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釜底抽薪
西子湖上，秋日正濃，微風拂面熏得游人如酔。
湖心上有一畫舫，雕梁畫棟，琴瑟和鳴，端得是雅致。
“Jack馬，好雅致啊。”陳渤和馬耘中間橫放著一張低矮的茶幾，一壺熱水下去，細嫩的西湖龍井根根飄起在碧綠的茶湯中，四溢的茗香在舫間流淌。
“陳球王都到杭城來了，我這個做主人的怎么能不好好招待下呢。”
“我還怕你這是鴻門宴呢。”
“那你是劉邦？這還成我的錯了？”
“哪能啊，您是風清揚，一代大俠！”
這還是他第一次單獨和馬耘坐在一起，而且還是在西子湖的畫舫上，說起來倒還挺奇怪的。
“就別繞彎子了吧，你肯定不會是只找我來喝茶這么簡單的。”馬耘不緊不慢地捏著杯子嗅著茶香，抿了一小口，咂著嘴巴，品味這大自然的饋贈。
“你也肯定不是請我喝茶這么簡單。”陳渤笑了笑，道“咱們雖然有一定業務重合，但還有很多合作的地方。阿里的口號不就是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嗎？螞蟻的口號是我們只是數據的搬運工！”
“什么意思？”
“東南亞有豐富的熱帶水果和農產品，浙西和嶺南有無數的小產品加工廠，讓這兩個地方通過螞蟻和阿里的網絡緊密連接起來。擴大的不僅僅是在東南亞地區的影響力，還能給無數的小作坊提供發財的機會。”
“想法不錯，但是螞蟻搜索怎么幫到當地的用戶呢？”看來這位馬老師還不知道東南亞數據中心的事情。
“螞蟻公司已經成立了海外事業部，在港島、吉隆坡都有數據中心，我們可以進行通力合作，共同做好這個市場。當然僅限于阿里。”我才不管你的淘寶呢，要不是東南亞確實需要B2B的網站來建立和國內的聯系，我也不想來找你啊，陳渤心道。
“這個沒問題，阿里本來就有英文網站，我會安排專人來對接。”
“那就這么定下了。”陳渤也不含糊，反正最終都得從你阿里這拔點毛出來。
“晚上請你吃點杭城特色，你要是喜歡聽戲的話我知道有個園子還不錯。”馬老師待客還是很大方的。
“聽歌我還勉強湊合，戲就算了吧，沒有那個細胞，比不得你打小熏陶出來的。”
這話沒錯，馬耘不光是個英文老師，還是曲藝世家，他父親可是浙西省曲藝協會的兩任主席。陳渤對此道本來接觸就少，哪有那么高的雅興聽這個啊。
倆人除了互聯網和足球之外，唯一還有交集的也就是武俠文化了。他喜歡金庸，自比風清揚這是圈內皆知，而且還在公司里推行武俠文化，類似洗腦一樣的讓每位員工去讀去看去感悟。
金庸筆下的人物太寫實，讓人會感覺到壓抑。就像初讀書劍恩仇錄，覺得陳家洛很傻逼，連最愛的香香公主都能讓給乾隆，到后來長大了再讀卻是滿心的無奈，不免多了幾分同情與唏噓。
古龍則不然，非常有靈性，有那種骨子里的浪漫情懷，那才是向往的江湖。總之各有千秋，沒有誰對誰錯。就像陳渤自比是葉孤城一樣，一個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人，一個內心寂寞孤獨的人。他是劍客，不是俠客。作為劍客就要有更大的野心！
探討了一番武俠文化，宰了一頓好酒好肉之后，陳渤沒做停留又回到了滬市。上次出發的時候還是8月份，這一趟繞地球轉了個圈，就已經蹦到了10月中旬。
亞足聯的大會早已塵埃落定，張繼龍以微弱的兩票優勢險勝卡塔爾足協主席哈曼，如愿以償的成為了新一屆的亞足聯主席。他當然不會忘記履行自己的承諾，上任之后就開始大刀闊斧地改革，這第一把火就是牽頭改組亞冠聯賽。
星際體育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未來亞冠的主要運營商，負責賽會組織和媒體制作等專業的工作，當然首先得先拿個可行性方案出來，有得他們忙的了。
這些都有專業人員來操作，根本用不著陳渤來操心，蘇成浩正坐在他的辦公室里和他匯報著搜集來的情報。
“古毅，從小家境貧窮，只有小學文化。17歲離家打工，80年代在陽浦區拿著自己的攢來的錢開了個小餛飩店，成為個體戶，也認識了他老婆。后來倆人分別到日本和港島夾帶生發水等私貨賺了筆小錢，94年開了那家燉品店。據說單店一年盈利超4000萬，還購置了滬市首臺法拉利跑車，非常高調。”
“95年開始在國企股上市改制潮中找到錢生錢的法門，97年亞洲金融危機逢低買入長江實業等公司股票獲利數億港幣，并且在滬市地產低迷的時候大買樓宇。農業、地產、高速基建、貿易等都有投資，涉世非常深，根據最新的福布斯排行榜估值，夫妻倆身價達50億人民幣以上。”
