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奮不顧身的為另一個人去死,要么是處于無法拒絕的利益,要么是出于足以超越死亡威脅的感情。
大廳里的眾人并不是沒有感情的生物,但說實話,他們也不會為了布魯斯放棄自己“高貴”的生命,在瘋狂的賽伯將可憐的厄爾打成重傷之后,那鮮血的刺鼻氣味,讓在場的所有人蜂擁著跑向大廳門外。
杜卡德沒有阻攔這一切,他知道,他精心準備的第一次對布魯斯攻勢,就這么被瓦解了。
只因為一個不知道身份的混蛋!
“你是誰?”
站在慌忙逃竄的人流當中,杜卡德的身體猶如一道水流中的柱子,一個慌不擇路的女人差點撞在他身上,被杜卡德很紳士的扶住,那女士眼淚橫流的道謝,杜卡德讓開一條道路,她慌張的跑開,在她身后,如同從英國故事里走出的老紳士一樣的杜卡德握緊了手杖,緩緩拉出其中的杖劍。
在看到杜卡德的姿勢的時候,賽伯的心頭一沉。
杖劍是一種逼格很高的武器,但坦白說,它的使用難度絕對是所有劈砍類武器中數一數二的,劍柄極短,對手腕靈活度和力度的要求極高,能用好杖劍的人,絕對是真正的武藝大師。
“無禮之人!你怎么敢闖入我的試煉的當中?”
杜卡德向前走出一步,在他身后,那十幾個下屬紛紛抽出了武器,二樓的冷漠男人快步下樓,手里握著一把黑色的手槍,但卻被反應過來的布魯斯一拳砸在了胸口,周圍的三個人朝著布魯斯撲了過去,那個身穿西裝的人,就那么直截了當的在大廳中和他們纏斗起來。
所有的賓客都已經走了,這一幕并沒有被任何人看到,賽伯放開了阿爾弗雷德,
“把我們的戰甲準備好…這個家伙,不好對付!”
阿福和盧修斯看了一眼杜卡德和那些手持武器的家伙們,他們想要離開,但大門已經被封鎖了,賽伯沒有理會這一幕,他將手里的手槍對準了眼前的杜卡德,在面具之下,他帶著一絲嘲諷的聲音響起,
“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用劍?抱歉,但你真的不是從中世紀走出來的老鬼嗎?瞧瞧你穿的衣服,跟那些死人簡直一模一樣。”
“槍?”
杜卡德朝身后揮了揮手指,他身后那些衛士就朝著布魯斯的方向跑了過去,那四個家伙已經被布魯斯壓著打了,身為影武者聯盟里最強大的天才之一,四個精英,可真的不夠看。
而杜卡德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要親自對付賽伯,這個將他一手導演的好戲破壞的混蛋。
“你就是那個“紅色魔鬼”,對吧?其實你的說法可以換一換,我到現在還無法理解,為什么總有些人認為用槍就可以對付所有對手?”
忍者大師輕輕一揮手里的杖劍,那輕薄的劍刃在空中似乎抖出了殘影,但在他手腕一動之后,那殘影又飛快的消失,重新化為了一道銀色劍鋒。
杜卡德看著眼前的賽伯,他嘴角泛起一絲玩味的笑容,
“槍是最愚蠢的武器,子彈在離開槍膛之后就變得毫無威脅,它甚至不如弓箭來的好用,最少箭矢還可以改變方向,而且你確信你真的能打中我嗎?”
“砰”
賽伯用實際行動做了回答,他瞄準的是杜卡德的心臟,在這不到10米的距離上,子彈只需要三十分之一秒就可以擊中他,幾乎就是按下扳機的那一瞬間,杜卡德的身影模糊了一下,就像是光影搖擺一般,沒有血花崩出,賽伯的眼睛也在這一刻瞪大了。
“啪啦”
杜卡德背后的一個杯子被子彈打成了碎片,杜卡德本人臉上則還保留著那種神秘的笑容,這一幕讓賽伯的大腦有些發暈,但忍者大師沒有留給他太多的思考時間,就在他扣動第二次扳機的同時,杜卡德的身影猛地消失在了原地。
“該我了。”
“噗”
一抹灼熱進入了腹部,緊接著就是從骨髓和每一個細胞中涌出的痛苦,他低下頭,就看到杜卡德手里的杖劍刺穿了他的小腹,鮮血從傷口中流出,然后他就聽到杜卡德幽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要不然,我們為什么會叫影武者?”
“咳咳…變,變種人?”
賽伯掙扎著問到,這一劍刺的極準,在要害部分刺入一劍,就像是在氣球上打開了一個縫隙一樣,賽伯感覺到全身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但他的問題卻讓杜卡德啞然失笑。
“別開玩笑了,孩子。”
杜卡德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放在賽伯的肩膀上,輕輕一推,賽伯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東西,卻最終感覺到雙臂越來越無力,然后倒在了地面上,手槍砸在大廳的磚石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變種人?”
杜卡德從口袋里掏出一條白色的手帕,將杖劍上的鮮血擦拭干凈,然后將手帕扔在了賽伯身體上,看著賽伯的血液慢慢流出,將他身后雪白色的餐布染紅,忍者大師舒了一口氣,
“你是在羞辱我嗎?”
