塵熙身上的透明護罩,根本就無堅不摧。

  元嬰歇斯底里的一擊,別說轟破護罩,哪怕連一道卑微的漣漪,都沒有轟出來。

  就像一只野兔妄圖去震碎一堵城墻,除了頭破血流,得到的只有愚蠢的譏笑。

  一招落下,元嬰長老愣在原地,不可置信。

  為什么!

  自信滿滿的一擊,足以轟穿山脈,為什么連聶塵熙的衣角都沾不到。

  “你問我,為什么抹殺?”

  “很簡單,因為你們是螻蟻,你們弱,你們無知,你們就該被抹殺。”

  聶塵熙蔑視著一笑。

  不相信!

  聞言,那元嬰狠狠搖搖頭。

  不行。

  不可以質疑道心。

  他大袖一甩,根本不顧自己已披頭散發,身軀再次沖殺出去。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聲浪,此起彼伏。

  那元嬰歇斯底里,還在不停不歇的轟殺著聶塵熙的護罩。

  一切的一切,必然是聶塵熙在搞鬼。

  只要斬了此人,一定能解決問題。

  “省著點精力,一會用來磕頭求饒吧!”

  “你們的掌門,你們的信仰,那個不堪一擊的半步天擇,早已經轟了無數次。”

  “沉府升之所以解散宗門,是因為他比你們看的遠,他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與不堪。”

  “說起來,處在螞蟻洞穴里太久,我都快記不起那個強者林立的中央域了。”

  聶塵熙嘴角一動,宛如在看一個小丑在表演。

  這道護盾,乃是臨鹿圣地的天擇長老,親自破開虛空,賜下的防御法寶,就怕有人阻止自己溝通大傳送坐標。

  區區一個元嬰初期,修煉著一柄低階元器,在臨鹿圣地,充其量是個守城軍。

  這種貨色,也想轟破天擇法寶?

  “停下吧!”

  這時候,沉府升悠悠開口,空蕩蕩的聲音,似乎是漂浮在深山老林里的一只孤魂野鬼,遠遠擴散開來。

  “聶塵熙說的沒錯,天賜宗不存在了。”

  “從現在開始,你們不論是兇妖,還是長老或者弟子,都回歸自由身,可選擇任何勢力加入。”

  沉府升深吸一口氣,又強調了一次。

  當空之中,前幾天還意氣風發的半步天擇,此刻卻如一個走投無路的倔強慈父,不得已彎曲了膝蓋。

  這一瞬間,沉府升的雙鬢,瞬間花白。

  他老了不止20歲。

  這是心血損耗過去的惡果,夏閑生強行推演,效果類似。

  近了!

  沉府升抬頭。

  在黑云的另一面,他似乎已經看到了無窮無盡的大軍,正在氣勢恢宏的趕來。

  每個強者身上,都殺氣翻滾,人人如刀,人人如劍。

  他們天生如龍。

  沒錯,別人出生龍穴,你望塵莫及。

  聶塵熙說的很對。

  如今的北界域,是一座出現了金山的羊圈,而守護金山的,正是這一群肥羊。

  數不清屠夫,今日要來羊圈挖金山。

  那些綿羊的路只有一條,就是毫不猶豫的放棄金山,立刻逃走,逃的越遠越好。

  綿羊根本沒有蛻變成狼。

  他們還不放手,還貪戀金山,那就是蠢貨,純粹是給屠夫送肉,送自己的肉。

  “掌門,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聶塵熙和青天易,到底在醞釀著什么?”

  “有什么危機,我們一起去面對。”

  又有幾個元嬰氣不過,一個個義憤填膺,紛紛出言問道。

  “掌門,我不走!”

  “沒錯,當初入宗,我發過血誓,與宗門同生死!”

  “我也不走,沒有天賜宗,就沒有我今日的成就,我早已在金丹境坐化,我不走!”

  隨后,還有不少元嬰振臂一揮,滿臉的無畏。

  這些人,都是天賜宗后來招募的元嬰。

  他們大部分即將在金丹境壽元枯竭坐化。

  當初來天賜宗,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

  誰知道天賜宗一視同仁,不惜賜下元器,才有了他們的今天。

  生而為人,當知恩圖報。

  “我不走,我與宗門,共存亡!”

  轟隆!

  李九川長槍一甩,槍尖狠狠刺入地面。

  “沒人會走!”