“有什么突破點沒有？”
這種白手起家，沒有什么支柱實業起家的暴發戶是這個時代的特定產物，像古毅這樣的人在國內有很多，絕對不止他一個，所以這些履歷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價值。
“有，今年上半年的時候，靖安東北邊有八塊連成一片價值4億的地段被無償轉到了他旗下的申城地產控股公司，現已完全拆遷完畢。但有不少居民反映沒有收到承諾的大約5億多的拆遷款，但是與此同時憑借這塊地他居然作價50億從港島某銀行得到了22億的授信貸款，以15億收購了一家港島上市的企業。”
蘇成浩打探得非常詳盡，都記錄成文檔資料了，單看這份履歷吧，要說沒毛病就見鬼了。
“你怎么看這個事情？最近他沒有再派人來搞事情吧！”
“零星有幾個來騷擾的，但跑得都挺快，星云速遞的員工現在可都跟小狼崽子一樣，恨不得天天有人來暴打一頓。”蘇成浩笑了笑，又道“這里面肯定有貓膩，我們可以從這片地下手，絕對夠他頭疼的！”
陳渤笑而不語，搖了搖頭，將手里的文件遞給他，道“用碎紙機多碎幾遍。”
“怎么，這就放過他了？”蘇成浩雖然接了過去，但并未做其他動作，非常不解。
“不，我還要給他來個更狠的！”陳渤冷笑著顯露出前所未有陰冷，令人毛骨悚然，“這塊地是個雷，早晚都得爆。但不能在我們手里爆，就算有十個我現在的身家都得躲著走！牽扯太廣了啊…”
“那…”
“你只看到了表面而已，他是做什么發財的？都是投機倒把，借雞下蛋，空手套白狼的低買高賣！不過他確實是趕上好時候了，他之所以來找我，不過是看我瘋狂投資那么多項目，以為我有現金能夠助他一臂之力。這說明了什么？他攤子鋪得大了，沒有現金流！只要斷了他的銀根，釜底抽薪之后，所有事情都會浮出水面…”
“我懂了，但好像又沒弄明白！”
“抽空學學金融知識，他收購公司就是為了從股市獲利，就得包裝之后再賣出去！那我就讓他不只賣不出去，還得砸到手里，我要讓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場不止是疼，還會一無所有！”陳渤拍了拍蘇成浩的肩膀“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了，你盯著那幾支股票就會明白的。”
送他出去之后，陳渤就給克里斯發了封郵件，只有簡單的幾個字，沒過一會兒就收到了回應。
論怎么玩股市，克里斯絕對有資格做古毅的祖宗了，國內證券機制不健全，你可以打打擦邊球，有漲跌停的風險控制線。但你的大后方居然是在港島，那就怪不得任何人了，那可是克里斯跌倒的地方，絕對能把你屁股打到爆！
陳渤盯著電腦顯示屏，似乎已經看到古毅欲哭無淚的表情了，竟然笑出了聲。
“想什么好事呢？高興成那樣了。”推門而入柳清見到他自己一個人對著電腦傻樂，不禁問道。
“沒什么，收了筆欠債，高興地。”陳渤將視線轉移過來，又對她道“聯系一下你家老頭，問問他人家卓越網賣不賣，過了這村可沒這店，措辭要既官方又嚴謹，還要嚴肅點！”
“哪有你這樣的老板，故意刁難啊！”柳清萬分個不樂意，有本事你也給你爹打個官方的電話試試！話沒說出口，就想起來他自幼沒了雙親，便又咽了回去。
“這是對你的考驗，也是突破。這個案子你來負責吧，我就不參與了，我怕雷均到時候罵我老挖他墻角！”陳渤丟給她一份做好的文件，就是關于卓越網的收購計劃書，“我的底線是不超過8000萬，他們當初不是投了1600萬嘛，兩年時間溢價4倍也夠了。”
卓越網就是個網上書城，售賣實體書籍為主業，由聯想和金山共同注資成立。售賣實體書籍還要再加上運費等等亂七八糟，根本不夠成本的，就算你要養著這種B2C的商城也需要大把的資金，還得解決倉儲物流等問題。
只拉不吃的主，比貔貅可差遠了，現在他們兩家公司手里也是個燙手山芋，不然上次也不會主動找陳渤來投資，就是不愿擔這個繼續投資的風險。
但卓越網的牌子打得可比叮咚響亮啊，備不住一些愛好看書的年輕人喜歡在上面買呢，再加上他還有個略文青的首席執行官，用戶忠誠度沒問題。
所以陳渤就起了心思，與其以后便宜給亞馬遜，不如自己先整合了，也能讓叮咚網更進一步，不能被淘寶甩的太遠。人家都12的市場份額了，叮咚網還不到5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