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仙子目光復雜的看了她一眼:“但愿師姐不要后悔!”
“我不會后悔的,那我先走了,等下就讓人把東西送來。”
霓裳仙子巧笑嫣然,歡天喜地的轉身離去。
紫衣仙子靜坐良久,才悠然長嘆一聲,神中充滿著惆悵,低聲呢喃道:“我該怎么辦?”
竹海密布的第一山上,竹林在風中輕輕搖擺,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一個白窈窕身影靜靜的站在竹海邊,看著波濤起伏,波瀾不驚的美眸中充滿著滄桑之感。
白影一閃,霓裳仙子出現在白衣女子身后,似對她的出現極為意外,愣了一愣后才盈盈拜倒:“見過月漣祖師。”
月漣仙子頭也沒回,聲音宛如天籟:“起來!”
“是!”霓裳仙子直起身子,忐忑的問:“不知月漣祖師此次前來有何指教?”
月漣仙子悠然的看著竹海,眸中全是迷惘,良久才悠然長嘆道:“情到深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大道無窮,隨心所欲。”
說完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后,就欲飄然而去。
霓裳仙子卻莫名的懂了,突然揚聲問道:“那月漣祖師,你快樂嗎?”
月漣仙子身體一僵,停下了腳步,沉默良久,在霓裳仙子心中忐忑不安之時,才聲如蚊吶般輕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后悔!”
霓裳仙子癡癡的看著月漣仙子離去的背影,美眸中閃過一抹堅定:“我也不后悔!”
竹海深處,一間簡陋的竹屋內,月漣仙子靜靜的站立著,癡癡的看著供桌上一個靈牌。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月漣仙子才顫抖著拿起靈牌,宛如輕撫愛人的肌膚般輕輕的擦拭著,聲音里帶著緬懷和思念:
“我們的孩子長大了,盡管我不想讓她步我的后塵,但卻無法阻攔,這就像是一場宿命的輪回,我們的孩子終究有她自己的選擇,她問我快樂嗎,我說不知道,但我不后悔。”
月漣仙子沐浴月光下,如同謫仙下凡,絕美的臉上掛著淚滴,輕聲的呢喃自語:
“可是我真的快樂嗎?我真的不后悔嗎?整天活在和你一起的回憶里我是快樂的,能夠擁有我們的回憶,能夠擁有我們的孩子,我不后悔,血吼,對不起,我不想我們的孩子跟著我們被全世界追殺,我不想養育我長大的師門被我們連累,可是…現在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寧愿和你一起面對全世界的追殺,也不想活在回憶的痛苦里,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嚶嚶…”
當你做對的時候,沒有人會記得,當你做錯的時候,連呼吸都是錯!
愛那么短,遺忘那么長。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蒼老。
有些事一轉身就是一輩子,年輕時我們放棄,以為那只是一段感情,后來才知道,那其實是一生。
誰的寂寞覆我華裳,誰的華裳覆我肩膀,生不對,死不起,沒有什么過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要有多堅強,才敢念念不忘。
竹屋里傳來隱隱的哭泣聲,曾經的愛與痛、悲與喜都被風聲淹沒在這一望無際的竹海里。
“呼哧呼哧!”蘇哲大口的喘著粗氣,兩條腿就跟灌了鉛似的,連動一下腳趾頭都困難。
為了和死亡賽跑,蘇哲榨干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分潛力。
每一個細胞里的力量都被他調用出來,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兩秒鐘,但也讓他再度向前沖出了上千米。
什么叫絕望?就是眼睜睜的看著黑霧氣逐漸向他蔓延,他卻無能為力。
可絕望的蘇哲卻沒有了之前的不甘,臉變的極為平靜,淡然的看著黑霧氣一點一點的向他蔓延,包裹住他的腳,他的腿,他的腰,他的小腹…
對不起爸媽,對不起蘇學,對不起傾城,對不起我的兄弟和愛人們,我…盡力了。
終于,黑霧將他徹底的籠罩,渾身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噬咬著他,他知道那是黑霧的腐蝕力量在不斷的把他融化。
疼痛到了極點就變成了麻木,他的大腦卻出奇的清醒,難道這是要讓我活活疼死嗎?他自嘲的想著。
只是眼前的黑霧卻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不知道是不是他擁有著蒼穹之眸的緣故,這黑霧連他的鼻子、耳朵、嘴巴都腐蝕了,唯有眼睛沒有任何感覺。
可就算是他擁有著蒼穹之眸,擁有著夜視能力,在這黑霧里依然宛如瞎子一般,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片。
他努力的瞪大眼睛,拼命的想要在臨死前看透這重重黑霧。
可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是枉費力氣,這黑霧黑的純粹,黑的徹底,沒有一絲絲可以期待的光源。
神識也好,靈魂也罷,全都被黑暗緊緊的壓制在身體里,連離體都做不到。
這是什么黑霧?這是什么黑?為什么會這么純粹?
蘇哲對黑暗并不是一無所知,再黑的環境,也不可能是絕對的黑暗,只要眼睛慢慢適應,總會看到一線光明。
可是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蘇哲的眼前依然是烏漆嘛黑,甚至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瞎了。
可他在開啟蒼穹之眸,閃爍十字電芒卻依然無法看到光明時,他知道,自己并沒有瞎。
而是這黑霧黑的太過于純粹,是一種絕對黑暗。
本源一詞突兀的跳進他的腦海,讓他嚇了一跳,難道這黑霧是黑暗本源?