杜卡德甩了甩手,一滴鮮血從手套頂端流下,他皺了皺眉頭,看到了自己手臂上被子彈擦傷的痕跡,他搖了搖頭,也不去理會它,這種痛苦還無法影響到他的動作,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顯然剛才那一擊并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么輕松。
以凡人之軀達到躲避子彈的速度,這種移動顯然對于身體的負荷極大,但能瞬間干掉那個威脅挺大的紅色魔鬼,杜卡德認為這是值得的,他甩了甩手里的劍刃,扭頭看向另一邊,布魯斯已經陷入了苦戰當中。
他只是個武技更高明的凡人,面對十幾人的圍攻,他僅僅是防守,都變得相當艱難,而且他手里沒有武器,盡管那些影武者都只是用匕首和短劍之內的冷兵器作戰,但仍然在這幾分鐘里,給他身上留下了十幾道深淺不一的傷口。
他打的很艱難,而剛才的那一聲槍響和賽伯的倒地也讓布魯斯壓力極大,不過就在杜卡德轉身朝著布魯斯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躺在地上近乎垂死的賽伯的雙眼猛地睜開,身體里那股熱流在這種致命傷的刺激下瘋狂的轉動著,腹部的傷口已經止血,盡管還沒有愈合,盡管那種痛苦還在蔓延,但賽伯的手指已經可以移動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立刻起身,而是艱難的將手臂在地面上悄無聲息的移動著,鎖在墻角的盧修斯注意到了這一幕,他震驚的幾乎要叫出聲,結果就被阿爾弗雷德緊緊的捂住了嘴。
“變種人!”
阿福同樣目光炯炯的看著賽伯手指的移動,本已經焦急的雙眼里又一次露出了希望。
“布魯斯!告訴我!”
杜卡德左手持劍,那些下屬紛紛讓開,退出戰場,將這里留給了這對師徒。
他看著滿身是傷的布魯斯.韋恩,他一劍刺向氣喘吁吁的布魯斯,他高聲喊到,
“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你的城市,每天都有新的罪惡在產生,那光榮萬丈的城市之內,是一片腐敗惡臭的泥潭!你在夜晚行俠仗義,那么告訴我,你的城市還有希望嗎?”
“砰”
布魯斯和杜卡德的身影撞在一起,兩人的拳頭分別打在對方的胸口,布魯斯后退了三步,杜卡德落在原地,只是雙腳微微分開,他手里的杖劍猶如覓食的毒蛇一樣,在兩個人之間的空間中閃耀著危險的光芒。
面對他的問題,布魯斯.韋恩一邊狼狽的躲避,一邊大聲回應,
“但它也輪不到你來審判!你沒有資格決定這數百萬人的生命和未來!”
“嗡”
顫抖的劍刃在杜卡德的操縱下刺向布魯斯的肩膀,被他矮身躲過,但欺身上前的杜卡德一腳踹在了他的胸口,將布魯斯踹飛了出去,他在地面上打了個滾,快速的站起,擺出了格斗的姿態。
杜卡德猛地吸了一口氣,他的聲音重新變得平和,就像是在發表某種宣言一樣,
“不!孩子,我的弟子,我們有資格這么做!在桑哈之后,山中老人的教義就被傳播開來,他最終會影響了整個世界,萬物皆虛,萬事皆允!你大概現在還不會明白它的含義,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類的文明不該以這種形態活著!罪惡,絕望,人類的生活不該是這個樣子!影武者聯盟,我們有很多其他的名字,刺客聯盟,忍者軍團等等,但我們的宗旨從來沒有改變過!我們致力于稽查人類的腐敗,已歷經千年!”
杜卡德的腳步微微調轉,在說話之間,他已經悄無聲息的將身體擺成了最適合突刺的動作,而布魯斯似乎對這一切都沒有覺察,杜卡德狂熱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
“哥譚的毀滅是必然的,而且不是單一的!看看歷史吧!我們毀滅了羅馬,因為它已經無法帶領文明前進!”
“那是毀滅沒錯,但你真的以為我們只會毀滅嗎?”
忍者大師手中的杖劍長鳴,他的聲音轉而低沉,
“不!你對我們的理解太膚淺了!布魯斯,當貨船將鼠疫運往世界各地的時候,我們把倫敦燒成白地,因為那座城市已經被瘟疫占領,那一次火焰之后,英國崛起,然后整個世界都飛速進入了新的時代,明白了嗎?每一次文明到達腐敗惡臭的泥沼,我們就會站出來毀滅或者拯救它!我們毀滅一切罪惡,然后帶來新生!”
這一刻,杜卡德才算是將影武者真正的輝煌歷史講述了一遍,整個大廳中,除了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過去的可憐的董事長厄爾之外,其他人似乎都被震驚了。
杜卡德滿意的笑了笑,他看向布魯斯.韋恩,那雙眼中滿是真誠,
“當森林生長的過于茂盛的時候,一場大火的降臨是再自然不過的,瞧,這是文明和自然的規律,你不可阻擋這個規律,而且你我都知道,你擋不住它!加入我們吧,布魯斯,你的天賦不應該被浪費在區區哥譚,你會成為整個文明的監督者!這才是你從出生開始就肩負的責任和使命!”
布魯斯凝視著杜卡德,他的嘴巴抿起,最終,他舒了口氣,
“好吧…杜卡德,但你首先得活下來!”
“?”
杜卡德猛然回頭,看到的是悄無聲息的從地面上坐起的賽伯,他手中的黑色手槍的槍膛中爆開了一團赤紅色的火焰。
還有那火焰之后,那被遮擋的雙眼里閃耀的致命光芒。
“去死吧,老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