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日,約定的評標截止期。
正常情況下,今天下班前,就應該告之投標企業中標與否,并履行一定的程序。
在早上從食堂回辦公室的路上,楚天齊又“巧遇”了肖云萍。當時肖云萍就在一樓大廳坐著,看到楚天齊進樓時,直接跟了上去。
本來也有人要乘梯,看到二位領導叫梯,趕忙知趣的去了一邊。得以和楚天齊獨自相處,肖云萍又是套近乎,問這問那的,顯然還是想打聽消息。
楚天齊還是老辦法,要不打哈哈,要不就答非所問。
一直到了七樓,出了電梯,肖云萍也沒聽到一句“人話”,便直接問道:“楚市長,這些天楚局長來的可真勤,是匯報交通局工作?”
“啊。”楚天齊含糊應承著。
“交通局工作也太多了,哪有那么多匯報的?你可管了好幾項的,要是都像她那樣,你也忙不過來呀。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厚此薄彼的話,就不太好了。”肖云萍話里有話。
楚天齊轉過身去,臉色冷竣了好多:“肖市長,你這么妄測我的工作,不太好吧?要是你以私人身份隨便一說,那倒也罷了,若是以常務身份指責,那就請肖市長拿出證據吧。我辛辛苦苦干工作,可不能這么被冤枉。”
媽的,狗臉,說變就變。心里這么罵,但肖云萍嘴上卻是另一套說辭:“不過是隨便聊天,至于那么較真嗎?楚局長來的確實比別人多,這也是事實呀。”
“那有什么辦法?‘村村通’配套資金遲遲不撥,她只有找我來了。”楚天齊嘴角掛著一抹笑意,“要是總這么拖著,那我只有找發改委老領導問問了,到底是哪出了問題。如果是不撥的話,也不能只是定野交通局呀,干脆都別撥算了。”
肖云萍也笑了:“一說你就上火。快了,應該很快就到了吧?我也在催著。”
“但愿吧。”楚天齊拉開屋門,走了進去。
“楚市長,你說這…”肖云萍借著說話,也要進屋。
楚天齊沒有客氣,并沒有請對方進屋的意思,遂直接道:“我得換換衣服,不跟你說了。”
對方說的這么直接,肖云萍不能再繼續闖進去了,否則也顯得自己太沒素質。于是只得帶著遺憾和憤懣,收回腳步,退到樓道,走向自己辦公室。
“咣當”一聲關上屋門,楚天齊來在辦公桌后,坐下來,哼了一聲:“可惡。”
今天本來有好幾件事需要參加,但楚天齊都找理由推了,或讓別人代替,目的就是留在辦公室,隨時關注著交通局投標的事。根據那邊的情形發展,再決定怎么辦。
本來那個女人應該理解自己的想法,應該不予打擾才對,可卻總是想占用時間,想要打聽那件事。她不可惡誰可惡?
最后一天了,會發生什么事?自己又該如何去做呢?楚天齊又犯起了嘀咕。
正這時,桌上固定電話響了。
看到那個號碼,楚天齊就意識到沒好事,便直接拿起聽筒:“又怎么啦?”
對方聲音響起:“投標企業早早就來了,我們還沒上班就到了院里,現在都進了樓。看到一下來了好幾家,我就讓辦公室主任打開會議室,先讓他們在那里邊待著了。他們顯然是等評標結果的,看樣子要一直等下去,只到等來結果公布時。”
楚天齊輕“哼”一聲:“夠積極的,就那么自信?都哪幾家來了?有沒有b標的?”
對方給出回復:“有,肯定有,b標都來了,除了那三家。”
“知道了。”楚天齊說完,掛斷了電話。
定野市交通局長辦公室。
楚曉婭坐在辦公桌后,眉頭微皺,嘴唇抿了抿,輕聲自問著:“怎么辦?怎么辦?”
剛才來了這么多企業,這么早就來了,那意思不言自明。雖然那些人說的非常客氣,態度也顯恭敬,但楚曉婭明白,這些人是另一種形式的“逼宮”。
雖說楚曉婭是女人,但性格里也有傲骨,又是交通局局長,豈能怕施工企業施壓?真到了那種緊要關頭,就不公布結果,那些人還能咋的?
不過正常情況下,還是必須要按時出結果,這是規矩,自己也不宜輕易破壞。但現在顯然有圍標現象,可又沒有能呈現的有力證據,這是最麻煩的。
要是有殺傷力大,又能正常出示的證據,該多好呀?這樣的證據在哪呢?帶著疑問,楚曉婭望向窗外,看到的是半院子的施工企業豪車。看著就心煩,她伸手拉上了紗簾。
“篤篤”,敲門聲響起。
收回目光,楚曉婭望向門口方向:“請進。”
屋門推開,一個男人進了屋子。
看到對方,楚曉婭驚的站了起來:“市長您怎么來了?”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常委副市長楚天齊。楚天齊掩好屋門,向前走去:“我怎么就不能來?”
