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磊年輕時候是干架的一把好手,初中開始每天在家門口耍五六十斤一個的石墩子,打起架來,不怕見血,所以在周邊鄉鎮算得上一號人物。后來梁磊跟瓊金的一些江湖人物走到一起,坐實了地位,身邊開始招納小弟,自己不用親自動手,久而久之,酒色已經掏空他的身體,看上去強壯,不過是養了一身呆肉而已。
蘇韜一腳就將他踹飛出去,梁磊后背撞在貼了墻紙的墻壁上,因為浴室包間都是用木板隔出來的,根本不結實,咚的一聲巨響之后,竟然正面墻破了個大洞,嚇得隔壁的客人和按摩妹驚呼出聲。
那客人褲子已經脫了,看到梁磊口噴鮮血的樣子,竟然嚇得光著屁股朝外跑。
梁磊好不容易從地上爬了起來,蘇韜又是一腳,鞋底印在了他的臉上,梁磊只覺得整張臉跟扁了似的,悶悶沉沉,如同被鐵錘重重敲打,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梁磊行走社會,揍過人,也被人揍過,不過,還是第一次被揍得這么慘。
蘇韜朝田諍招了招手,道:“敢不敢打人?”
田諍有點緊張,他算是個好學生,從小到大成績優秀,平時跟人說話也很客氣,即使跟別人鬧過矛盾,頂多嘴上爭吵兩句,還真沒動過手。
不過,田諍這個時候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蘇韜笑道:“抽他兩個耳光。”
田諍猶豫不決,梁磊雖然鼻青臉腫,但余威還在,今天他是打了梁磊,但日后報復自己和父母,那該如何是好呢?
蘇韜看出了田諍的心思,沉聲道:“想要不被人欺負,那就得展現自己的勇氣和力量。你今天不把他打得心服口服,他早晚還是會找你算賬。”
梁磊稍微清醒了一點,咧嘴一笑,將滿嘴的血水吐在地上,冷笑道:“田諍,你想好了。這家伙可以一走了之,但你媽、你爸還有你,難道也能離開這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早晚要讓你全家跪在我面前磕頭認錯。”
面對梁磊的威脅,田諍鼻尖都是汗,內心天人交戰。
蘇韜暗嘆了一口氣,知道田諍還是沒有勇氣,正準備再踹梁磊一腳。
田諍啊啊狂叫兩聲,揮舞著拳頭,朝梁磊撲了過去,拳頭如同雨點砸在梁磊的身上,差不多一分鐘過后,蘇韜趕緊將田諍給拉開,這家伙力氣不算小,繼續打下去,別把梁磊給打死,鬧出人命,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梁磊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蘇韜并沒有打算饒過他,大聲喊道:“小妹,你還要不要工資了?”
那小妹一直外面守著,不敢露面,等蘇韜喊她,才緩緩站出來。
蘇韜將氣息奄奄的梁磊給提了起來,道:“趕緊讓財務把人家的賬結清了。你好歹也是個男人,知道什么錢能賴,什么錢不能賴吧?”
梁磊被田諍亂揍的那幾下,是徹底怕了。蘇韜出手有分寸,知道哪兒打了會疼,但不至于要命,但田諍是個嫩頭青,完全不知道哪兒是要害,剛才自己差點就被他揍得背過氣了。
蘇韜見梁磊不說話,以為他還想試圖反抗,抬起腳精準地踢中他胯下,梁磊只覺得命根子如同炸裂一般疼痛,下半身的肌肉因為劇痛開始抽搐,整個人捂著小腹,跪在地上。
“我這就安排人給工錢。”梁磊不想再受皮肉之苦,只能暫時妥協。
這種洗浴中心,其實也沒有專業的財務人員,前臺收銀的工作人員,負責這里的財務工作,梁磊現在只想趕緊請走蘇韜這尊瘟神,讓人直接在收銀柜里取出那小妹的工資,還多給了一千元違約費用。
小妹拿到錢之后,激動得不行,不停地向蘇韜和田諍道歉。
蘇韜習以為常,田諍卻是特別高興,成功幫助一名失足女,讓他充滿了自豪。
處理完小妹的事情之后,蘇韜琢磨著從梁磊的口中問出鄭嘉的底細,“你表妹肚子里的孩子是鄭嘉的種吧?”
梁磊苦笑道:“我妹不是沒懷孕嗎?”
田諍指著梁磊的鼻子罵道:“她真的懷孕了。不過,孩子不是我的,而是鄭嘉的。”
梁磊意外地望了一眼田諍,啞聲道:“媽的,鄭嘉那混蛋,竟然玩了我妹。”
田諍嘆了口氣道:“現在鄭嘉要袁歆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袁歆問過醫生了,如果她流掉這個孩子,未來可能永遠不會再有孩子了。”
梁磊搖頭苦笑道:“鄭嘉是不可能負責任的,袁歆絕對不能生下這個孩子。”
田諍憤怒地拽住梁磊的衣領,道:“既然知道那是個混蛋,為什么還要將袁歆介紹給他?你這不是故意將她推到火坑嗎?”
