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海濤等人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齊和劉拙。
劉拙立即上前,一邊打量著,一邊關心的問:“縣長,您沒事吧,傷到哪沒有?”
楚天齊雙手攤開:“毫發無損。”
“真的嗎?”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對方,又瞅瞅剛才刀子掉落的地方,劉拙心有余悸,“趙中剛來的時候,我見旁邊那四個家伙目露兇光,就知道不是好事,直接就說您屋里有客人。可趙中剛分明是想鬧事,就在樓道里嚷嚷起來,罵罵咧咧的。剛才我見他們都進了屋,就想去保護您,您讓我出來,我意識到該去找人,就直接到了喬縣長那,喬縣長又給胡局長打了電話。我著急要先到您辦公室來,喬縣長讓我不要輕舉妄動,還說他們不能把你怎么樣。他們連刀子都動了,這還叫沒怎么樣?”
楚天齊微微一笑:“喬縣長說的沒錯,他們真不能把我怎么樣。動刀子了又怎樣?不照樣都倒在地上裝孫子?”
“是噢。”劉拙忽道,“縣長,您會武功吧?”
楚天齊點點頭:“會點。好多人都不知道,你不要出去講,我跟你爸都沒說過。至于喬縣長篤信那些人奈何不了我,也是他自己猜的,我從來沒跟他說過。以后再遇到類似的事,你不要管我,把你自己保護好就行。剛才我之所以認可他們都進了我屋,還讓你出去,主要就是擔心你的安全,當然你找來警察也正好。”
劉拙“哦”了一聲,遲疑著:“我爸以前說您可能會幾下,可又說不清楚。從今天來看,您對付這四人輕松自如,豈是會幾下那么簡單?”
楚天齊半玩笑半認真的說:“妄猜領導不可取。忙你的去吧,不必為我擔心。”
“好的。”劉拙應答之后,退出了屋子。
在電腦上操作了幾下,對一份錄像瀏覽后,楚天齊又把視頻文件拷到了優盤上。其實聽到趙中剛在外面吵鬧時,楚天齊就想到了這點,于是在起身瞬間,便打開了隱蔽攝像頭,然后才又到門口拉開屋門。
剛把文件拷好,便傳來“篤篤”敲門聲。
取下優盤,楚天齊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胡廣成走進屋子,徑直來在辦公桌前,問:“縣長,沒傷到您吧?”
“你說呢?”楚天齊反問了一句。
胡廣成回道:“當時聽說有人可能在您辦公室鬧事,我非常擔心他們傷到您,但是進屋看到現場情形,我知道自己擔心多余了。您曾經擔任過公安局長,又破了那么多大案,伸手絕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肯定是望塵莫及。”
“胡局長奉承人不留痕跡呀,我來了這么長時間,你現在才看出來?”楚天齊一語雙關。
“縣長,請您諒解。本來非常平坦、筆直的道路,而我卻自以為是走成了崎嶇的彎路。是您不計前嫌,寬宏大量,才把我拉回了正途。”胡廣成說的一本正經。
“說你胖還喘上了,拍馬屁功夫一流。”調侃對方后,楚天齊說,“你怎么就到這兒了?”
“六月份是局里作風整頓強化月,當時我正帶人在街上做尋查,就接到了喬縣長電話,說您這里可能有危險,我便帶人立即趕來了。”胡廣成說,“暴徒得以進入縣長辦公室,是我的失職,請縣長懲處。我建議,由公安局專門派警察,核實來訪人員,對縣長辦公場所更要嚴加保護。”
“按說他們真不應該進到樓里來,不過這事和你無關,大樓里又不歸你管。派警察更不可取,那成什么了,還是人民政府嗎?豈不變成早年間的官老爺衙門了?另外你也認為我會幾下子,那就更沒什么可擔憂的了。”說到這里,楚天齊面色嚴肅起來,“做為人民衛士,保護治下所有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才是最基本職責所在。近期工作開展不錯,老喬都反饋給我了,繼續加油,繼續保持。”
“謝謝縣長鼓勵,我的工作還有很多不足。”胡廣成立即表態,“我一定鞠躬盡瘁,努力保一方平安。”
取過優盤,楚天齊看著對方:“這上面錄像,你先自己保管著,不要給別人看。那四個壯漢在縣長辦公室行兇,必須嚴肅懲制,不嚴懲不足以震懾其他宵小之徒。如果縣長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其他公務人員還有什么安全可言,普通民眾安全又如何保障。至于那個趙中剛,暫時先不要太難為他,但也不能讓他張狂,也不要讓他扯進別人,他就是他。后續怎么處理,再隨時聯系。”
“是,他就是他。”敬禮應答后,胡廣成接過對方遞來的優盤,放進衣袋中,轉身出了屋子。
楚天齊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口中念叨著:“趙中剛呀趙中剛。”過了一會兒,他伸手拿過手機,剛要在上面撥打號碼,又停下來,稍楞了楞,再次把手機放到桌上。
“抓了,抓了,有好戲看了。”段成一進書記辦公室,就興奮的嚷著。
喬金寶“哼”了一聲:“至于嗎?多大點事。這不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嗎?”
