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敵強我弱,但233師、232師不愧是青年軍、學生兵,也不愧是特戰師出來的隊伍,戰斗意志十分強悍,將士們也十分英勇頑強,一座座碉樓、一道道防線在他們眼前被敵人占領、摧毀,他們依然死守著自己的崗位,與島軍節節抗擊,從來不會主動棄守一座碉樓、一道防線,小鬼子每前進一步,都是從他們的尸體上踏過去的,同樣,在他們倒下的地方,也必然留下了小鬼子累累的尸體。
時至昨天傍晚時分,233師、232師最后的防線只剩下開平西南角最后幾十座碉樓,232的傷亡達到恐怖的六成,而233師更是達到了七成,兩個師都湊不齊一個師了。
但他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就在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第四十二集團軍副總司令將目文親自帶著240師、241師殺到,快速從北面島軍的后方發起強烈的進攻。
233師、232師的壓力銳減,士氣卻全所未有地高漲,兩個殘兵師居然向敵人發起了猛烈的反攻。
島軍號稱世界陸軍第一,眼前這些家伙也都是在中國橫行經年,嗜血無數,但他們還從沒有想到過,他們面對的對手如此悍不畏死,絕地反擊的能力如此強大、戰斗意志如此恐怖,猝不及防的小鬼子們頓時吃了不少苦頭。
島軍臨時抽調兵力馳援后方導致前方防線一度混亂、松懈,而他們的對手卻果斷抓住了這個機會,向他們發起了沖鋒、向他們發起了復仇的怒吼,整個開平西南方向頓時槍炮聲大作、殺喊聲震天,氣勢甚至一度蓋過了北面兩個師的進攻陣容。
青年軍,絕對是國軍最奇特的一支隊伍,他們全部來自于全國各大高校,年齡相仿,幾乎是同一個時間段入伍,接受的又是蔣浩然式的魔鬼般的訓練,他們有學識、有思想、有信仰,更有滿腔的報國情懷。
尤其是第四十二集團軍,他們自組建之后,全部在云貴一帶集訓經年,部隊的兄弟情、袍澤情比起國內任何部隊之間都要深厚,其粘聚力也絕對是首屈一指的,他們不會讓兄弟流血犧牲而自己則躲在身后,眼前233師、232師就用行動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島軍遇到他們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他們就是一群猛虎,即便還是一群剛剛學會掠食的猛虎,但虎就是虎,不是財狼所能匹敵的。
經過一夜奮戰,兩支部隊終于打穿了敵人的防線勝利會師,但戰役并沒有因此結束。
開平方圓幾十里十幾個村鎮,數以幾千計算的碉樓,復雜的地形、不算太大的區域,囤積了敵我雙方近十萬大軍,也許方圓幾里地都已經看不到自己人,但可能還有一兩座碉樓控制在他們手里,也許,明明已經切斷了對手的防線,下一步就可以展開分割包圍,但只要一座關鍵性的碉樓失守,立即又是一個大窟窿。
所以,整個戰場沒有前方也沒有后方,沒有主攻也沒有助攻,只有混戰、一團亂戰,敵中有我,我中有敵,也因此種種,讓此役注定成為一場曠世之戰,也讓開平成為真正的血肉磨坊。
從昨天上午開始,到今天下午,槍炮聲在開平地界就沒有停止過,硝煙籠罩著開平上空經久不散。
鄉下田間地頭,山間河谷、農家小院到城市大街小巷,極目所到之處無不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包括碉樓在內的各種建筑更是千瘡百孔一片斷壁殘垣。
殘酷的戰爭,讓所有人都變得瘋狂,變得沒有人性、沒有理智,也忘記了家人、朋友、親情、友愛,甚至忘記了疲勞、忘記了痛苦,忘記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殺戮,無休無止的殺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殺戮,戰爭的結果,必須有一方全部倒下才能結束。
但,誰也不知道這個時候什么時候會來臨,因為,雙方還在繼續往這座血肉磨坊里增兵。
國軍第四十二集團軍剩下的部隊正在全力往這里開進,而島軍十幾艘內河艦炮更是已經開了進來,它們沿著譚江一路而上,協助島軍掃蕩沿江兩岸的國軍控制的防線和碉樓。
傍晚時分,桂林,李宅。
蔣浩然夾著根香煙,在院子里一條石子路上來回踱步著。
這是李宅眾多院子的其中一個,遠離指揮中心,清靜而幽雅,而這個時候,蔣浩然需要一個這樣的所在來想一些問題。
戰爭的局勢并沒有按他的預想推進,原本以為攻陷了開平之后,廣東方向的島軍盡然不棄守廣東退守福建、臺灣以加緊構筑第二道海陸防線,也必然取守勢靜觀其變。誰知他們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全力收縮廣東兵力來馳援開平,看似這是島軍黔驢技窮以求魚死網破的打法,也符合他最先對島軍“寧可丟廣東也不能丟廣西”的預判,但蔣浩然總覺得不對勁。
因為這一招實在算不上高明。
他們眼前的確給第四十二集團軍帶來不小的麻煩,但這只是暫時的,十天之內,第四十二集團軍的后續部隊將全面開進,即便他們在后方沿途不斷進行騷擾、阻攔,也至少會有一半的部隊能順利到達,到那時候,除非他們能繼續往開平增兵,否則開平兩個師團就只有滅亡一條路可走。
但島軍二十一軍也就下轄七個師團,后方已經只剩下五個師團,根本無兵可調,就算他們肯放棄廣東全境,舉兵開往廣西方向,但在他們后方還有張發奎部十幾萬大軍,這么做,稍有不慎就會將廣東的整個二十一軍送上絕路,島軍能這么做嗎?
種種不合理,讓蔣浩然根本無法理解島軍眼前的主動,除非他們投入兩個師團進去,就為了擋住第四十二集團軍十天?
可十天時間對廣西的戰局來說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多大的改變,難道小鬼子還有什么咸魚翻身之策?
“總座…開平…”劉鶴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站在蔣浩然身后表情凝重,欲言又止。
蔣浩然虎軀一顫,猛然回頭急道:“開平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