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晚上十點的時候,楚天齊回到了辦公室。是他打電話,讓厲劍到“大涮吧”去接的。
何佼佼則由司機開車,連夜趕回何陽。
沏了杯茶水,坐在椅子上,楚天齊點燃支香煙,吸了起來。
厲劍敲門進來了,把幾個盒子拿進辦公室。放下東西,再次關心楚市長喝酒有無問題后,厲劍離開了屋子。
楚天齊站起身來,走過去,拆開盒子包裝,挨個檢查起來。看過所有盒子,除了何陽的些土特產外,里面沒有任何“夾帶”,楚天齊徹底放下心來。
剛才在從“大涮吧”返回的時候,楚天齊就惦記著這件事,生怕何佼佼萬在盒子里面有什么其它表示,生怕里面有現金或是消費卡等物件。這并不是他不信任何佼佼,而是現實有好多這種例子,媒體上經常報到,大多數貪腐分子走向墮落,都是從收取朋友、下屬的千百“小意思”開始的。
再次把土特產放回盒子,然后楚天齊坐到座位上,想著何佼佼今日來成康的事。他覺得對方給自己父母帶東西,定早有打算,但偏偏今天趕來,又連夜返回,那就絕不只是為了送東西,來告訴張洋的事應該才是主要的。
張洋是原成康副市長尤建輝的秘書,在今天何佼佼轉述殺人滅口傳言,雖然沒有點出名字,但尤建輝很顯然成為人們心的嫌疑人。而張洋落水的時候,正是尤建輝做成康副市長期間,巧的是張洋死后半個多月,尤建輝就調走了。何佼佼告訴自己這些,就因為尤建輝是前任分管城建、土地副市長,她這是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也是讓自己在處理遺留問題時,要考慮到這個因素。
關于張洋之死,楚天齊在以前也聽說過些,但都是聽聽而已,并未當真,反正警方已有結論,而且張洋其人和自己又沒有任何交叉。當今天聽何佼佼講說遺書事時,他才意識到,如果事情旦成真,如果旦牽涉到尤建輝,那么自己很可能多少要和這件事發生聯系,最起碼警方會來調查與之有關的項目或是檔的。看來自己在接觸這些東西的時候,也要多加小心,防止無意卷了進去。這應該是何佼佼告訴自己此事的主要目的,是在關心自己,楚天齊不禁心再次涌起暖流。
當聽何佼佼講說此事的時候,楚天齊心的些疑團似乎也有了答案,王永新和常勝的反常表現也有了注解。
今天上午在王永新辦公室的時候,楚天齊就感覺蹊蹺,覺得王永新是借市民的事做幌子,其實質就是想為那幾個項目撥款。他當時只以為,對方可能是因為知道張燕上門,認為自己在積極和鵬燕接觸,才有所回應。可對方又放不下面子,才故意激自己說出經費被卡的。從現在來看,王永新以“”做幌子是肯定的,但原因卻并非是因為張燕上門,而極可能是知道了“遺書”的事,因為這時間也太巧了。
但楚天齊也不禁疑惑,張洋之死和王永新能有什么關系。于是他專門向何佼佼了解了張洋的工作履歷,以及張洋的家庭情況。通過何佼佼講述,再結合王永新的工作軌跡看,王永新和張洋沒有任何工作接觸,和王永新的家人應該也無任何聯系。可王永新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經過思考,楚天齊覺得,可能原因有以下幾點:首先,尤建輝是原成康副市長,而自己接手的就是尤建輝的分管內容;其次,王永新是現任成康市長,又是原何陽市長,這兩個地方都和張洋有某種聯系。自己現在在處理城建爛攤子,這些爛攤子都是尤建輝留的,王永新是以對自己的支持,來表示和尤建輝、張洋劃清界限。既然王永新是為了這個目的,那么王永新今天的反常表現,就不覺得蹊蹺了。
同樣,因為知道了張洋遺書事,常勝今天的表現也就有了注解。
在今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成康市法律顧問常勝,專門來到楚天齊辦公室,態度那叫個好。不但向楚天齊解釋所謂的“生病”,還進行了道歉,既為長時間未履職而道歉,也為以前對楚市長的態度不恭而道歉。常勝已經“失蹤”個多月,現在不請自到,顯然反常,當時楚天齊還以為常勝也是因為常燕上門的事,現在來看,“遺書”才是促使其上門的主要因素。