“不是,不是,提前沒接到您的通知,也沒看見您車呀。”楚曉婭走出位置,“市長,您是喝茶還是…”
“你先別弄這個。我是打的來的,省得大老遠人們就知道我來了。”楚天齊說,“你這有錄像沒?”
什么錄像?楚曉婭很是不解:“你是說錄像機,還是錄像盤,要什么內容的?”
楚天齊趕忙擺手:“哪是你說的那東西,我是問,你電腦上能不能看監控錄像?那些人待的會議室,有沒有攝像頭?”
楚曉婭“哦”了一聲:“有,有,就那會議室有。我刻意讓人打開了那間屋子,還給他們都擺放了桌簽,其實并非是為了顯得正規、周到,主要是擔心萬一有什么人使壞。”
“那你打開,我看看,都是什么大神。”說著話,楚天齊來在桌邊。
楚曉婭馬上打開電腦,在上面操作了一通,立即便出現了監控畫面。
“市長,您看。”楚曉婭說著,向旁邊一側身。
楚天齊繞過桌子,直接來在椅子坐定,盯著電腦上畫面。
忽然,楚天齊湊向近前:“誒,這怎么空的?”
“哪?”楚曉婭向前探身。
“這。”楚天齊一指屏幕。
“這兒呀…誒,這不是來了嗎?”楚曉婭指著屏幕上進門處,“花半袖這位。”
“他?他是昆仲公司的?”楚天齊很是驚訝。
“是呀。”楚曉婭應過,又反問著,“市長認識他?”
楚天齊搖搖頭:“不認識。他是昆仲公司的什么人?”
“好像是昆仲公司的執行董事。”楚曉婭給出回復,“他應該是第一次來,反正從投標開始,就沒見過他,都是他的屬下經理們來。
楚天齊“哦”了一聲,又把監控上所有人看了一遍,然后站起身來:“看過了,不看了。”
楚曉婭伸手示意,挽留著:“市長別走了,中午在…”
就在楚曉婭話到半截之際,出現了突發狀況。
也不知怎的,楚曉婭在抬胳膊之際,袖子碰倒了水杯,里面的熱水流了出來。看到熱水要流到身上,她趕忙一移步,但腳下卻崴了一下,身子向后倒去,不由得“啊”了一聲。
楚天齊聞聲轉頭,頓時嚇了一跳。楚曉婭身側就是一盆大刺球,人要倒上去,那還了得?
來不及細想,楚天齊急忙一伸右臂,擋住對方后倒的脊背,然后左手再一攬。
說時遲,那時快,頃刻間,楚曉婭倒在楚天齊臂彎里。
楚天齊由于半下蹲,又前探左臂,整個身子向前趴著。
如此一來,兩人就離的很近,楚天齊的下頜都快挨上她前胸衣服了。
“啊,嗯。”楚曉婭面色緋紅,忽然發出一聲呻吟,“天齊。”
“曉…”只吐出一個字,楚天齊忽覺不對,趕忙直起身來。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情,對方剛才身體的整個重量都在他臂彎上,她根本就沒使力。現在依然使不上力,整個身體便向他撞來,結結實實撲到了他身上。她下意識的雙手一劃拉,便牢牢的抱住了他。
對方穿著單薄的夏衣,緊緊摟在身上,楚天齊頓時起了反應,心跳“咚咚”的快了起來。關鍵是總有東西蹭著自己,他想不起反應都難。
她感受到了他的反應,身體更軟,臉頰更紅了。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楚天齊一驚,趕忙松開對方。
楚曉婭一楞之后,也難舍的移開雙臂,去拿桌上手機。
楚天齊二話不說,趕忙繞出桌子,拉開屋門,大步走了出去。
“市長,您好!”一個女孩迎面走來,是交通局辦公室文員。
“你好。”回應一聲,楚天齊從女孩身旁經過。
“篤篤”,敲門聲從身后傳來。
楚天齊偷眼看去,發現文員正敲局長辦公室屋門。
暗道一聲“好懸”,楚天齊向樓梯走去。
“什么時候出結果?得下午下班?也太晚了吧?”一個聲音從樓上傳來。
楚天齊下意識抬頭看去,看到了一個穿著花半袖的肚子,趕忙收住腳步,閃到墻角,隱住了身子。
“好飯不怕揭鍋晚。”花半袖回應著同行者,兩人下樓而去。
楚天齊偷眼看到,正是那個花半袖,不禁再次暗道:原來他是昆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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