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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黃厚黑

  會議中間休息,是黃敬祖臨時提出的。

  今天下午的會議,黃敬祖本來是準備做一遍謀劃好的大文章的。可是天不遂人愿,事情有變,于是他就動了取消此次會議的念動。只是轉念一想,如果取消的話,會被別人猜到取消原因,那對自己的威信是非常不利的。不如將計就計,會議照樣開,只是開會的內容,自己可以稍微變一變。

  昨天在縣里開完會,黃敬祖留在了縣城的家里,今天中午一點返回的鄉里。他一回到辦公室,就趕忙翻看當天的報紙,看完后氣得把報紙摔在了地上。冷靜過后,他給黨政辦要主任打了電話,讓要主任通知開會提前到兩點。

  兩點鐘的時候,黃敬祖準時到了會議室,他一眼就看到了空出的位置,也注意到沒來的人是楚天齊。于是,他沒有說話,就靜靜等著,準備先給他來個下馬威。

  楚天齊姍姍來遲,黃敬祖正想從開會時間上引爆這個導火索,誰知要文武卻撲上來,用身體給死死壓住了。這打亂了黃敬祖開會前定的計劃,于是他在王曉英讀完文件后,安排了臨時休息十五分鐘。

  黃敬祖要利用臨時休息時間,把自己的計劃再順一順,看看有沒有沒想到的地方。

  楚天齊和要主任一邊吸著煙,一邊隨便聊著。

  忽然,要主任略有神秘的說道:“有一項會議內容肯定要有變化。”

  楚天齊“哦”了一聲,等著要主任的下文。

  要主任剛要開口,看到黃敬祖拿著水杯向會議室走來,就向楚天齊點了一下頭。楚天齊也看到了黃敬祖,于是隨著要主任走進了會議室。

  黃敬祖自然也看到了楚、要二人,心中暗罵著“狼狽為奸”,向會議室走去。

  寧俊琦是最后一個走進會議室的,當她看到黃敬祖也已經到了,就說道:“是不是我來晚了?”

  “沒有,還差一分鐘呢。是我來早了。”黃敬祖笑著說道。說完,面色一整,宣布繼續開會。

  會議剛重新開始,黃敬祖就要求大家發言,談學習中央一號文件和縣委會議精神的體會。

  從寧俊琦開始,大家都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有的人說的多,有的人說的少,有的人是從業務方面談了體會,有的人是從思想方面說了認識。總之,各有側重,各有特點。一通發言下來,就用了一個多小時。

  黃敬祖聽完眾人發言,說道:“同志們,剛才大家都談了對中央一號文件和縣委會議精神的體會。從不同層面、不同角度講了認識。有的同志認識深一些,有的同志認識直觀一些,尤其是好多同志聯系自己的工作談了體會,整體來看,講的都不錯。我也說說我的一些體會,實際上大家講的很多內容也是我的體會。”

  大家被黃敬祖剛才說的最后一句話給逗樂了,黃敬祖自己也笑了。

  “我下面的發言,主要是對幾個重點方面再進行一些強調。中央一號文件又是關于三農的,可見中央對農村、農業、農民工作的重視。鄉鎮做為最基層的黨組織和一級政府,最主要的工作也正好是三農工作,因此中央一號文件和我們這些鄉干部息息相關,一些具體工作都是需要我們去做的。在一號文件中既有宏觀的指導,又有具體工作內容的體現,我們既有綱可依,又有目可抓。這就要求我們這些基層干部,尤其是負責三農工作的干部,要認真…”黃敬祖的發言沒有什么新意,無非就是從鄉黨委書記的角度提了一些要求。

  說完一號文件的學習,黃敬祖又講了對玉赤縣經濟工作會議精神的理解和學習體會,并對鄉干部們提出了一些具體要求。

  黃敬祖足足發言了有五十分鐘,才停了下來。他端起水杯,喝了幾口水,把水杯放在桌上。然后他的目光在全場掃了一遍,同時面上表情變的嚴肅無比起來。

  楚天齊心中暗道:看來又要向自己進攻,說種菜的事了。

  隨著黃敬祖表情越來越嚴肅,現場的氣氛也一點點兒緊張起來。看看氛圍造的差不多了,黃敬祖才再次開口:“同志們,我們的各項工作取得了一些成績,但是有一些問題也顯現了出來。尤其是在一些人的身上,有一個問題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這個問題就是組織紀律的問題。”說到這里,他故意停了下來。

  聽到“組織紀律”這四個字,大家心里都“格登”了一下:這可是個上綱上線的詞匯。

  “大家聽到‘組織紀律’這個詞,可能感覺到震驚。也不怪大家驚奇,因為絕大部分同志都是按各項制度去要求自己的,也是嚴格比照去做的,所以肯定不會觸碰‘組織紀律’。但是,有個別人卻不是這樣,他總在挑戰‘組織紀律’,紀律不允許的偏要去碰,紀律禁止的偏要去做。在青牛峪鄉,這樣的人大有人在,而且還有漫延的苗頭。”黃敬祖故意把每個字都咬的很清楚,語速也非常慢,以增加話語的嚴肅性。

