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5 驀然回首

　　其實，球場之外，陸恪就是一個老老實實的文科生，對于數字、金融和經濟等等都沒有太多了解，甚至就連皮毛都不算。

　　幫助瑞恩，這僅僅只是作為球員和球迷雙重身份的一次小小善舉，就連陸恪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事情會演變到現在的程度。

　　對于成立基金會這件事，陸恪根本想都沒有想過，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否合適，又或者應該如何打理，面對諾亞的提議，他的第一反應是懵逼的，但他也知道，正是因為那份信任，九人們才會親自前來，這是他的榮幸。

　　幸運的是，他有萊赫斯泰恩伯格。

　　這件事回頭可以詢問一下萊赫，再看看具體的執行方案，顯然，身為經紀人，萊赫可以給出更好的建議。于是，陸恪還是笑盈盈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太好了！”

　　“我就知道斑比是一個有擔當的。”

　　“那是肯定，領袖可不是誰都可以勝任的，但斑比肯定沒有問題。”

　　陸恪啞然失笑，突然之間所有人都開始稱贊自己，不由就有些臉紅，他尷尬地撓了撓頭，似乎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只有此時才能顯現出他的青澀和年輕來。

　　這還不是結束。

　　李末年緊接著就再次走了上來，和諾亞并肩而立，手中抱著一個普普通通的牛皮紙盒，看起來不大，也就是一臺筆記本電腦大小，笑容滿面地開口說道：

　　“陸恪，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對于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如此，謝謝你，不僅因為你贏得了勝利，還因為你選擇了橄欖球，并且堅持到了今天。謝謝你的努力和拼搏，讓我們看到了希望，也讓所有人知道，亞裔球員也是可以站在橄欖球賽場上的。我無法想象你到底付出了多少汗水才走到了今天，但，謝謝，真心謝謝。生日快樂！”

　　陸恪微微張開了嘴巴，從最開始時的青澀，到隨后的懵懂，再到隨后的感動。短短一番話，卻在猝不及防之間，眼眶就不由微微泛紅起來。

　　他不記得了。他完全不記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最近這段時間，為了備戰圣路易斯公羊，他始終保持了注意力的高度集中，根本就沒有心思理會其他事情。

　　更何況，今年是他的二十三歲生日，不是美國最為重視的二十一歲——因為那是合法飲酒的年齡，也不是中國最為重視的整歲，所以根本就沒有什么特殊可言，就連江攸寧似乎都忘記了。

　　沒有想到，球迷卻記得；而且還說了如此一番沉甸甸的話語，感動就在胸腔里激蕩著。

　　杰夫也湊了過來，笑呵呵地大聲說道，“去年我們都錯過了，今年我們可不能再錯過了，斑比，生日快樂！謝謝你選擇了橄欖球！”

　　“生日快樂！”

　　“謝謝！”

　　熙熙攘攘地，所有人都開始歡呼起來，真心實意地送上祝福，那是陸恪見過最美好的場景。

　　陸恪張大著嘴巴，試圖說點什么，卻終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今天發生的事情著實有些多，一時之間全部蜂擁而至，讓人應接不暇。

　　李末年卻是再開心不過了，看到了陸恪那雙隱隱閃爍著淚光的眼睛，流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這是我們準備的一點小禮物。”

　　杰夫又一次湊熱鬧地說道，“這只是他們準備的，和我們無關，我們就是過來沾沾光，搶占一下曝光率的。”那輕快的話語讓旁邊其他人都大笑了起來。

　　“不，我不能收…”陸恪還是沒有習慣公眾人物的身份，也沒有習慣收禮物，從小到大陸正則的教育還是在發揮著作用。

　　但李末年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陸恪的反應，打開了手中的牛皮紙盒，呈現在陸恪眼前，“這只是我們的一份心意，并不貴重，意義在于真誠。你不用擔心。”

　　拒絕的話語就停留在了嘴邊，陸恪的視線根本挪不開，聚精會神地落在了那個盒子上：

　　那是一盒紅白機游戲卡！

　　滿滿一盒子！有些游戲卡，陸恪已經有了；有些則沒有。有些是經典再版；有些則是紀念特別版，五花八門、眼花繚亂。

　　陸恪忍不住就開始細細地打量起來，眼睛里閃爍著難以掩飾的亢奮。

　　“我們知道你收藏游戲卡。對于我們來說，很多都是兒時回憶，卻不見得有收藏價值；但對于你來說，意義卻不一樣。真正的收藏品還是要交給懂得欣賞的人。”李末年笑盈盈地說道。

　　為了準備這一份禮物，他們著實苦惱了許久，不希望太過貴重，又能夠體現心意，這確實非常困難。最終，他們還是從杰伊福克斯的一篇專訪了解到了陸恪的小小收藏習慣，這才敲定了方案。

　　現在，看到陸恪臉上的燦爛笑容，李末年的成就感與滿足感也是難以形容的。

　　陸恪依依不舍地抬起了視線，無可奈何地看向了李末年，“你們是故意沒有留下拒絕的余地，對吧？”

