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1 青檸的人生

　　“夠了！”

　　青檸突然厲喝一聲，臉色變的極為難看，雙手環抱胸前，扭頭看向窗外。

　　胸口的弧度劇烈的起伏著，說明她情緒的極度不穩定。

　　蘇哲暗叫糟糕，也不知道哪句話又說錯了惹她生氣，真特么的是伴君如伴虎，竟有種心驚膽跳的感覺。

　　腆著臉問：“姑奶奶，又怎么了？我哪錯了你說？”

　　青檸也不看他，依然看著窗外，沉默了半天才開口。

　　語氣里帶著一絲悲哀：“蘇哲，是不是我的家庭給你帶來很大的壓力？”

　　蘇哲嘆了口氣：“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實話。”青檸轉過頭看著他。

　　蘇哲有些心虛的承認：“是。”

　　“我以為你會與眾不同，沒想到你也是如此。”

　　青檸流露出濃濃的失望，又扭頭望向窗外，那瘦削的肩膀看起來有些柔弱。

　　蘇哲臉上露出一抹復雜之色，自嘲的說：“也許你不相信，但是我說的壓力和你所想的不是一回事。”

　　“那你所說的壓力是指什么？”青檸的語氣很淡然，帶著一絲嘲諷，頭也沒轉過來。

　　蘇哲苦笑一聲，有些自嘲的說：“也許對你來說，我下面所說的話是對你的一種褻瀆，我是個很的男人，盡管我認為我對每一個女孩都是真心真意的付出，但依然無法掩蓋我是個鬼的事實，我承認，剛才那一刻我對你動心了。”

　　青檸看向窗外的身影微微一僵，沒有說話，似乎在等著蘇哲繼續解釋。

　　蘇哲也沒有矯揉做作，聲音深沉而有力：“我剛才所說的壓力，不是你所認為的我畏懼你家里的權勢，而是我不想放棄我任何一個女朋友。”

　　蘇哲笑的有點苦澀，反正話已經說出來了，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思想索性攤開來，大不了治好了華老還了她的人情，從此不相往來。

　　所以語氣也變的輕松起來：“可能你認為我很貪心，事實上，我確實也是個很貪心的人，我喜歡美女，而且還極為不要臉的想要占有她們，其中也包括你。”

　　蘇哲見她沒有生氣發飆的趨勢，又大膽起來：“你很漂亮，說實話，我都有些懷疑自己，為什么沒有對你一見鐘情，我也想過對你的動心是不是因為你的身份而給你加分。”

　　見青檸雖然沒有轉過頭，但卻在豎著耳朵聽，蘇哲厚著臉皮說：“但答案是否定的，對你的動心，是因為你自身的魅力打動了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跳會加速，荷爾蒙會加快分泌，會緊張你對我的看法。”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交過很多女朋友，但是這種像是初戀的感覺讓我很…怎么說呢，很患得患失。”

　　蘇哲一邊暗罵自己語無倫次，一邊又有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傾訴欲：“我在意你對我的印象，在意你對我的看法，在意你會不會不高興，你會不會不舒服。”

　　仿佛是打開了話匣子，蘇哲開始滔滔不絕：“所以我有壓力，我所說的壓力從某種角度來說，確實是你的家庭帶給我的，我怕我愛上你，我怕和你在一起，你的家里會強迫我離開我其他的女朋友…”

　　“你就這么有自信，我會做你女朋友？”

　　青檸突然轉過頭，直直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生氣還是難過，或者是其他情緒。

　　蘇哲坦然的看著她，很不要臉的說：“我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青檸沒有嘲笑他，仿佛是在對他說，又仿佛是在自我傾訴：“很多人都羨慕我，羨慕我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爺爺是著名的音樂人，爸爸是一個高官，媽媽是一名軍人，還是一名優秀的歌手。”

　　青檸的眸子里露出一絲隱藏很深的悲哀：“可是，我一點都不開心，我寧愿我出生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

　　蘇哲靜靜的傾聽，似乎能夠感覺到她心里的壓抑。

　　“沒有人知道我從小長大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從我記事起，我就接受著最嚴苛、最高要求的精英式教育，每天要吃著營養師為我調配的最科學最合理搭配卻讓我吃到想吐的食譜，幾點睡覺，幾點做功課，幾點洗澡，幾點吃飯，幾點練琴，幾點學外語，幾點學禮儀，幾點做運動…”

　　青檸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我的生活精準的就像是刻畫好的尺度，每天按部就班的沿著他們為我量身打造的精英計劃，十幾年如一日的過著一層不變的生活。”

　　“我沒有朋友，沒有同學，沒有閨蜜，更沒有男朋友，我的生活里永遠都是學習學習再學習，生在這樣的家庭，我甚至連抑郁癥都不能得，每天都會有專門的心理診療師來為我釋放壓力，在我失眠的時候把我催眠。”