他無法證實自己的猜測,靜靜的躺在這絕對的黑暗里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或許是因為太過黑暗和寂靜,他清晰的聽到血肉被腐蝕時發出的“滋滋”聲。
黑暗中沒有時間的概念,或許是過去了千萬年,或許是才過去一兩分鐘。
蘇哲感覺自己的血肉已經被腐蝕干凈,成為了一具骷髏,黑霧開始腐蝕他的骨骼。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感覺自己的骨骼、經脈、五臟六腑和血肉都被腐蝕干凈了,只剩下了兩只眼睛。
可死亡卻仿佛在故意調戲他,遲遲沒有來臨,反而一種奇癢無比的感覺傳來。
就像是傷口即將愈合時的那種瘙癢,只是卻被放大了無數倍,剛開始還是一點點,然后就是蔓延全身…
蘇哲一向是個意志力極為頑強的人,可這種如同從心里傳來的奇癢,簡直堪比天下最殘忍的酷刑,讓他痛不欲生,恨不得把全身抓爛止癢。
只是可惜,他現在整個人就剩下兩眼珠子,想要撓也無從撓起,只能拼命的承受著這種非人的折磨。
渾天鐘感同身受般打了個寒顫,憐憫外加同情的看著蘇哲:“黑暗本源塑體,他怎么能承受住那種奇癢的,真佩服他。”
血刺沒有說話,只是偷偷翻了個白眼,丫的你以為他不想動,要是他有手,我敢保證他分分鐘能把自己活活撓爛了。
人類的潛力是無窮無盡的,蘇哲以身作則,證明這句話很有道理。
隨著他無計可施,只能被動的承受這人間極刑后,他的意志力突飛猛進的變的更加強大。
那萬蟻噬心的奇癢也慢慢的變的不再那么難以承受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貨竟然還享受般的哼哼起來。
哼哼?蘇哲懵了,自己不是被腐蝕干凈了嗎?怎么還能哼哼?
他不敢置信的試著抬起手,好,還是毛都看不見,但他的觸覺回來了。
他的手清晰的摸到了自己的臉,嘴巴、鼻子、耳朵…
尼瑪,四肢健全,毫發無傷,那黑霧的腐蝕性似乎也失去了作用,變的對他絲毫無害,反而讓他感覺很親切。
這詭異的一幕讓蘇哲的表情變的極為精彩,難道之前的那一幕都是幻覺?
他試著站起來,輕輕松松的就站了起來,毫無阻礙。
蘇哲興奮的心差點沒跳出來,自己沒死,竟然沒死。
黑霧再也無法傷害自己,那是不是說明自己能夠走出去了。
雖然依然很黑看不見路,但總比始終困在這里好。
對于生的渴望,讓蘇哲毫不顧慮的大步向前,反正命都是撿回來的,大不了再還給它。
沒有目的,沒有方向,蘇哲跟只無頭蒼蠅似的在黑霧中亂躥。
一天、兩天…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他的體力再度消耗殆盡,依然沒有走出黑霧的范圍。
他頹然的坐在地上恢復體力,突然心中一動,也不知道能不能吸收到星力。
他下意識的擺出一個詭異的姿勢,星妖第六式,結果讓他很失望,在純粹的黑暗中他沒有感覺到任何星力。
正在他準備放棄之時,突然感覺到一縷縷氣息從毛細血孔中進入他的體內。
難道能夠吸收到星力,只是在黑暗中自己看不到?
蘇哲感受著力量一點點回歸,差點沒讓他喜極而泣。
他試著內視,卻發現丹田中跟黑霧一樣,黑漆嘛烏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覺到星璇在運轉。
或許是因為這里太黑了,連星力都無法感應到,蘇哲自我安慰道。
立刻沉浸在修煉當中,不斷吸納“星力”。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覺得眼睛已經沒用的蘇哲無意中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周圍漆黑如墨的黑霧竟然變的稀薄起來。
是黑霧消散了還是自己能看透黑暗了?蘇哲不明所以,但仍然忍不住的歡喜。
不管是哪一樣,都說明他很快就能夠找路出去了。
死里逃生的感覺讓蘇哲心情變的愉快起來,哪怕紫衣仙子為了自己自爆,也只讓他難過了一小會兒。
畢竟紫衣是一具分身,她還活著,這就夠了。
無意中的再一次內視,丹田中的情景讓蘇哲的臉變的極其精彩。
星璇在黑的霧氣中若隱若現,拼命的旋轉著,一滴滴純黑的液體經過星璇的提純流入丹田。
一條純黑的河水占據了丹田的一半在潺潺流淌,一絲絲濃稠的黑霧在河水上空飄蕩。
而另一半丹田卻是干涸的,與黑河水所占的那一半丹田涇渭分明,只有底部稀薄的星輝,才能看出那里曾經容納過星液。
丹田一分為二,但丹田的容量卻沒有絲毫減少,現在每一半的丹田都和之前的丹田一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