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抗命
重慶，軍委會總參謀部。
白天光復南昌的消息讓軍委會的高官們興奮不已，一個個都在今天的記者招待會上露足了臉，一篇篇《反攻的號角已經吹響》、《日軍已經窮途末路》等等醒目的標題充斥著各大報刊，的確是鼓舞了民眾的抗日熱情和信心，也讓軍委會的高官們意氣風發、躊躊滿志，正連夜緊鑼密鼓地制定乘勝追擊的方案，目標直指武漢。
何參謀總長朗聲道：“此次集合兩個戰區十幾萬大軍對日軍前沿之岳陽、荊州、天門、通城、修水，發動全面的進攻，各部的表現都不錯，給武漢的日軍造成了緊張的局勢，在很大程度上促成日軍退而求其次，棄南昌而保武漢，美中不足的是，第四十集團軍此次戰役的總指揮張大彪，在關鍵時刻判斷出現了嚴重的失誤，導致整個南昌的日軍全須全尾地退了出去，讓武漢外圍防線得以鞏固，給圍攻武漢增加了難度，但在前期的戰役中他的成績還是不可以抹殺，我覺得應該給張大彪一個機會，此次就命令第四十集團軍全力進攻德安，徹底打通南潯線，收復武漢指日可待。”
何總長的話音剛落，陳晨就蹭地起身，道：“何總長這話有失公允吧？沒有第四十集團軍三面圍城，哪里來的日軍棄守南昌？您一筆帶過就不怕寒了將士們的心呀？再說，這日軍全須全尾地撤出南昌是張大彪的責任嗎？如果不是第七十五軍放任日軍小板聯隊摸到了新第二師身后，致使他們腹背受敵，他們能迅速向北讓出大路嗎？我聽說此次戰役中，第七十五軍光往修水城里扔了十幾噸炮彈，手里的槍可一槍未放，何來的猛烈進攻？”
陳晨的話頓時讓何上將臉上一陣紅白，剛想出言反駁，委員長發話了，“此次戰役第四十集團軍的功勞還是不可抹殺滴，沒有他們的竟日激戰，就沒有今天的南昌大捷，這個問題不需要在爭論下去了，當前該討論滴是怎么擴大戰果，光復武漢 何上將何陳晨相互對望了一眼，憤憤地坐下，有了委員長的一錘定音，他們也不敢繼續唇槍舌劍。
副參謀總長白崇喜整了整軍裝起身道：“委座，我倒覺得現在不是討論怎么擴大戰果、光復武漢的時候，而應該考慮蔣浩然怎么脫困？”
“脫困？這進攻德安不就是為蔣浩然脫困嗎？一旦整個南潯線貫通，九江之危不就解了嗎？”委員長奇道。
“委座，此時要想拿下德安恐怕不是三五日之功，而九江的蔣浩然，身邊不過上萬新四軍，面對即將蜂擁而至的日軍，絕沒有可能守住九江三天。”
“這個不可能吧，第四十集團軍南昌都能拿下，難道還拿不下一個小小的德安？”
“南昌雖大，但地域寬闊，第四十集團軍可十幾萬大軍四面圍城，進行全方位、重火力打擊，反而容易。而德安雖小，受地域的局限，不可能投入太多兵力，最多一個師，而日軍在德安的防備力量肯定比以前有所增加，再加上靠近鄱陽湖，日軍的海軍艦炮可以無限制地對德安進行炮火支援，還有空軍，日軍的航空母艦此刻就擺在東海海面上，隨時可以對第四十集團軍進行反復轟炸，所以，此時的德安，不說固若金湯，但也絕非三五日之功所能拿下的。”
白崇喜的話讓委員長眉頭深鎖，沉默了好久，但隨即眼神中閃過一道厲色，鏘聲道：“就算第四十集團軍一個師一個師往里面填，也得拿下德安，他們的總司令還困在九江，一定更能激發他們的斗志，命令蔣浩然全力守住九江五天，一定要打通南潯線，為反攻武漢奠定基礎。”
九江、地道。
幾支火把把地道里照得通明透亮，蔣浩然、王山虎和幾個新四軍將領正在布置突圍計劃。雪狼特戰隊分隊長黃樹林，急匆匆地從鄱陽湖方向的遠端走進了指揮部，向蔣浩然報告，鄱陽湖的日軍已經搭建好了浮橋，正在過湖，而且在鄱陽湖上還真有兩艘炮艦在一旁掩護。
蔣浩然聞言頓時眉頭緊鎖，奪取浮橋不是問題，但這兩艘炮艦卻成為了最大的阻礙，那可是兩座移動的水中堡壘，不說強大的炮火，就炮艦上的機槍都會給部隊帶來極大的殺傷力，尤其在過湖的時候，其威脅簡直是恐怖級別地存在。
“在突圍前必須將它摧毀！”蔣浩然拳頭一擊桌面，惡狠狠第地說道。
“我看這個任務就交個我們鄱陽湖獨立大隊吧，進城的時候不是繳獲了日軍幾門七五山炮嗎？正好用來對付它們，出了地道口，瞅準機會兩炮結果了它們。”王山虎大大咧咧地說道。
“你們？山炮會使嗎？”蔣浩然翻著眼睛望著王山虎，顯然不相信他們能完成這個任務。
