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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我是我人生的禍首(三)

無線電子書    不死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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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司命對于誰的逝去都不會有所觸動,她對于這個世間的任何事物都不帶情感,更何況是對自己的“女兒”。認真說起來,那也不算是她的女兒,只能算是“她”的女兒。

  對于這個世界,大司命是完全剝離出來的一個嶄新的“仙”,遠遠超脫于低微的人。她不具備半點人性的弱點,根本不知憐憫、悲傷為何物,只會用最冷靜最客觀的眼光去審視事物。

  那張跟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容,大司命也只是看了兩眼而已,略微覺得有些可惜,畢竟這是最有希望能夠超脫人的人。她轉而看向了王石,說道:“你可是殺了一個女人,心里沒有什么感覺嗎?”

  誰都不會想到,黑色的斗笠下會藏著那樣的容顏。

  除卻大司命、坤主跟離主,這個世上恐怕再也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一點。

  最起碼,王石也該表現出一絲吃驚的神色才對。

  眼角的余光中還有著戲子的面容,王石忍住不去看,也沒有去看大司命,保持著目光向前,淡漠地說道:“這是她的歸宿。”

  大司命看著王石的雙眼,思索了剎那的時間,嘴角便露出了笑容,說道:“原來你早就知道。”

  大司命可以知道天底下發生的任何事情,卻也看不透人的心思到底如何。她也沒有想到,王石竟然早就知道戲子的身份。

  既然如此,按照王石的性格,斷然不可能如此決然地殺死一個女人,剛才又是為什么?

  “你知道嗎?”戲子如此問的時候。

  其實王石早已經知道。

  大概是跟戲子待的時間太久了,王石也戴上了面具,說起謊來竟也可以如此逼真,并且戲子真的相信了。

  就算是一個瞎子一個傻子,也早就應該知道。

  身為對手這么多年,彼此交手無數次,更是一同在生死間徘徊無數次,彼此早已經成為這個世間最了解彼此的人,王石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戲子是個女人?

  可是王石必須刺出道釬,他必須殺了戲子。

  因為,那是戲子選的路。

  謊言終究是謊言,時間久了,事情多了,必然會破綻百出。戲子編織的謊言再完美,無數人來幫她圓謊,王石也可以察覺到。

  不論是戰斗還是謀算,王石都不比戲子差到哪里去,他又怎么可能察覺不出問題所在?

  到底是什么樣的理由會讓趙文啟在孤霞湖時倒戈,從背后捅了王石一劍?難道僅僅是因為他看到了陰陽門的實力太強,不想讓自己的小師弟再去冒險?趙文啟雖弱,但還沒有蠢到那種地步,見到強大的力量就會屈服。

  這樣做,就是為了給王石一個殺戲子的理由。

  即便戲子在王石面前殺了千位孤童,殺再多的人,王石也不會有一個堅定的理由去殺戲子。他明白這個人世間的法則,知道就算全世界都是好人只有一個惡人,那么這個世界也必定會走向混亂。他改變不了人的本性,只能約束好自己與自己所見。

  只要建立在彼此的熟悉程度遠超知己這個基礎上,王石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殺了戲子,他都不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死去。

  唯有殺了趙文啟,才可以讓王石堅定無比地想要殺死戲子!

  當趙文啟見識到末日是何種景象,明白戲子到底是怎樣的計劃時,他就毅然決然地走上了這條路。奉獻上自己的性命,實在是不值一提。

  而這,只是一個開端!

  戲子在讓王石不斷強大的同時,也在不斷給他殺死自己的理由。于是戲子幾乎逼死夜鈴兒,數次將王石置于死地,想要掠奪他的所有力量,最后甚至還將寧一給殺死。這些理由,足夠讓王石毫不猶豫地殺死自己。

  因為,唯有讓王石殺死自己,預計好的事情才有可能發生。

  王石并不清楚戲子到底籌劃著什么,但是他清楚自己要殺死戲子。

  戲子所做的一切,讓王石不得不殺死她!

  王石可以堅定無比地相信,他不殺死戲子,戲子就會捏碎手中的印記,到時候一切跟王石相關的人都會死。

  為了讓王石殺死自己,戲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犧牲一兩個人,甚至是千百萬的人,戲子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在這一點上,她可以做到極致。

  哪怕知道戲子這樣做另有目的,哪怕知道戲子是故意讓自己去殺了她,哪怕這其中有著天大的隱情,王石也不得不動手。

  殺了戲子,王石也說不清自己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覺。

  報了以往的仇?殺死了世上最明白自己的人?殺死了一個漂亮的女人?將無數的謎團埋葬?這些事情都沒有產生什么情緒,王石只覺得有些空。

  就好似是茫茫雪原,一望無際,不摻雜半點其他顏色,只有一個人立在其中,當風襲來,煢煢孑立,無處求索,兩鬢忽白。

  “下了一場雪。”

  能夠發出來的感嘆,也唯有這一句了。

  或許是因為意識到自己無法將寧一喚醒,又加上殺死戲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王石只感覺自己老了許多,需要微微弓下腰去才能舒坦一些。

  大多時候,決定人年齡的并不是歲月,而是發生在身上的事情。

  既成事實,無力改變。

  戲子,真的死了。

  回首往昔,但凡是跟自己有恩怨的人,死的死,傷的傷,下落不明的下落不明,又有幾人能幸存?

