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北四川路。
北四川路是上海虹口區的一條南北向街道,南枕蘇州河,緊靠黃浦江,水運條件十分優越,既是通往世界的水上門戶,又是沿海、長江、內河航運的樞紐。西鄰上海的陸上大門北火車站,地理優越,地勢勢獨特。
光緒二十四年淞滬鐵路通車后,北四川路更是水陸交通便捷,商販云集。商業中心開始由百老匯路、吳淞路向北四川路轉移,并輻射周圍。
隨后,商店鱗次櫛比、客流量日增。光緒三十四年,有軌電車由靜安寺經外灘折向行駛,于北四川路直至虹口公園,商業、娛樂業相繼發展。
同年西班牙商人雷瑪斯在北四川路南段海寧路乍浦路口創辦虹動(大)影戲院,成為中國第一家正式電影院。
在抗戰前,北四川路是上海的商業中心、娛樂中心。
但隨著“八一三”淞滬戰爭爆發,虹口成為戰爭的前沿陣地,居民外逃,商店倒閉或遷址,市面頓時凋零,商業空前衰落。
淪陷期間,區內被島國海軍直接管轄,日僑猛增,日僑依仗軍隊勢力,掠奪國民財產。北四川路上原有千余幢房屋,“八一三“前,島國人還只占有幾十棟,淪陷后中國人被殺、被驅趕,繁華的商業區徹底成為了島國人的世界。
而就在這里,正對著寶樂安路的位置,有一棟恢弘的建筑,四層鋼筋混凝土框架結構,占地約六千余平方米,四周為辦公樓、倉庫,中間是兩千余平方米的操場,整個建筑遠遠看去如航行在海上的軍艦。
這棟建筑正是島軍在上海的大本營,也是當前島軍華中方面軍的總司令部。
此時的司令部里已經是一片愁云慘霧,海上突然密布國軍航母、艦艇,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撤退的唯一后路都斷了,國軍四面圍城,他們也不會有援兵,能活著回國的希望幾乎等于零。
辦公室里,司令官西尾壽造嘆了一口悠長的冷氣,道:“多虧青木君提醒,否則之那軍現在已經涌入上海了。”
青木重誠苦笑一聲,道:“之那軍隊不會向他們的百姓開槍,還是搶灘登陸可能因此停滯,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們就能守住上海,他們一定會從其他三個方向加大進攻力度,同時,海軍擺在海面上,這對蝗軍是莫大的威懾,這對軍心會帶來很大的影響,蝗軍的斗志將受到影響,我們只怕守不了幾天了,所以,我們應該盡快實焦土計劃。”
西尾壽造眼神里閃過一絲悸動的神色,道:“青木君不用太悲觀了,大本營不是說了嘛,只要我們能堅守一個月,戰局還會有所改變的,大本營一定不會對我們放任不理,畢竟這是幾十個師團、近百萬大軍。”
青木重誠遲疑了幾秒,喝退左右,關上房門,一臉莊重道:“西尾君,大本營的話您還相信嗎?德國人現在連到手的莫斯科都丟了,我們還在指望他們來扭轉敗局,這可能嗎?大本營當然不希望我們被全殲,但他們已經有心無力,我不是在自損威風,他們不是一直說局勢還在蝗軍的掌控當中、聯合艦隊依然占據太平洋上的主導地位嗎?現在人家的海軍已經公然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但大本營對此沒有做出任何應對方面的反應,援兵沒有,后勤沒有,大本營只是一味地要求我們堅守,戰至最后一兵一卒。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西尾壽造面色鐵青望著青木重誠的眼神有些呆滯,倒惹得青木重誠好不凌亂,急忙又道:“將軍,我沒有畏敵或是詆毀蝗軍的意思,我是就事論事,您知道的,我從您擔任近衛師團師團長的時候就是麾下的聯隊長,天蝗的圣戰打響之后,您升任第二軍司令官,我就任您的參謀長,跟著您打滄州、陷濟南,一路打到徐州城下,戰功不說,但絕對是一名真正的武士,我…。”
“不不不,青木君…”西尾壽造擺斷道:“你誤會了,我沒有懷疑你的忠誠和勇氣,只是被你的肺腑之言嚇到了。說實話,在這之前我還抱有幻想,你這番話倒是讓我幡然醒悟了…唉,閑話不說了,局勢已經如此糟糕,你認為我們當前該怎么辦?”
青木重誠明顯松了口氣,略微思考后,道:“蔣浩然其人你我都知道,我們乃至是包括麾下的軍隊,在他眼里那都是對之那造成過巨大傷害的,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的,尤其我們剛剛還摧毀了南京城,他不會放過我們,落到他手里更是會生不如死。海面上他們的航母艦隊已經封鎖了外圍海域,我們連最后逃脫的可能也沒有了,所以,我們只能抱著戰死的信念堅守到底,為帝國流盡最后一滴血。”
西尾壽造重重地點頭,臉上已經有了蕭殺之氣,獰聲道:“好,就流盡最后一滴血,但在這之前,我會讓之那軍付出最大的代價,還有,整個上海的百姓和城市都要為我們陪葬。”
就在兩人商量著如何利用手里僅有的預備隊來給上海埋下炸•藥毀滅整座城市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打開門,一個參謀慌慌張張進來報告,前沿急電,東北方向突然出現密集的機群,而且機群經過蘇常防線時都沒有投下一彈,它們直撲上海而來。
兩人大驚失色,同時也是滿懷疑惑,就算國軍要轟炸上海,海面上有兩個航母戰斗群,十幾艘航母艦載機數以幾百計,放著距離近的艦載機不用,偏偏要從其他地方調集飛機來遠程轟炸,這不符合常理。
再有了,不管上海的防空能力怎么樣,畢竟這還是他們的一座繁華都市,有著厚重的文化底蘊,難道他們要自己動手摧毀嗎?
這顯然不可能,“難道…”兩人突然神情一凜,幾乎異口同聲道:“空降兵。”
兩人似乎被自己的結論嚇了一跳,目瞪口呆半天沒有其他反應。足足過了十幾秒鐘,西尾壽造才聲嘶力竭地吼叫道:“防御,快快滴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