　　“那就不要拒絕。”李末年肯定地說道。

　　陸恪深呼吸了一下，愉快地用雙手接過了牛皮紙盒，沒有再繼續拒絕，而是落落大方地說道，“謝謝！”

　　“不用。”李末年也是爽朗地展露了笑容，“你知道嗎？贈送禮物最美好的時刻，就是對方流露出心滿意足笑容的瞬間。”

　　杰夫再次湊了過來，“你以后應該習慣這件事，未來還會有很多很多美少女們給你寄送禮物的。”

　　“關鍵是禮物，還是美少女？”陸恪也再次恢復了自己一貫的幽默，輕松地說道，“今天顯然不能更加美好了，我準備帶著笑容入睡。”

　　“等等，斑比，剛剛轉會的事情，你確定只是開玩笑的，對吧？”正事說完之后，杰夫突然就想起了這件事，揚聲說道，一臉期待而緊張的表情，彷佛陸恪只要說一個“不”，他就會立刻現場崩潰給陸恪看一般。

　　這一句話頓時就捅了馬蜂窩，嘰嘰喳喳的聲音同時響起來。

　　“如果特倫特為難你，你告訴我們，我們召集所有九人聚集起來，表達我們堅定的決心。”

　　“就是就是，除了斑比，我們誰都不要！”

　　“我覺得，斑比應該拿聯盟最高薪！”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斑比，答應我們，你一定要留在舊金山，好嗎？”

　　最后杰夫更是激動地走了上前，雙手因為太過緊張而握成了拳頭，放在身體兩側，別扭地緊繃起來，迫切而渴望地注視著陸恪，無比激動地說道，“我原本是棕熊隊的死忠，一路跟著你來到了舊金山，現在更是成為了一名九人，我的人生都因為你而改變了，你可不能就這樣走了！”

　　“哈哈。”陸恪不由歡快地大笑了起來，“接下來，應該不是需要我來解決你的對象問題吧？這擔子就有些重了。”

　　但這一次，九人們卻沒有因為陸恪的幽默而歡笑，那一雙雙渴望的眼神還是迫切地注視著陸恪，顯然，沒有得到期待中的答案，他們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陸恪微笑地輕輕聳肩，“能夠繼續留在這里打球，這是我的榮幸。”

　　“呼啦！”

　　所有球迷們高高地舉起了雙手，齊聲歡呼起來。幸福就是如此簡單。

　　即使他們離開，歡呼聲依舊沒有停下來，大家互相勾肩搭背地放聲高歌著，又蹦又跳地享受這個美好的夜晚。其實球迷真的真的很簡單，他們要求的東西不多，一場勝利就足夠了；即使無法勝利，那么竭盡全力爭勝的精神也可以讓他們得到滿足。

　　今天的九人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不由自主地，陸恪嘴角的笑容也跟著上揚了起來，目送著那群背影，肩膀之上的重擔似乎又加重了一些，卻讓人樂在其中。

　　“嘿，那個帥哥，今晚晚上有時間嗎？我想要請你喝一杯咖啡，怎么樣？”

　　歡快的聲音如同一道明媚的陽光灑落下來，天際邊的滾滾夕陽也開始再次絢爛起來，陸恪隱隱覺得聲音有些耳熟，條件反射地轉過頭去，然后就看到了沐浴在淡紅色夕陽之下的坎蒂絲。

　　一件紅色的十四號球衣，一條淡金色的運動短褲，勾勒出了纖纖細腰和修長雙腿的勻稱比例；一頭柔順的長發高高束了起來，帶著一對金色的兔耳朵，臉上還畫著明亮的油彩，左側是49人的隊徽，右側則是金色的小鹿斑比。

　　她的雙手還揮舞著一對金色的充氣應援棒，臉上的燦爛笑容在如火晚霞之下熠熠生輝，明眸皓齒的嬌俏可人點亮了整個世界，然后就歡快地跳躍了起來，一邊擊打著應援棒，一邊雀躍地歡呼著：

　　“我們是九人！我們是戰士！戰斗不息！戰斗不息！”

　　那青春活力的拉拉隊應援，彎彎的笑眼和上揚的嘴角，整個人都在散發著盈盈光輝，迸發出了無窮無盡的勃勃生機，淡紅色的夕陽與金色的配飾交相輝映，在徐徐降臨的藏藍色夜幕之下勾勒出一道曼妙的光暈，驚心動魄，就連藍天大海都變得黯然失色起來。

　　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在這個創造歷史的下午，在這個銘心刻骨的下午，在這個背負著信念和信仰的下午，在這個邁步成為領袖的下午......在這個平凡的下午，僅僅只是一場常規賽結束之后，大汗淋漓、精疲力竭地結束了工作，然后，他就再次看到了那張笑顏。燦爛而動人的笑顏。

　　剛剛他說了什么來著？今天不能更加美好了？顯然他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