  天煞孤星,到底誰才是天煞孤星?

  在無名之地星城中射下的那顆星辰,到底是戲子的本命星,還是自己的?

  王石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將來也會想通更多的事情,只要他有時間細細地回憶,就可以將以往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在真正殺死戲子之前,王石還是不斷的在某些事情上欺騙自己,暫時忘卻戲子是個女人的事實。他對所發生的事情有一個最壞的打算,也有一個最好的打算。

  殺死戲子之前是最壞,殺死戲子之后則是最好。不過現在看起來,最好的竟然也成了最壞的。

  閉上雙眼,長呼了一口氣,王石將手放在了妖刀上。

  他現在需要的不是長久的陷入到沉思與情緒之中,而是立刻擺脫所有的事情,包括對寧一生死的關心,全神貫注地對待眼前之事。

  太多太多的人為此而死,王石不能辜負這些人的希望。

  大司命說道:“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

  王石說道:“我總歸要試一試,看看你到底有多強。”

  不管出于什么樣的原因,王石都需要斬出這一刀。因為憋在心中的憤懣與悲傷,足夠將他壓垮,更重要的是他必須要試探出大司命的真正實力。

  弄不清大司命到底強到了什么地步,一切都會是徒勞。

  他已經死過一次了,不可能再有機會復活。因此他不能有一絲的差池,所有人的賭注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他絕對不能輸。

  無論如何,他都要殺了大司命!

  大司命露出了笑容,等待著王石的出手。

  王石錯步、弓身,將一切都調整到平常的狀態,體內的氣息絲毫不外露,甚至都無法感知到他體內的仙力波動。

  猛然間,刀出鞘!

  向死挽歌!

  橫貫天際的黑線出現,如同墨線彈下,所有的東西都會被印上烙印。

  這一刀太快!毫無任何征兆!坤主都不可能毫發無損地接下。

  大司命伸了伸手,好似摘下了一朵花,蒼穹便成了一朵花,壓在了那條漆黑的線上。

  于是,線繃緊——繃成鋼絲——驟然崩斷!

  啪!啪!

  黑線兩端猛然收縮,將蒼穹彈出了兩個巨大的黑洞。今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蒼穹都無法修復好這兩個黑洞,一直存在,猶如美人臉上的黑斑。

  妖刀歸鞘。

  王石神色如常,好似先前并未斬出一刀,氣息也沒有發生變化。

  真假未能看清楚這一刀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的感知里,天際真的出現了一道線,而大司命摘下的一朵花將這根線給墜斷了。

  誰輸誰贏,真假不知道,但是他直觀上覺得大司命更強。不過,王石能夠發出如此強悍的攻擊,身上的氣息都沒有出現波動,可見他的實力真的遠超天仙境了。

  王石沉默了片刻,將大司命先前的出手仔細的回憶了無數遍,然而得出了結論——他的力量再強上十倍,也不可能是大司命的對手,沒有絲毫的勝算。如若大司命出手,他甚至扛不住十招。

  這并不是單純在力量上的差距,而是境界根本上的差距。

  超越了天仙境的力量,用天仙境根本無法抗衡,唯有跨出那一步,到達同樣的境界才有可能。

  大司命現在所求的不是統治天下,所以她并不著急殺了任何人,她對著王石問道:“戲子——你平時都是這樣稱呼她的,那我們姑且叫她戲子好了。你知道戲子為什么一定要讓你殺了她嗎?”

  王石抬頭看向大司命,平靜地說道:“不知。”

  “兩個原因:一是殺了她,我的力量會折損;二是殺了她,你才知道該怎么殺我,因為她跟我很相似。你要好好回想殺死戲子時的感受,才能夠有機會將我殺死。”

  大司命沒有必要騙王石,那么她這樣做又有什么目的?

  王石能夠猜到很多事情,甚至用一段時間好好思索思索,就可以將他身上所發生的事情都弄清楚,卻不會明白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這些事情,單靠人的猜想是不夠的。

  大司命望了望蒼穹,看到了那幾顆正在顯現出來的星辰,露出了微嘲的神色,轉而對著王石說道:“還有一段時間,我可以給你說說戲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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