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立皇苦笑了一聲,尷尬地點點頭,似是默認了陳晨的話,隨即命令參謀傳令,所有部隊進入高度警惕狀態,一旦發現敵人意欲逃竄,立即展開追擊。
仿佛為了驗證一般,這邊命令剛剛出了指揮部,前沿的電文就紛沓而至,小鬼子正在收縮兵力,看樣子是準備逃了。
衛立皇當即木若呆雞,陳晨卻未見一般,上前拍著他的肩膀道:“俊如兄,我想這個時候你還得做一件事情,馬上收集黃河邊的所有船只,協助第三集團軍、第十三集團軍過黃河。”
衛立皇一愣,狐疑道:“他們真的會過黃河?”
陳晨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他話里的意思,也明顯一愣,但隨即就醒悟過來,笑道:“你還以為這兩個集團軍屬于第五戰區嗎?不,應該說還信‘桂’嗎?”
衛立皇臉上的寵辱不驚,內心其實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如果連李宗刃的第五戰區部隊都分崩離析,那天下還真沒有他李宗刃什么事情了。
陳晨的來意衛立皇心知肚明,但兩天來他都刻意避開這個話題,陳晨也好像并不著急,并沒有步步緊逼。
衛立皇其實也是有顧慮的,最大的障礙來自于對委員長的背叛,而蔣浩然又是委員長的侄子,誰知道他蔣浩然會不會秋后算賬。
此刻讓他心驚的不是孫連忠改弦易轍,而是陳晨很坦然地將這個機密告訴了他,這就意味著他必須做出選擇,否則,會被“斬首”都有可能。
看衛立皇沉默不語,陳晨會心一笑,語重心長道:“俊如老弟呀,天下大勢其實已經十分明朗了,當斷不斷必受其害,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想想你手下這群與你浴血奮戰的將士,他們與你同生共死,該有一個輝煌的前程不是?”
“陳部長我委員長”衛立皇欲言又止,臉上的表情糾結無比。
陳晨洞如觀火,笑道:“蔣浩然絕不是狹小之人,你在委座哪里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他心知肚明,也歷來對你這個‘五虎上將’之首敬佩有加,所以,這些顧慮你都不用有,你我親如兄弟,我斷無害你的可能。”
衛立皇點點頭,咬牙道:“辭修兄,請你轉告蔣副總司令,俊如愿以他馬首是瞻。”
“誒,這就對了嘛,你放心,兵力、武器的問題我會盡早給你解決。三天之期已到,我們明天就要回武漢,所以,今晚直升機會來接我,在這里我就恭祝俊如老弟旗開得勝了。”
陳晨說著將手伸向了衛立皇,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此時無聲勝有聲。
很多事情看來簡單,其實都是水到渠成,時機到了則一通百通,這就是政治。
午夜時分,武漢,距離武漢行營不遠的一棟普通民宅里,第四十集團軍參謀長劉鶴和情報處處長葉開相對而坐,兩人的神情都有些嚴肅而緊張,劉鶴更是不時看時間、看門外,仿佛在等什么人。
門外終于傳來腳步聲,葉開緊張地起身,輕聲道:“來了,應該是蘇燦文回來了。”
葉開快步上前打開門,蘇燦文就闊步走了進來,甚至沒有顧得上給劉鶴敬禮,就疾呼道:“參謀長,這么緊急將我們調回來,是不是總座出了什么事情?”
劉鶴沒有回答他,卻急問道:“所有人都回來了沒有。”
“全部回來了,按照你的指示,都是乘坐運輸重傷員的飛機回來的,再化妝進城,絕對神不知鬼不曉,而且,所有的隊員現在都在武漢行營兩里地左右,呈包圍之勢,保證你一聲令下十分鐘之內就能打進去。”
“好,這下我就放心了。”劉鶴如獲重負。
蘇燦文卻被他這樣一搞顯得更緊張了,急道:“參謀長,到底是什么事情,是不是總座有危險?”
劉鶴笑而不語,卻一指葉開道:“還是你來說吧。”
“坐,蘇隊長,這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葉開說著搬了條椅子給蘇燦文,幾人落座,葉開才道:“蘇隊長,總座在徐州被圍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但你有沒有想過這其中有什么蹊蹺?”
“蹊蹺?”蘇燦文一愣,但很快就回答道:“對,是有些蹊蹺,總座的行蹤連我們都瞞著,徐州小鬼子是怎么知道總座到徐州的?”
“當時就只有你、我、參謀長、莊處長、黃參謀長幾個人知道這個事情,當然,后來因為瞞不住了,這事報告了總統,你覺得我們幾個里面誰有可能走漏消息?”
“李宗刃?你們是說李宗刃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小鬼子?”蘇燦文驚呼起來。
葉開不置可否,繼續說道:“有了前車之鑒,所以這次總座到山西之前就做了些準備,早就調集了幾十架戰斗機在附近的機場隨時準備起飛,結果又出現了小鬼子戰斗機攔截的這一出,如果不是總座早有準備,恐怕就被小鬼子得逞了。而知道總座要去山西的這個情報,就只有我們和李、白幾個高層知道,所以,你知道的”
蘇燦文有些目瞪口呆,他當然知道,此時的李宗刃已經在明面上威脅到蔣浩然的安全了,并且已經到了必致于死地的地步,而蔣浩然明天就會回武漢,劉鶴這是擔心李宗刃東窗事發而狗急跳墻。
“那還等什么,我這就命令部隊打進去,連夜將他狗日的全抓起來,先發制人。”蘇燦文拍案而起,轉身就準備走人。
“回來!”劉鶴威嚴的聲音響起。
“參座,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呀?”蘇燦文苦著臉道。
劉鶴白了他一眼道:“這事牽一發而動全身,關系是黨國的前途命運,沒有總座的命令誰也不能輕舉妄動。”
“那你倒是給總座發份電文問問呀?”關系到蔣浩然的安危,蘇燦文總是表現得有些急躁。
葉開搶答道:“我們會問的,但還在等一個證據。”
“證據?什么證據?”
“是這樣的,總座去山西之前,安排我秘密運來一臺大功率的監測儀,將整個武漢行營方圓幾里地的地方全監測了,為的就是拿到確鑿的證據。這幾天,我對那段時間里,所有往外發出過電文的電臺進行了分析、破譯,結果發現,在總座決定去山西的前一晚,武漢行營里有一臺電臺往北京王克敏政府發過一份電文,內容正是總座的行程時間、地點。今天下午發報人已經被我抓來了,但他一口咬定是島軍特高課的特工,根本不承認這事與李宗刃有任何關系,但據我們調查,此人叫趙銘,根本就是中統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