梁磊嘴角抽搐一陣,不屑地嘴橫道:“你算個什么狗東西,袁歆就是跟了鄭嘉,當個情婦,也比跟你這個窮鬼要好。你這小子咋就沒自知之明呢?袁歆一直就是將你當成備胎,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你以為她真想跟你結婚嗎?不過是想讓你當擋箭牌、背鍋俠而已。”
面對梁磊毫不留情地嘲諷,田諍幾乎要失去理智,狠狠地揚起手掌。
蘇韜攔住了田諍,淡淡勸道:“他是想激怒你。你真打了他,就是中計了。你不僅要學會自信,而且還得知道制怒。克制自己的情緒,才是真正的成長。”
田諍重重地吐了幾口惡氣,指著梁磊的鼻子,冷聲道:“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所有人刮目相看,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
梁磊哈哈笑了兩聲,顯然是在刺激田諍。
田諍捏緊了拳頭,這次卻是忍住了。
“冤有頭債有主。我的名字叫做蘇韜,這是我的名片,如果要報仇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至于田家,我奉勸你們一句,動了他們的話,掂量一下后果。”蘇韜繼續收拾梁磊沒有任何意義,他之所以表明自己的身份,是為了保護田家一家人。
這家人很普通,但很善良,即使沒有呂詩淼這層情分,蘇韜也會愿意出手相助。
等蘇韜和田諍離開洗浴中心之后,梁磊在幾個員工的幫助下,好不容易穿上衣服,然后一瘸一拐地上了面包車,他傷勢很嚴重,有幾處已經骨折,必須要到醫院緊急處理才行。
在醫院治療一番治過后,梁磊身上綁上了厚厚的石膏和紗布,他內心還是有些不服氣,給自己一個兄弟撥通號碼,此人也是瓊金有名的大哥級人物。
“磊子,剛看了朋友圈,你這是常在河邊走,導致落了水,渾身濕透了啊?竟然被人送到醫院了。”熊哥笑著打趣道。
“唉,別提了,我這不是掉河里,而是掉糞坑了。熊哥,幫我查個人。名字叫蘇韜,一家中醫館的負責人,那醫館總店在漢州。”梁磊低聲說道,“我這傷就是拜他所賜。”
“漢州我熟啊,每個月至少要去兩三次。”熊哥拍著胸脯打包票,“我盡快給你消息,你好好養傷,明天我讓人給你送點鴿子湯和骨頭湯,好好補補。”
“那就先謝了啊。”梁磊松了口氣,笑道。
蘇韜在漢州已經算得上家喻戶曉的人物,但在省會瓊金,沒有那么大的影響力。梁磊和熊哥都是瓊金知名的大痞子,互相抱團,關系穩定,誰出了事,其他人都會毫不猶豫地幫忙,論講義氣,尋常的感情還真比不上他們這類人。
半小時過后,熊哥打來了電話,語氣沉重地說道:“磊子,那個姓蘇的年齡多大啊?”
梁磊皺了皺眉,如實道:“也就二十歲出頭,穿著打扮挺另類,好像穿了一身長袍。”
熊哥嘆了口氣,沉聲道:“那就沒錯,你惹上大麻煩了。蘇韜在漢州開了一家醫館,叫做三味堂,搞得風生水起。據傳言,他是毒寡婦晏靜的姘頭,在漢州通吃黑白兩道。去年淮南首富李富坤吃了大虧,據說就是他干的事情。你怎么會惹上他了呢?”
梁磊聽熊哥說完這些,心里拔涼拔涼的,在江湖上混的人,誰沒聽過毒寡婦的名頭?
梁磊無奈道:“我該怎么辦?”
“能怎么辦?當然是跟他道歉啊。”熊哥攤手道,“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這件事沒人幫得了你。我大哥五爺也得喊毒寡婦一聲大姐。”
梁磊的額頭上直冒汗,他思考良久,一咬牙,嘆氣道:“罷了,我知道怎么辦了,謝謝你了。”
熊哥說完這些就掛斷了電話,他身上疼痛感,比不上內心的恐慌,他琢磨好一陣,給自己的姨娘梁燕撥通了電話,請姨娘趕緊去田家一趟,化解今晚的矛盾。不過,他對袁歆懷孕的事情,并沒有如實相告,此事他心中有愧。
梁燕原本是極好面子的,但梁磊是老梁家的單傳,聽梁磊把事情說得嚴重,只能厚著臉皮,半夜敲開田家的門,這次不是空手而來,而是提著大袋小袋的禮品,滿面堆笑地說好話,弄得老田和肖慧芳完全不知道什么情況。
田諍在旁邊目睹了這一切,知道原因,對蘇韜更是欽佩不已。
蘇韜肆無忌憚地揍了人,還能讓對方放下尊嚴,請求諒解,這才叫真本事。
田諍心中琢磨著,袁歆之所以看不起自己,還不是因為自己身上缺少了男人的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