  “組織紀律要求我們下級服從上級,個人服從組織,可是有一個人卻不是這樣。他不光目無領導,還常常把個人凌駕于組織之上,做著與他身份極不相符的事情。大家知道嗎?他曾經對一個村干部許諾讓其升職,結果上其手,終于如愿。在這里,我也要反思,反思我自己因為對其信任而被蒙蔽。”黃敬祖一邊說,一邊觀察大家的表情。

  現場眾人眼中都露出驚異神情,心中暗道:身邊怎么會有這樣的事?黃書記說的人到底是誰?

  黃敬祖嘆了口氣,表情沉重的道:“組織紀律要求我們不得拉幫結派、不得私自結團成伙,可他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但和下面的人稱兄道弟,反而在鄉里也是拉攏、同化好多人。本來講團結也是組織提倡的,可大家要弄明白我們要團結在黨的周圍,團結在組織周圍。而不是因為不可告人的目的,聚集在某一個人的身邊,或是某些勢力圈子中。”

  黃敬祖的話越來越重,大家卻是越來越疑惑,不知道黃書記說的真是身邊某個人嗎?

  “組織紀律要求我們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絕不允許以權謀私、假公濟私、損公利私,可他完全當成了耳旁風,把組織賦予的權利做為了謀私利的工具。大家不知道吧,這個人之所以給村干部謀取政治資本,是有目的的。至于其它的目的,目前還沒有暴露,但有一條已經可以肯定,他在以此換取對方女兒的垂青,有可靠事實證明他已經如愿。而且他的‘老丈人’也多次在人前炫耀這種關系。”黃敬祖的話是純粹的上綱上線。

  人們對于黃敬祖口中所說的人,看法不一,很多人是感到震驚,震驚這個人的膽大妄為。也有的人卻是持懷疑態度,懷疑這個人是否存在。因為按照黃書記的說法,這個人如果真的做了這些,那么他必須有很大的權利,恐怕鄉里除了黃書記自己,沒有人能做到吧。

  黃敬祖又打了個“哎”聲:“我還是要反思啊,反思不該對他過于愛護,以致糊里糊涂的縱容了他。在鄉黨委的支持下,他干了一些工作。可他不但不對黨組織感激,反而把這些集體的成績攬于己身,個人私欲膨脹,甚至搞起了個人崇拜。他指使村民給他寫歌功頌德的詞,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到處宣揚、坦然受之,現在好多村民都快把他當成救世主了。當然也有不受蒙蔽的群眾,不但不和他同流合污,還及時的向組織進行了匯報。你說說,你一個小小的副鄉…算了,不說職務了,還是給他留一個回頭的余地吧。”

  現場眾人都聽出味了,他們已經明白黃敬祖所說的人是誰了,但大多數人都覺得黃敬祖是危言損聽或是打擊報復,很同情這個人。但也有人覺得他是咎由自取,早就該收拾了。

  “同志們,剛才我說的人和事,是個別人和個別事。但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要任其發展,更不要同流合污。我們一定要弘揚正氣,反對邪氣,一定要樹立正風,遏制歪風。在與歪風邪氣的斗爭中,我們肯定會付出很多,也會失去一些,有的人可能會害怕,害怕報復。”黃敬祖說到這里,看似無意的掃了楚天齊一眼。

  “但我要說,這沒什么,我們做為組織的一員,為了崇高理想連付出生命都不怕,還能怕報復嗎?我黃敬祖是做好了為了偉大事業隨時付出一切的準備,包括我的生命,而且我相信正義必將戰勝邪惡。當然,斗爭也不全是你死我活,我們的組織原則中還有一條是‘治病救人’。所以,我們不會放棄對你的挽救,也希望你不要在錯誤的道路上越滑越遠。組織是能原諒每一個回頭的浪子的。”黃敬祖說的慷慨激昂,講的情真意切。

  “散會。”黃敬祖說完這兩個字,昂首挺胸的走出了會議室。其他人略為遲疑了一下,也陸續向外走去。

  如果是不熟悉情況的人,如果是不知道黃敬祖是怎樣一個人的人,都會被他的堅定立場和博大胸懷感動的。他甚至都可以為了偉大事業獻出生命,他也苦口婆心的要治病救人,這難道不值得我們動容嗎?可是,他說出的話卻是假的,他只不過是扯過正義大旗遮在自己身上,然后發射出仇恨的“炮彈”,用以達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已。

  黃敬祖深諳“厚黑”二字,所以他在說出“正義必將戰勝邪惡”時,才那么坦然,那么理直氣壯,才沒有覺得諷刺和滑稽。他應該改名叫“黃厚黑”才更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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