　　青檸的笑容很苦，沉浸在讓她深惡痛絕的童年里：“我渴望友情，可沒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因為想要接近我的人都會被當做圖謀不軌的歹徒遭到警告，我渴望親情，可是除了爺爺年紀大了之后，能夠陪伴著我，我的爸爸媽媽永遠有忙不完的事情，我睡覺時他們還沒有回家，等我醒來時，他們已經去上班了。”

　　蘇哲聽著她的娓娓傾訴，突然覺得有點心疼，和她相比，自己這個孤兒或許都算得上是幸福了。

　　一個從記事起，就要精準的按照計劃生活的人，沒有成為精神病簡直都是奇跡。

　　“我用比別人多出十倍的時間去練琴，手指因為彈琴而磨爛一次又一次，可我不能放棄，不能偷懶，我必須要忍著疼痛，練出成績，因為我是他們的女兒，我一定要比所有人都優秀，因為爺爺告訴我，只要我成為演奏家，就能夠全世界的去巡演，過著沒有他們管束和規劃的生活。”

　　蘇哲用左手控制方向盤，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

　　青檸只是象征性的掙扎一下，見蘇哲堅持，她沒有再反抗，只是目光空洞的有些呆滯：

　　“可終究還是我異想天開，我這一輩都別想擺脫他們的操控，即便我去國外演出，身后最少也要跟著幾十個明里暗里的保鏢。”

　　青檸嘴角的嘲諷意外越來越濃，“所有想接近我的男性，都會被當做意圖不軌遭受警告，如果警告無效，就會遭到各種打擊。”

　　“蘇哲！”青檸突然看著他：“你知道嗎？你是唯一一個接近我而沒有被警告，遭到處理的異性。”

　　蘇哲笑了笑：“那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青檸的情緒變的很低落：“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我也希望有朋友，有閨蜜，有愛人，可是，我的人生是被規劃好的，再過幾年，或許我就會被當作利益互換的籌碼，成為聯姻制度下的犧牲品。”

　　“之所以你現在還沒有遭受過警告，我想是因為爺爺的原因，爺爺很喜歡你，所以暫時對你保持寬容制度。”

　　青檸的臉上帶著難以言說的凄涼：“可是爺爺還能活幾年呢？等他走后，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沒有，沒有朋友，沒有愛人，只有一群恭恭敬敬，實際上卻等于是監視者的保鏢，我就是一只被鎖在籠子里的金絲雀，等著待價而沽。”

　　發現蘇哲不知道何時已經靠邊停了車，青檸眼中露出若有若的挑釁意味：“怎么？害怕了？”

　　蘇哲神色中帶著從來沒有過的認真和堅定，鄭重的像是在發誓：“我從來沒有怕過什么，如果有一天，你下定了決心，只要你一個電話，我就會帶著你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青檸癡癡的看著他，盡管覺得不可能，但仍然莫名的相信了他的話，帶著一絲調笑道：“你是想帶我去私奔？你就不怕我的家里人？”

　　“有什么好怕的，為了你，哪怕與全世界為敵，我也在所不惜，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蘇哲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模樣，但所說的話卻依然斬釘截鐵。

　　青檸笑了，眼圈有點濕潤，“不管怎么說，謝謝你，我很開心，謝謝！”

　　“我知道你不信，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蘇哲點上一根煙，很裝逼的說：“我的世界你不懂，你也不需要懂，但為了證明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今天，我會讓你見識到什么是奇跡。”

　　“那好啊，我就見識一下我的蘇大官人有多么神奇。”

　　青檸的心情明顯開朗起來，還帶著一絲俏皮：“如果有一天你兌現了你的承諾，我就做你的女朋友之一。”

　　蘇哲驚喜的看著她：“你說真的？”

　　“當然，我是個很守諾的人。”

　　青檸嘴角掛上了若有若無的笑意，絕美的臉上帶著一抹羞澀：“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事情比自由更重要，和我之前的生活相比，跟一幫漂亮的女孩共同擁有一個男朋友，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的讓人難以接受。”

　　蘇哲莫名的有些感動，青檸，真的不是一般女子，有些寵溺的看著她：“那不是委屈你了。”

　　似乎是覺得那樣能夠有一種報復的快感，青檸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絲期盼：“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你所承諾的，就說明你不是普通人，當然有資格擁有更多的美女，我也只是其中的一員罷了，沒什么好委屈的。”

　　青檸見多識廣，思想也很大膽開放，“所謂的一夫一妻制，只是國家制定的法律，是用來約束普通人的，現在有錢有勢的人哪個不是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如果你只是普通人，當然會受到約束，受到世俗的道德審判，可當你擁有超越法律約束的能力時，做出再出格的事情都會被人津津樂道，淪為美談，”

　　蘇哲突然摟住青檸，在她唇上蜻蜓點水般親了一口，“那我先收點利息。”

　　青檸傻了眼，臉色忽紅忽白，變的精彩之極，嗔怒的跺了跺腳，只是撒嬌的意味明顯多過生氣的成分：

　　“你…你還沒做到呢，憑什么收利息。”

　　“還真有點檸檬的味道。”蘇哲回味的抿了抿嘴，很臭屁的說：“因為你男人絕對能做到自己所承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