在常勝上門的時候,楚天齊還不知道“遺書”事,但他知道“事出反常必為妖”。在未弄清事情真相的時候,楚天齊自不會輕易表態,所以當時他面對常勝的“懺悔”,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的回復“我有事,你請回吧”。但常勝還不死心,個勁的表態,還做了保證,分明是期望楚市長能夠原諒。因為何佼佼還在餐館等著自己,楚天齊根本沒心情聽常勝嘮叨,所以當時很不禮貌的下了“逐客令”:你請回,我要出去。
從王、常二人的表現來看,張洋之死再次牽動了人們的神經,可能有些人原比王永新更敏感,只是沒表現出來,只是自己沒看到而已。
想到張洋之死,想到人們的傳言,再想到有些人的異常表現,楚天齊自然把張洋之死和些事聯想起來。以前尤建輝分管城建、土地,又長時間兼任局長,那時張洋是尤建輝的秘書。飛天和四海爛尾工程,以及二毛廠與無線電地塊出讓,正是發生在那個階段,那些“賣國條約”也正是在那段期間發生,那么尤建輝和張洋究竟在其充當了什么角色?雖然以前就有這方面懷疑,但現在楚天齊覺得這種懷疑更甚,懷疑的理由更加充分。
如果張洋真是非自殺,那么其勢必就有什么說法,不知對處理鵬燕的事會有何影響?
想了好長時間,也想到了多種可能,但楚天齊仍然不能確認,因為這些結論都是基于假設。
在將近零點的時候,楚天齊接到了何佼佼電話,她已平安到家。他不禁打了個哈欠,起身走進里屋,上床休息去了。
今天吃飯開了兩瓶白酒,雖然剩了些沒喝完,但楚天齊也喝了將近斤,何佼佼也喝了六、七兩。本來楚天齊這兩天晚上休息很晚,再加上喝了這么多酒,就有些困乏,只是要思考些事,尤其需等著何佼佼“平安到家”的回復,這才直堅持等著。
第二天,楚天齊起的晚些,洗漱完畢,已將近點。他干脆沒有去吃早飯,而是直接坐到椅子上,開始辦公。
在點半的時候,李子藤來了。
確認屋子里沒有第三人,李子藤走到辦公桌近前,壓低了聲音:“市長,似乎沒有市民這回事。”
楚天齊“哦”了聲:“你具體說說。”
李子藤道:“星期五那天,您向我說了的事,我就直接去到辦,以匯總為由,查看了他們的《接訪記錄》。《記錄》上根本就沒有當天的記錄,于是我就向局辦公室肖主任側面打聽,我的理由是‘同學打電話問我’。
肖主任頭搖的像波浪鼓似的,堅決否認當天有。他說‘只要有,只要我在單位,指定是單位第個接待者的人。’他說如果有人,般會找到局,既使者直接到大樓前,安保人員也指定會找局,他也肯定能知道。他說即使五、六個人來,局也得出面,要是有上百人,絕沒有他不知道的道理。為此,他還專門向局里其他人打聽,大家都說當天絕對沒有的事。
我擔心萬有人直接進樓找了市長,這種可能性極小,但也不是沒有。為了保險起見,我決定去查監控,只是監控室和我熟的那兩人都調休沒上班,還去了外地。昨天晚上,正好是他倆上班,我找了個理由,查看了星期五當天及其之前幾天的監控錄像,的確沒有在樓里樓外發現者的身影。”
“是這樣啊。”想了想,楚天齊又問,“楊永亮有這方面消息沒?”
“本來我想找他打聽,只是那家伙挺賊,我擔心他嗅出點什么,就沒敢問他。”說到這里,李子藤話題轉,“市長,是不是市長記錯了?”
楚天齊笑:“可能吧,也可能市長在以此提醒重視工作。現在證明沒有這么回事,我也就放心了,省的大過年的麻煩。”當時讓李子藤打聽的時候,楚天齊只說市長講了“百人”的事,但其它的事則沒說,所以他現在回答的仍很籠統。
“市長,那我走了。”說完此話,得到允許后,李子藤走出了屋子。
看著屋門關上,楚天齊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他沒想到,王永新言說百人竟然是“無生有”,竟然只是為了讓撥款顯得自然。看來,張洋的死勢必要對成康官場有些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