段成坐到對面椅子上,“嘿嘿”一笑:“是意料到了,可也有些出乎意料。按說他就是再六親不認,就是再刺頭,總也得分情況吧,這可是市委專職副書記,應該比大多數親戚還親吧。反正他也算一號,一般人還真辦不出這事來,不知他是瘦驢拉硬屎,還真是要公正無私。”
“你期望是哪種情況呢?”喬金寶反問著。
“我嘛…當然是希望他能無私公正了。他是誰?他可是堂堂中央黨校高材生,是部委來的人,豈能等同于我們這些基層打拼的‘泥腿子’。”段成說著風涼話。
喬金寶道:“那樣你就能看熱鬧了。”
“那是。不光是我,恐怕大多數公務人員都等著看呢,他可有這樣的人緣。我還真希望他能硬到底,硬到趙中直出面,硬到他根本不給面,那才精彩呢。如果他真能那樣,我給他豎大拇指,算他小子能耐。”段成一副幸災樂禍神情。
“你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呀。”喬金寶緩緩搖頭。
“我…”停了一下,段成換了說法,“書記,其實我并非為了自己,我一個副縣長,反正沒多大實權,和他一把手也沒直接沖突。我主要是為咱們大伙考慮,他現在太狂了,可以說是攻城掠地、招降納叛,把書記您的勢力范圍一再壓縮。他這分明是要取而代之,是想把安平官場換成楚姓大本營。”
“不要把自己標榜的高大上,我的事自己會考慮。”喬成寶噎了對方,“我勸你現在還是要冷靜,好多事情未必如你所想,這已經是屢證不爽的事了。”
段成臉上出現一絲尷尬,隨即恢復正常:“他那家伙是狡猾,確實讓他算計了好幾回,不過任何事都有利弊,他在占便宜的同時,其實也是多少留下一些麻煩的。以往那幾次,確實也是我們考慮不周,才給他留下了可鉆的空子。但這次卻大大不同,無論他是進還是退,都是輸。如果他一條道走到黑,那么趙中直指定不會放過他,一奶同胞的親情,可不是他們那種利益關系能比的。如果趙中直對他出手,那就精彩了,無論誰輸誰贏,都將是一場好熱鬧。我想只要他夠硬,趙中直絕沒有不出手的道理。
如果他要是服軟、退卻的話,那他就狗屁不是,連徒有其名都達不到,充其量就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這也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對付他的藍本,以后爭取多來一些‘以夷制夷’的招數,讓他苦不堪言,疲于應付。他要是服軟的話,他的那些馬仔勢必要重新掂量掂量,是否還要跟他胡混。只要有了這種苗頭,只要有了離心力,也就給我們提供了可乘之機。所以說,無論他是向左還是向右,注定都會損失慘重,到時能不能護住屁股還兩說。”
“說好了你這叫自信,說不好就是自以為是。哪次你不是信心滿滿?”喬金寶譏諷道。
段成一笑:“這次絕對有保證,還是女諸葛智謀過人,還是書記慧眼識人。”
喬金寶一下子變了臉色:“少一天胡扯。大小也是副處級領導,怎么扯起老婆舌了?小心禍從口出。”
見對方顏色不善,段成馬上做著檢討:“是,是,說走嘴了,下不為例,下不為例,你別生氣。”
喬金寶沒有接話,而是不無擔憂的說:“若是他沒有服軟,若是他也放任了他,怕是有人要空歡喜一場嘍。別到時搬了石頭砸自己腳,就是好的。”
“你是說,他不松口?趙中直也不管弟弟死活?”問過之后,段成連連搖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這不符合常理呀。”
喬金寶連著冷哼兩聲,并未說話,但意思卻不言自明。
完全明白對方的嘲諷,但段成仍舊信心滿滿:“書記,擎等著看熱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