  呂休命也上前一步。

  “沉府升,你好深的心機。”

  “解散宗門,讓你天賜宗這些余孽四散逃竄,然后全身而退。你一個人,承擔所有罪孽,可保留一些火種,日后再復興宗門?”

  “其實你想多了,哪怕中央域的強者不屑殺你們,但還有我!”

  “你天賜宗奪走了我青天易的一切,我讓你們,血債血償,一個都逃不了!”

  果然!

  青天易早已看透了沉府升的計劃。

  中央域強者降臨,總要殺一些強者立威,這是必然。

  沉府升已經是必死的結局,他想用自己的死,換來不少人的生,可謂高明妙計。

  “逃吧,朝著四面八方逃,逃的越散越好,最好躲在深山老林,死死的藏起來。這是老夫作為最后的宗主,最后一個命令!”

  苦笑一聲,沉府升說是命令,其實他的語氣,更多的是祈求。

  他知道天賜宗這些人的脾氣。

  可能多活一個,總比全死了強。

  “我說過,晚了!”

  青天易譏笑一聲。

  “嗯?”

  “區區放逐界域,竟然有半步天擇的氣息。”

  “誰是這里的最強者,滾出來…領死!”

  也就在青天易話音剛剛落下,漆黑的天際深處,一道熾熱的流光,如開天戰斧的匹練,直接是撕裂了一切。

  如星辰,如隕石,流光璀璨,從天而降。

  轟隆隆!

  一道足以震碎山川河流的巨響落下,百里大地,一道道裂縫,如蜘蛛網一般擴散開來。

  在聶塵熙的身前,出現了一個衣著華麗,器宇軒昂的青年。

  “拜見前輩!”

  見到青年之后,聶塵熙后退一小步,連忙彎腰一拜。

  那禮節,將卑微詮釋到了極致。

  雖然少年不足25歲,當聶塵熙的重孫都顯小。

  但這一聲前輩,聶塵熙叫的心甘情愿,甚至那樣諂媚。

  “哼,我以為是什么天外高人到訪,原來也不過是元嬰初期而已!”

  這時候,天賜宗一個元嬰冷笑一聲。

  當少年出現的剎那,他徹底放下了心。

  或許!

  掌門多慮了,一個元嬰初期,哪怕他擁有少宗的天賦,也畢竟只是個元嬰。

  “饒舌!”

  鄧官樓先一步抵達北界域,剛要看看這個傳遞大消息的罪人,到底是個什么貨色,誰知道他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了遠處的訓斥。

  大袖一甩!

  一道劍氣破空而去。

  “來得好!”

  天賜宗那元嬰獰笑一聲,不退反應,他手捏神通,竟然是施展出了一道十丈之長的戰刀虛影。

  崩碎山河,毀天滅地。

  那戰刀,如一條開天蒼龍,氣吞一切。

  和蒼龍戰刀比起來,鄧官樓的劍芒,就顯得有些弱小與可笑,就如用一根繡花針,要去穿透一座堡壘。

  天賜宗不少元嬰,也目露輕蔑。

  一個元嬰境的青年,哪怕你再強,又能有多強。

  但還有一些人,卻寒著臉,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蠢貨,回來!”

  見狀,沉府升一聲怒吼,頭發被罡風高高掀起,滿臉焦急。

  可惜!

  一切都晚了。

  在劍芒面前,那蒼龍刀芒,如虛浮的白雪,遭遇了最熾熱的鋼鐵。

  豆腐一樣。

  那刀芒瞬間坍塌,消融,淪為一場笑話。

  天賜宗的元嬰大驚,剛欲逃走。

  可那劍芒,早已在前方等著他。

  隨后,他的元器,再次如豆腐一般,被輕而易舉的穿透,劍芒掀起的波紋,將元器,徹底蕩碎成了齏粉。

  元嬰強者。

  喪命!

  “區區低階元器,簡直可笑之極,生而為螻蟻,卻不自知,當真可悲!”

  隨手一擊,斬殺元嬰,鄧官樓微微一笑。

  之后,他抬起倨傲的頭顱,雙目如星辰閃爍,翻滾著昂揚的戰意。

  “那個半步天擇,提著腦袋,滾下來,領死吧!”

  “你的大限,到了。”

  挑戰!

  一個年輕的元嬰,公然挑戰半步天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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