“嗨，總座，你這不埋汰人嗎？我們鄱陽湖獨立大隊在這一帶也是響當當的，小鬼子裝備的武器我們也就飛機坦克沒有使用過，其他可樣樣精通。”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王山虎對蔣浩然的稱呼已經從“兄弟”變成了“總座。”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牛皮哄哄。
“喝，看把你能得？”蔣浩然表情夸張地戲謔道，“有本事你派幾個人把湖里的這幾個大家伙直接開走得了 王山虎頓時成了一個紅臉關公，摳著頭訕訕地地表示，漏說了一樣，這軍艦也不會開，頓時讓指揮部迎來一陣歡笑聲。
最后，任務還是落在了王山虎的鄱陽湖獨立大隊身上，由雪狼特戰隊為先鋒，實施搶灘，第四支隊隨后，立即對后方九江方向展開防御，防止突進到城區的日軍第五師團的摩化聯隊掉頭攻擊。
蔣浩然的方案卻遭到了陳總的質疑，用雪狼特戰隊為先鋒有些不合理，雪狼特戰隊當然是當之無愧的精銳，戰斗素養沒得說，但裝備的都是ak47這種突擊步槍，最大射程也只有四五白米，日軍軍艦的噸位不低，肯定不可能太靠近湖邊，怎么也得有幾百米的距離，ak47的射距根本達不到，所以，這搶灘的任務還得交給新四軍，雪狼特戰隊倒是可以利用手里的優勢武器和良好的巷戰水平，在城區負責斷后。
陳總說完還頗有深意地朝蔣浩然點點頭，蔣浩然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說實話，雪狼特戰隊負責斷后的確是最明智的選擇，但搶灘是一個艱巨的任務，湖邊幾百米的開闊地，在敵人艦艇存在之前，可以毫不夸張地說，簡直是用士兵來喂敵人的機槍子彈。蔣浩然之所以咬牙將雪狼特戰隊派出去，也是考慮到他們的素養要比新四軍戰士高，同時也不想讓新四軍覺得自己把更艱巨的任務留給了他們，但現在陳總既然給出了這番解釋，自己也就有個臺階就下了，當即表示尊重陳總的意思，換雪狼特戰隊斷后。他當然也明白，陳總這是不想看到自己這支正面戰場的傳奇部隊糟蹋了。
就在這時，冷如霜拿著一份電文從里屋急匆匆地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頗為復雜，基于對冷如霜的了解，蔣浩然頓時覺得可能出了什么事情，而且還不小，冷如霜還沒有開腔他就急急地問道：“出了什么事情如霜，哪里來的電文。”
冷如霜道：“電文是軍委會發來，命令你率領新四軍堅守九江五天，等第四十集團軍攻陷德安之后，貫通整個南潯線，為反攻武漢奠定堅實的基礎。”
冷如霜的話頓時讓整個指揮部一片死一般的沉寂，誰都知道委員長這是準備把他們新四軍當炮灰了，守住九江五天談何容易，更何況，現在第四十集團軍五天之內能拿下德安嗎？恐怕就連蔣浩然也沒有這個把握，要不然也不會果斷地提出突圍。
屋里人所有的眼睛都巴巴地望著蔣浩然，因為他的決定關系到整個新四軍的生死，緊張的氣氛瞬間蔓延，地道里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楚，只有墻壁上沾著松油的火把燃燒時發出的茲茲聲音。
蔣浩然從冷如霜手里接過電文又看了一遍，突然激動地把手里的電文撕得粉碎，面目猙獰地罵道：“守守守，守他娘的b呀！”
隨著電文的碎屑從他頭頂洋洋灑落，蔣浩然面向冷如霜又道：“立即給張大彪發電，命令他不要盲目進攻，如果軍委會問及我，讓他告訴軍委會，我昨天就已經失去聯系，沒有等到我的命令他不能擅做決定。電文發送之后，電臺立即靜默，這份電文我沒有收到，也沒有看見。”
“是，總座！”冷如霜挺身應諾，隨即轉身離開，地道里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新四軍基礎干部的文化水平相對不高，像王山虎他們都是每天粗個不停，蔣浩然這聲很合適的粗口頓時拉近了他和新四軍之間的距離，在新四軍眼里，蔣浩然也頓時可愛起來。當然，最主要的是，蔣浩然在關鍵時刻和他們站在了一起，而且違抗的是最高軍事委員會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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