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華族辦事處規模不比恭王府小多少,昨晚遭到襲擊的花園只是三大花園中的一個,肖樂天帶載淳去的是居中最安全的一座西洋風格的觀景花園!
元首帶載淳走了,剩下一屋子人也沒有什么話說,華族官員自己低頭竊竊私語,英桂和翁同龢也在嚼耳朵。
蔡璧暇看左右無人,偷偷跟愛人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走出大廳在廂房的茶水間里碰頭!
“項哥!師傅為什么會給載淳這么厚重的禮物?難道說師傅的戰略有變化嗎?”
“咱們華族的海軍才剛起步,長江系列的近海、內河巡防戰艦一共就五艘,其中還有兩艘沒有完成最后的調試,這就分給滿清一艘了?”
“還有那蒸汽機車,開灤礦務局那邊早就遞上申請了,現有的兩艘運煤鐵的火車太老舊了,根本就不夠用!”
“這咱們自己還沒有換呢,卻把新的給載淳了?難不成師傅真的要幫大清搞好工業化?”
蔡璧暇上來就是一通開炮,怨氣比那茶水間燒開的水壺蒸汽還要大,外面的哨兵一聽這二位都快吵起來了,趕緊輕輕關上門,警惕的看四周情況!
項英拉著蔡璧暇的手坐在椅子上“稍安勿躁,喝茶喝茶!你啊,就是剛回獅城就被元首調到北方來了,后面這段時間沒有和師傅在一起!”
“我這幾個月一直和師傅接觸,也真的學習領會了很多東西…要放在以前我也會急躁,像你一樣,但是今天我卻沒有絲毫的憂慮!”
“說真的,咱們師傅給載淳的禮單越厚重,說明這坑將來挖的也越深,這載淳已經跳進去出不來了!”
“戰艦和蒸汽機車,是給了滿清了,但是他們能夠形成戰斗力,能夠使用嗎?”
“一艘戰艦無法形成艦隊,只能成為載淳巡游大運河還有長江的一個交通工具而已,至于說蒸汽機車,那也得等滿清有鐵路了再說啊!”
“你又不是沒有看過北方特區的密保,光是從塘沽到開平、灤州的這一段鐵路,咱們修的是多艱難?”
“特區內部還好說,都是咱們自己可以控制的土地,但是過蘆臺再往北這幾十公里的土地,可不是咱們的特區了!”
“那是滿清的土地,雖說咱們通過強力的軍事、政治施壓,修了一條鐵路通過去,但是錢呢?”
“咱們花費的成本是特區內的五倍還不止,光征地遷墳的銀子就多少?而且一旦發生交通事故了,咱們要按照財物的三倍價格賠償!”
“現在弄得很多刁民,故意把家里的牛羊往火車道上趕,碰瓷一只就賠三只的銀子,你說這是什么買賣?”
“而且為了防止擾民,這鐵路還不許夜間行駛,只能是白天走幾趟,逼得咱們沒有辦法了,只能疏浚煤河,用河運來往特區輸送煤鐵!”
“新生事物想要讓百姓適應,那是需要時間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咱們都做的這么艱難了,你以為載淳能辦下來?”
“看看清河征地這場沖突吧,還沒修鐵路見到火車呢,就已經死人了,這要是真實幾萬噸的高爐煉鋼戳起來,黑煙滾滾直沖霄漢,你瞅著亂去吧!”
項英捧著綠茶吹了吹溫度,然后小心的遞給蔡璧暇“師傅的心思我大概能猜到,戰艦和火車送給載淳了,其實也是讓朝廷百官看的!”
“為什么通州的戰艦咱們允許京師的百姓每天參觀啊?就是要讓百姓近距離的知道,這新武器有多厲害!”
“時不時的大炮再開兩炮,讓他們知道知道什么叫鐵甲艦,什么叫巨炮,知道威力了才有改革的動力啊!”
“蒸汽機車也是一樣,先展示給朝臣們看看,之后才能一點點讓他們接受呢,不看見實物他們就會胡思亂想,指不定把火車給妖魔化成什么樣呢!”
“媳婦啊!師傅曾經說過,鐵路修建好處雖多,但是修建過程也是需要一個相對和平的社會環境,和能夠控制住百姓的的!”
“要是這兩條沒有,那么鐵路你能修好?土匪軍閥早就下了!沒有官府的控制,百姓三天兩頭就能拔了你的鐵路,天天給你鬧事!”
“強迫民眾接受一個新生事物,永遠都是挨罵的活兒,這種黑活干嘛不讓載澄干了?讓他下旨啊!”
“只要大清鐵路修建的旨意下了,那就是有法律依據了,以后特區之外的那些百姓再想去鐵路碰瓷或者破壞,可就不用咱們出手鎮壓了,有的是地方官來辦!”
“至于說什么耍無賴,不讓火車半夜跑,更是休想,衙門里五木之下,誰跟鬧個屁?”
“如今清河集中營在干什么?干的其實就是我想干但是還不愿意臟了手的活兒!”
“從農耕文明往工業文明里進化,你不殺一大批農耕文明的死忠祭旗,那還想成功?不可能啊!”
“人都是陳腐不愿意接受改變的,你就得讓他看見血淋淋的尸體,他才知道害怕呢,才知道這工廠和鐵路是惹不起的!”
“載淳現在是被師傅推著,如同傻狗一樣的替咱們完成這些黑活兒,你還真以為師傅對他好啊?”
“呵呵…這個世界能占了咱們師傅便宜的人還沒生出來呢!傻媳婦,你就瞧好吧!”
“師傅現在越是幫載淳的忙,就會越發的讓載淳出現自信的幻覺,他會覺得自己距離成功的改革越來越近了,這工業化好像簡單的如同從樹上摘蘋果一樣!”
“載淳這小子,越是看見希望,越是自信,也就越敢下賭注,他就是一個敢下血本兒的賭徒!”
“成功的幻覺會讓載淳越來越急躁起來,一旦在成功的終點遇到一些阻力,這個人內心負面情緒就會控制不住的!”
“殘忍、暴力、極端、糾結、自我否定、思想封閉、情緒化、善變…包括嗜血擅殺也都有可能哦!”
“而這一切的根源說到底,就是從載淳這個急躁上所引起的!”
“他根本就沒有耐心等待,你看看清河征地這件事,他下個月就大婚了,滿打滿算二十多天的時間,你就那么著急嗎?”
“就不能等大婚結束之后,徐徐圖之?不行,他就是要著急,因為咱們華族越成功,他就越恐懼,越覺得時不我待!”
“然后再加上元首如此的對他好,你說這小孩崽子會怎么辦?呵呵,神鬼也勸不過來他這顆急躁的心啊!”
“以前我小的時候,家里的老人都說過一句話‘財不入急門’種地你還得等一年呢,更別說一個國家改革這么大的事情了!”
“載淳就作妖吧,早晚把他自己作死…”
“咱倆別說他了,哎哎…你那天晚上有空啊,我這想你都快想瘋了…”
茶水間內,突然傳出輕微的親吻聲音,而這時那些守衛的哨兵更增添了警惕,一個個擴大了警戒的范圍!
使館里的雜役兩三次想進去拎水壺,都被哨兵給轟走了“去去去…長官正在談事情,你去前院茶水房拎開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